“怪物沖過來了！”

“不要慌，所有人頂盾——”

東京，目黑區外圍的街道上，一場既現代又‘古典’的戰斗正在進行。

說現代，因為警察們全身披掛防暴服，手持防暴盾、通過頭盔中的耳麥和麥克風交流；天空中飛著大量的無人機、還有武裝直升機提供高空視野，可謂是毫無死角。

至于說‘古典’，

這全副武裝的警察們，正排成一堵‘人墻’；

如同古老的維京戰士那樣，以大盾形成防線，抵御騎士的沖鋒。

嘭！嘭！嘭！

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怪物撞在盾墻上，讓這道盾墻一陣晃動。

“頂住、頂住——”

明明可以用耳麥交流，

但是前排指揮的警視依然嘶啞的大聲高喊。

說白了，也是在通過這種方式，發泄自己內心的恐懼。

事實上，這種‘古典’的作戰方式，前排的士兵想不‘英勇’都難：因為后面的人會把你頂在前面，讓你無路可退。

好在這些只是被評價為‘紙’級的怪物，如果不是免疫物理攻擊的特性，早就被現代化軍隊輕松秒殺。

“防暴叉！”

隨著警視的命令，

一個個加長的防暴叉從盾墻后面伸出。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明明能夠無視任何槍炮、火焰、電流、毒氣、燈光...的各種怪物，竟然被這些防暴叉頂了出去。

夢魘怪物，由夢境產生，本質上是人類心靈的力量投射。

自然就會被人類的心靈力量觸碰，

而冷兵器，是手臂的延伸。

如果有人能將‘意志’發射出去，自然也能遠程攻擊到這些怪物。

“殺！”

前排的警察壓力一松，

紛紛側身讓開盾牌，另一只手中的警棍劈頭蓋臉的砸出。

在警察的圍攻下，不說一秒六棍、起碼同時也有兩三只警棍不斷落下。

被評價為‘紙’級的怪物左支右絀，很快就被亂棍打‘死’，爆開消散成黑煙。

十幾分鐘后，這些沖過來的怪物就被打散：它們固然能夠無限復活，但重新凝聚也需要一些時間。

“一隊后撤修整，”

“二隊頂上！”

戰斗看似短促，然而前排的警察已經氣喘吁吁。

穿著十幾斤的防暴服、提著防暴盾抵擋怪物沖擊、又沖上去肉搏，非常消耗體力：如果怪物再密集一點，前排的警察能當場累癱下。

“快快快、”

都是接受了十幾年教育的人，

學校中的跑操、集合、體育課，本來就有軍事訓練的雛形；加上耳麥的指揮，警察隊伍幾十秒就完成了輪換。

放到古代，能讓所有的名將目瞪口呆，欣喜若狂的精銳。

然而對藤田總監來說，

“太慢了，”

而且體能也太差了。

靠著不斷的輪換，數千名警察在目黑區外圍，形成了一條條的防線，讓那些怪物不至于沖到其他區域。

不僅僅是東京，周圍城市的警察也紛紛調派過來，加入了這場‘百鬼夜行’的戰斗。

“畢竟承平已久，而且大部分人也沒有接觸過這種...戰斗模式?！?

旁邊頭發花白的自衛隊陸將開口勸解，

警視廳當然有體能訓練，還有各種內部空手道、劍道之類的比賽。

但那畢竟只是練習、和實戰完全是兩回事：就像歷史書上，平時號稱殺人如麻的家伙，真去刺殺權貴，馬上變得臉白如紙。

“普通警察面對這種戰斗，肌肉緊繃、呼吸紊亂，還沒有開打，體力就憑空消耗大半?！?

對于自衛隊陸將的解釋，藤田總監不置可否。

“以后必須加大警察的體能訓練！”

“不僅是警察，”

老陸將指出，

“普通人也需要加強體能鍛煉，”

不求他們去戰斗，起碼逃命的時候跑快點。

只不過，這些都是之后考慮的問題，現在的情況是：

“這戰斗還要打多久？”

這個問題，指揮室中下到普通聯絡員，上到各個‘民俗專家’，乃至藤田總監自己，都沒辦法回答。

因為發起‘百鬼夜行’的不是他們，掌握著主動權的自然也不是他們。

貴人、

以及未知的式神。

“那兩位，到底想要干什么？”

至于這個問題：

“依我看，是在收集靈魂吧。”

湯島天滿宮的中島權宮司，猶豫了一下后開口。

“死于目黑區的人，有一定的幾率化為‘憑依物’，根據那些被‘憑依物’救出的人描述，他們的親人死亡之后，身體中會飄出白色的小球?！?

這，大概就是靈魂的‘具象化’了。

而在繁華的城市上空，大量的黑色蝴蝶如同勤勞的蜜蜂，將一個個的小光球帶回，送入到那位‘貴人’的長袖之中。在夜空中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光帶’，既美麗又殘酷。

如此醒目的情況，島國政府再怎么無能，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但現在目黑區的‘靈魂’已經很少了，”

另一名中年陰陽師開口，

這男人叫做君明御，是君明家當代家主的弟弟。

君明家雖然名聲不顯，但其實也是傳承千年的陰陽師家族：曾與安倍家聯姻，算是安倍家的分支——只是現在，‘老祖宗’的式神在東京肆虐，讓他們的立場變得非常尷尬。

有心去認個親，卻連靠近都做不到。

至于土御門一支，已經被島國政府重兵控制起來。

島國剩下的陰陽師家族，賀茂、藤原這些，都已經絕嗣；

蘆屋家雖說傳承下來，可因為是民間陰陽師，導致人人都可以自稱蘆屋傳人，一問能不能驅使式神，又個個都是面露難色。

為了和‘老祖宗’撇清關系，這位叫做君明御的中年人，不得不開動腦筋，試圖有所表現。

“依在下來看，對方似乎、似乎是在練兵？”

說著，他趕緊補充：

“以這兩位‘大人’的實力，別說警視廳的防線，就算是整個東京...”

