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
中央?yún)^(qū),銀座。
如果說中央?yún)^(qū)自詡東京23區(qū)最繁華的場所,那么銀座又是中央?yún)^(qū)中的翹楚。
這里在17世紀初,是德川幕府鑄造銀幣的機構所在地,因而得名‘銀座’;現(xiàn)在一如往昔——是金錢堆砌之地,揮金如土不足以形容其奢華。
在一棟燈火通明的七十層五星級酒店高層,有聚會正在舉行。
“哈哈哈,石井組完了!”
奢華的房間中,大大咧咧靠在沙發(fā)上,一副‘大佬坐姿’的男人滿臉橫肉;
肌肉將西裝撐得鼓鼓囊囊,脖子上是寬闊的圍巾、以及手中的雪茄,無一不在彰顯著他‘組長’的身份。
“又少了個競爭對手,值得好好慶祝!”
一手摟著一名金發(fā)美人,這名‘組長’笑得非常暢快。
“哎,生意不好做。”
旁邊的沙發(fā)上,一名頭發(fā)梳向腦后,戴著眼鏡,西裝領帶,臉頰狹長、吊著三角眼的中年人十指相抵嘆氣。
“連我們這樣的金融公司,都不得不重操舊業(yè),簡直世風日下。”
“極道不就是干這個的?”
另一名剃著寸頭,一道刀疤劃過左眼,脖子上掛著大金鏈的大漢撓了撓頭。
“詐騙、盜竊、販毒、只要能賺錢就行。”
“白癡,我們干的是‘跨境高收益結構型理財’以及‘商戶清算系統(tǒng)漏洞審計’。”
西裝眼鏡男不屑的指了指桌上的高檔酒水、美食。
“你甚至連這些東西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言下之意,給這貨吃就是浪費!
“你——”
“好了好了,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不要吵。”
咚咚咚、
就在大佬抬手示意壓下干部爭吵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門。
咔嚓,
隨著一名黑西裝小弟上前,打開房門;穿著花襯衫、襯衫下擺扎在皮帶中的普通男人,點頭哈腰的進來。
“各位老大,井泉家的炸豬排三明治買來了。”
毫無疑問,這是個跑腿的小弟。
“哦,辛苦了。”
在如此高檔的酒店,卻非要吃這種東西,唯有‘組長’才有這個權利。
“這家的三明治,當年我們幾個一起湊錢才能買到。”
“沒有它,喝酒都沒味道!”
這既是‘組長’的癖好,也是他的一種‘服從性’測試:兩名干部紛紛拿起炸豬排三明治準備開吃。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跑腿的小弟彎腰低頭,準備離開。
不過今天‘組長’的心情好,所以——
“喂,你也來喝一杯。”
“哎!可以嗎?”
在跑腿小弟驚喜的時候,旁邊的陪酒女已經拿起酒杯和酒走了過來。
“你運氣真好啊,組長心情不錯。”
寸頭疤臉的干部起身,拍了拍這名小弟的肩膀。
“這可是你一輩子都喝不上的酒:一杯就要五十萬!”
“嘿嘿嘿,那我就先喝為敬...”
聽到干部這么說,這名小弟急不可耐的舉起酒杯:又被寸頭疤臉干部一巴掌拍在頭上。
“你蠢的嗎?!”
“先好好品品酒香啊!”
“是是是、”
小弟將酒杯放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全都是金錢的味道!
五十萬,已經超過了東京平均月收入——這還是和眾多有錢人‘平均’之后的產物。
咚咚咚、
再次響起的‘敲門聲’,讓這名小弟瞬間愣住了。
房間中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名跑腿小弟身上;所以本能的以為門外又有人。
唯有背對門的跑腿小弟,第一時間看清了‘敲擊聲’的本體:
在房間盡頭的落地窗外,貼著個黑衣黑褲的忍者!
這黑巾蒙面的忍者,正用刀柄敲了敲玻璃。
這里可是五十多層的高樓啊!!
哐啷、
手中的酒杯落地,價值五十萬的紅酒被地毯吸收。
因為小弟詭異的表情,房間中的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猛然轉頭:同時看到了那窗戶外的忍者。
這?!
“達人秀?”
“極限運動...”
房間中不管是黑道組長、干部、小弟、還是陪酒女,全都愣住了。
然而更挑戰(zhàn)他們三觀的事情還在后面:
只見這忍者手中的短刀抵在玻璃上,然后刀刃一劃,劃出了一個橢圓形。
下一秒,就像是推開自家房門般輕松寫意,黑衣黑褲的忍者‘推開’橢圓形的玻璃走了進來。
??
“魔術?”
“這不可能——”
就算是極道成員,也知道這種高層建筑都是采用鋼化玻璃,而且是雙層結構:就算是壯漢拿著鐵錘猛砸,也需要敲很多次才能出現(xiàn)裂紋。
然而在這名詭異的‘忍者’的刀下,卻如同裁紙一般輕松?
肯定是魔術,不過都無所謂:
“站住!”
“攝像機呢?在那里!”
“什么達人秀,敢跑到我們面前來賣弄?”
房間中的極道們怒不可遏,眼前的一切太過魔幻、魔幻得他們紛紛掏出武器。
能夠在銀座開趴的,自然不是一般的街頭混混:短刀、指虎、手槍...全都是致命性武器!
“你們就是‘稻葉興業(yè)會’的人?”
面對眾多極道的包圍,忍者不見慌亂。
黑色面巾下,響起低沉的聲音;
“聽說,你們很能打?”
???
“那么,就讓我見識一下。”
手持短刀的忍者,冷漠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到底有多能打呢?
...
“哎呀呀~~”
“該說不愧是‘平成劍圣’嗎?”
大樓對面的建筑頂端,墨色的古典美人坐在屋頂;如同融入黑夜之中,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切。
徒手攀爬大樓,某些極限運動者也做得到。但如這位町井勛般輕松寫意,短短幾分鐘就爬到五十層,就不可能了;至于用刀切割開鋼化玻璃,更是天方夜譚。
啪、啪、啪、
風中幾聲槍響傳來,
到這邊只剩下鞭炮般的動靜。
而在對面那五十多層的華麗房間中,戰(zhàn)斗已經結束了。
弱、
太弱了!
甚至都算不上熱身!
鮮血順著高檔地毯流淌、尸橫遍野的華麗房間中,手持短刀的黑衣忍者:町井勛不滿的皺了皺眉。
最能打的極道、
就這?
不、
仔細想想,
是自己太‘強’了。
斬殺普通人畏之如蛇蝎的極道,不過是揮揮刀的事情。
這一刻,町井勛才深刻認識到‘祖師’賦予的力量,是何等的強大。
這就是古代武士的力量嗎?
啪、
腳下一踹,
將掉落的手槍踹向跌坐在地上,褲襠濕潤的跑腿小弟身前。
“撿起來,”
在跑腿小弟手忙腳亂照做中,忍者打扮的町井勛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短刀歸鞘;然后將長刀反握至于肋下、擺出居合斬得姿態(tài)。
“向我開槍。”
“不不不不、做不到、做不到的!”
滿地的尸體,以及對方那鬼魅般的速度;已經把跑腿小弟嚇得屁滾尿流,雙手握著手槍都在劇烈顫抖。
這冰冷的武器,竟然不能帶給他一絲安全感。
“開槍、或者死。”
對方就冷漠的站在數(shù)米之外,手中的刀并未出鞘;然而用槍指著他的跑腿小弟,反而淚涕橫流、渾身顫抖。
“去、去死啊!!!”
終于,承受不住壓力的小弟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呼嘯而出,與此同時一道銀光劃過房間。
叮、
“嗯?”
對面大樓頂端,墨色美人‘貴人’歪了歪頭。
“刀斬子彈,這枚棋子...”
當真令人歡喜。
與此同時,這招‘居合’的技巧、感悟,也反饋到了某人身上。
房間中,隨著頭顱滑落的跑腿小弟倒下,收刀入鞘的‘忍者’長長出了一口氣。
終于、
他終于做到了!
冷兵器戰(zhàn)勝熱兵器,從此以后——
“屬于‘刀’的時代,已經再度來臨。”
下一次,
找誰‘試刀’好呢?
極道太弱了,剩下的就只有軍隊...也好,想要真正行走于陽光下,必定要和這科技武力碰一碰。
在門外走廊傳來喧嘩中,黑衣黑褲、黑鏡蒙面的忍者,愉悅的從窗戶上的大洞中躍下,單手抓住每層樓的窗戶縫隙、以一種輕松寫意、卻駭人聽聞的方式離開現(xiàn)場。
“精彩,精彩。”
果然,將‘劍術’賦予這個家伙是對的。
胸懷利刃,殺心自起!練了半輩子劍的‘平成劍圣’,又怎么可能甘心只砍草席?