也無人能擋！

但現在，‘貴人’和另一位‘十二式神’，卻任由警察在目黑區建立防線，完全就是一副悠然看戲的模樣。

“從‘勾陳’大人的話中，我們可以得知：因為剛開始靈氣復蘇的緣故，就算是幾位大人，也處于某種‘虛弱’狀態。”

那位‘勾陳’一邊感慨現在的自己太弱了，一邊無情的碾壓阿美利加軍隊。

不提他的這話讓人無力吐槽，如果沒有說謊：

“就算是超自然存在，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恢復、適應這個時代。”

怎么恢復？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殺戮和戰斗！

這也符合島國無數電影、小說、漫畫中的規則：殺人奪魂變強，幾乎是所有超自然存在的底層設定。

只不過漫畫都太保守，滅世大魔王都只需要殺九十九個，哪像這場面，出手就是以萬為單位；

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沒錯：魂魂果實，就是標準的殺人奪魂變強的惡魔果實。

大媽縱橫大海，動輒滅國，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計其數。

萬國滿地‘霍米茨’，是建立在無數生命之上。

只是后來殺戮效率太低，直接建國，然后讓所有人都以‘交稅’的形式，獻出三分之一的‘壽命’：即便如此，萬國依舊繁榮、無數普通人趨之若鶩，因為：

在海賊王的世界，大部分人是活不到六十歲的。

“拿我們來‘練兵’嗎？”

看向眼前大量的屏幕上的戰斗，藤田總監面無表情。

也好、

如果對方真的全力以赴，

東京今天就要變成鬼蜮、島國明天就能宣布滅國。

趁此機會，他們同樣要抓緊時間練兵：如果能擁有更多的超自然存在，也許會迎來轉機。

至于這個機會有多渺茫？

還是不要深究罷。

————

鏘！

薙刀重重斬下，

刀刃甚至深入鋼管之中，將弓腰馬步的伊織一華，壓得身形都驟然一矮。

“庫索！”

罵了句類似‘TMD’之類的話，五官扭曲的伊織一華咬牙硬撐。

不過好在她并非孤軍奮戰，

刷、

旁邊一個低伏的人影沖來，身軀壓得幾乎與地面平行！

是天馬希望，

啪、

雙手一抓，直接握住了對方的腳踝。

緊接著身軀借著沖擊力向前滾動，整個人貼在對方的腿上，雙腳向上一絞。

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頭下腳上的‘十字固’地面技。

簡單來說，就是整個人纏在對方腳上！

啪嘎、

雙臂、腰腹、大腿同時發力，以整個人的力量，硬生生將對方一條腿膝關節扭斷！

“吼~~”

一條腿遭受攻擊，這名手持薙刀、做武僧打扮的妖怪，失去平衡倒下。

咚、

手中的薙刀猛然杵地，武僧妖怪半跪著不肯倒下。

嗚———嘭！

下一秒，掄圓的鋼管重重的砸在武僧的頭上。

這一棍力量之強，甚至直接將鋼管都砸彎：武僧怪物更是頭顱猛揚、向旁邊跌倒而去。

“西內！西內?。　?

得勢不饒人，手持鋼管的一華大步上前，揮棍就砸。

如雨點落下，乒乒乓乓不絕于耳。

嘭、

終于，

挨了十幾棍之后，武僧妖怪承受不住爆開。

“呼呼呼、”

胸膛劇烈起伏，喘氣如牛的一華看了眼自己的鋼管：

這可是高強度合金，現在卻彎曲成V字形狀；彎曲的源頭、正是被斬開的那條裂縫。

不僅如此，上面還有鮮血滴落。

是她自己的鮮血，

“沒完沒了，”

哐啷、

丟下鋼管，手掌因為劇烈的戰斗而破皮流血的一華，整個人靠在旁邊的墻壁上，倔強的不肯躺下。

“呼呼、希望，呼~~還撐得住嗎？”

“沒問題，”

從地上爬起身來，運動服的女性勉力一笑。

“眼睛受傷后，我有練習寢技?！?

寢技，就是標準的‘死纏爛打’，對視力要求最低。

這種地面關節技，比拼的就是耐力和意志，她的體力反而是眾人中最好的。

“大、大姐頭...”

旁邊的房屋前，一名用金屬球棍支撐身體的極道招了招手。

“這邊，我們找到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

“走，”

天馬希望攙扶著伊織一華，快步向那邊而去。

打了半天，她們體力幾乎消耗殆盡。

再不休息，要活活累死。

...

“組長，我們什么時候撤？”

躲在這棟房屋中，顧不上什么‘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極道們翻出冰箱中的食物、找到醫藥箱；一邊包扎一邊進食中，有人忍不住詢問。

“撤？”

任由讓天馬希望包扎雙手，伊織一華雙眼一翻，惡聲惡氣的反問。

“往哪里撤？”

“這里是東京！難道你們準備跑去北海道嗎？”

“各位，如果連東京都守不住；”

一邊用醫療綁帶給一華包扎，天馬希望一邊平靜的述說事實：

“那島國也差不多完了?！?

想跑，只能出國！

問題來了，以這些超自然存在來勢洶洶的勢頭，外國，就安全了嗎？

只怕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