通過‘影法師’現(xiàn)場觀戰(zhàn)的某人,不吝為優(yōu)秀的棋子送上贊嘆。
“讓我看看,你還能帶來什么驚喜。”
————
十幾分鐘后,
“哇嗚、哇嗚、哇嗚~~”
很快,大量警視廳的警車就封鎖了大樓,黑道火拼的消息不脛而走。
無人死亡、僅有數(shù)人受傷,大樓玻璃遭到破壞...總之,只是個小問題;在賠笑的酒店工作人員送上的禮物、以及板著臉的‘暴對’雙重施壓下,整棟大樓的人很快就將這件事情拋之腦后:
今日無事發(fā)生。
“死者一共九名,”
警察們正在采集信息的房間中,
“兩名陪酒女,剩下的七名都是‘稻葉興業(yè)會’的人。”
一名拿著平板的警員,正在認真的向趕來的美谷花奈匯報情況。
以警視廳的情報網(wǎng),很快就弄清楚了這些尸體的身份,以及他們不為人知的一面。
“稻葉興業(yè)會,表面上經營著一家金融公司,實則是一個主導投資詐騙、信用卡盜刷的極道組織,最近也開始涉獵毒品。這樣的人完全是死不足惜,但是:”
“從留下的傷痕上看,兇手使用的是一柄短刀,長三十公分、厚約0.7公分...都是一刀致命。”
說到這里,匯報工作的警員都感到不可思議。
雖然用刀殺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一刀斃命其實很不正常:只要不是命中某些要害,人體其實并沒有那么脆弱:他們警視廳,經常接觸到被人捅了十幾刀、甚至是幾十刀都能跑能跳的案例。
像這種高檔酒店,接待的都是身份‘特殊’的客人,自然沒有什么攝像頭:警察也只能通過線索還原場景。
“是超自然犯罪,美谷小姐。”
身后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讓和服美女無奈轉身。
“史密斯專員,您來得可真夠快的。”
來人穿著一身黑西裝,大晚上戴著墨鏡,高眉深目、的確非常酷似某個電影中的特工‘史密斯’:事實上,他的確是特工,阿美利加派來的特工。
“放輕松,美谷小姐。”
這名白人特工明顯在島國呆了不少時間,東京腔調非常流利。
“阿美利加已經和島國政府達成了合作意向,你們的首相也表示即將辭職...”
之前發(fā)生在世田谷區(qū)的戰(zhàn)斗,被兩國聯(lián)手壓下,在政府的意志面前,就算是‘傳統(tǒng)富人區(qū)’的精英們也不敢造次。不,應該說,正是因為世田谷區(qū)都是精英,他們才更能體會到國家的力量!
有些東西,不該知曉就不要打聽。
否則一個‘叛國罪’下來,
想死都困難。
那場倉促的戰(zhàn)斗,
對普通人來說就沒有發(fā)生過。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超自然犯罪。”
史密斯專員大大方方的伸手,從匯報情況的警員手中拿過平板。
“爬上五十層的高樓,用一柄短刀切開鋼化玻璃,然后殺死在場的幫會份子,真想親眼看看是什么樣的人物。”
“那你最好脖子比鋼鐵堅硬,”
美谷花奈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因為阿美利加的施壓,這個家伙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有什么‘收獲’都會被對方搶走,這讓美谷花奈毫無辦案的動力。
不,
就算沒有這個家伙,她也沒有辦案的動力!
那些被抬出去的尸體,都是孔武有力的極道,然后卻在短短幾秒內,如同小雞一般被人殺死:真要遇上超自然存在,他們配備的小手槍和玩具有什么區(qū)別?
“美谷小姐,你對犯人有什么頭緒嗎?”
身旁傳來史密斯專員喋喋不休的話,讓美谷花奈不耐煩的搖頭。
“沒有。”
這是假話,
美谷花奈有一種直覺,
殺人者應該就是那個在‘世田谷事件’中,出現(xiàn)過的未知超自然存在。
那些‘暴走族’那邊,應該很快就會傳來消息。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著那些被收集起來的子彈,彈殼,美谷花奈忍不住嘆氣。
哎,
時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