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馬區,
衛戍町邊緣。
“喂,阿健,這次輸了,你后面的女人就歸我!”
一名騎著造型夸張的改裝摩托車,飛機頭、特攻服的男生,抬了抬下巴。
“想贏我?做夢吧。”
旁邊同樣騎著改裝摩托的男生嗤笑一聲,同時后座上的校服辣妹,也賞了對方一個中指,惹得周圍的同伴紛紛怪叫起哄。
“哈哈哈哈,江口,你就老老實實自己‘動手’吧!”
“都什么年代了,還頂著個牛糞頭~~”
“你說什么?!”
原本笑嘻嘻的飛機頭男人大怒,翻身下摩托車,準備先教訓一下出言不遜的家伙。
嘲笑他江口可以,但是嘲笑他的發型,決不能接受!
“等等、”
“君子動口不動...哎呀!”
很明顯,這是一伙‘暴走族’。
暴走族這種東西,盛行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起源于島國那個時候的新聞行業:在那個網絡還沒有發展起來的時代,新聞圖片是由報社快遞員來運送。
這些快遞員騎著改裝過的摩托車,在大街小巷飛馳,闖紅燈、走人行道、以最快的速度傳遞新聞。
一般交警會對這些報社人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又能飆車、又能賺錢。
如此拉風的‘特權’,讓當時的年輕人非常向往。
隨著摩托車的普及,年輕人也紛紛效仿:魚形的擋風玻璃、高高的靠背、以及表明是哪家報社快遞員的‘旗幟’,都被暴走族們繼承了下來。
最興盛的時候,
數千暴走族呼嘯而過,警察都不敢上前。
然而如今早已經是網絡的時代,是‘令和’的時代。
報社快遞員這個職業都消失了三十年,唯有少量的暴走族,還在堅持著這些‘傳統’。
“你嘲笑我可以,但不能嘲笑我的發型!”
幾拳下去,
“是是是,我錯了,饒了我吧。”
被稱為‘江口’的牛排頭男生就獲得了勝利。
“喂,鬧夠了沒有?”
另一邊的‘阿健’不耐煩的轟了轟油門。
“該比賽了。”
他們這樣的暴走族,都是公立學校的差生:上大學是沒戲的,畢業后不是去公司做‘勞務派遣’,就是在社會上無所事事:能夠加入極道?都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極道,
同樣競爭壓力很大的。
所以趁著青春、肆意揮霍時間,至于以后?
以后再說!
刷———
突然,旁邊的居民屋后方,飛躍出一個人影。
咚!
來人以一種夸張的姿態,重重的落在了道路上。
年輕的‘暴走族’們一轉頭,就看到緩緩起身的精壯身軀,金色大背頭、以及般若紋身。
極道?!
敢在身上如此紋身的,毫無疑問就是正牌極道。
和這些真正吃這碗飯的人相比,他們這些只敢在衣服上寫‘制霸全國’、‘天上天下’、‘夜露死苦’的暴走族,瞬間就低了一個檔次。
“抱歉,”
來人大步走向名為‘阿健’的男生,輕輕一拎,就將他提了下來。
場面如同拎小雞一般輕松寫意,
“借你們的機車一用。”
“請、請慢用。”
坐在后座的校服女生,自覺的飛速滑下,連連躬身。
轟轟轟、
猛轟油門,
赤裸著上半身的金發男人,騎著機車一騎絕塵。
...
“愣著干什么——”
“報警啊!”
率先反應過來的飛機頭‘江口’,一邊喊其他人報警,一邊發動自己的機車。
“等我把車追回來!”
說完也猛轟油門,追了上去。
————
杉并區,
“好無聊,”
“又是開罰單的一天。”
一輛警車停靠在路邊,兩名女警正在給旁邊違章停靠的車開罰單:短發的年輕女警伸了個懶腰。
“擅戰者無赫赫之功,擅醫者無惶惶之名。”
旁邊頭發扎成三股麻花辮,渾身散發著知性氣質的另一名年輕女警,一邊記錄車牌信息一邊安撫同僚:
“如果每一天都很和平,不正說明我們警察的預防工作做得好嗎?”
就像暴走族,曾經號稱十萬炸街;被警視廳反復整頓后,只剩下零星的愛好者。
也就是所謂的‘文暴走’。
“話是這么說沒錯,”
短發女警不爽了嘖了一聲,她本來想要進入‘機動科’;誰知道隨著‘暴走族’的凋零,‘機動科’也隨之裁員,搞得她只能開巡邏車:大部分工作,也就是開罰單。
“但這也太無聊了吧?”
轟轟轟!!!
劇烈的轟鳴驟然響起,
聲音以一種恐怖的高速逼近,在兩名女警轉頭中:一輛標準的‘暴走族’機車飛馳而來!
一看就是改裝過,目測速度飆到了百碼以上;駕駛機車的是一名光著上半身的金發男人,身上的般若紋身彰顯其身份。
極道!
極道飆車?
“停...”
咻————
狂風呼嘯而過,對方壓根就沒有任何停車的意思,眨眼就從旁邊飛掠而過。
??
“美幸,上車!”
短發女警率先反應過來,
“來活了!”
她加入警視廳,就是為了這一天:合法飆車。
“你真應該去阿美利加的阿肯色州。”
麻花辮的女警吐槽一聲,對于搭檔的‘夢想’,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合法飆車,那就去‘熱門大區’阿肯色州,警燈一開,隨機就能和路人匹配一把,上演速度與激情。
“嗯?”
轟轟轟——
警車剛發動,又是一輛改裝機車飆飛而過。
“竟然敢在東京上演飆車比賽?簡直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追!
哇嗚、哇嗚、哇嗚~~
一時之間,一場追逐戰就在東京展開。
————
“什么?”
“杉并區發生車輛追逐案?”
急匆匆趕回警視廳的藤田總監,正在指揮室中聽取各方匯報。
“把視頻接過來。”
隨著眼前的一個屏幕切換成交通監控,一個騎著機車的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很明顯,在市區飆出上百碼,已經是極其危險駕駛的范疇,屬于要吃豬排飯的程度。
是他,
從模糊的圖像上,藤田總監已經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
新田義史!
嘭、
一拳重重的擂在指揮臺上,看都沒看破皮流血的拳頭,警視廳的總監咬牙切齒。
“該死的國賊!”
有這些蟲豸存在,怎么可能治理好島國?
他只是去首相那邊匯報一下工作,警視廳這邊就出了這么大的亂子:馬場警視長,竟然帶人強闖審訊室,擄走了關鍵的超自然存在‘雛’,甚至還打死打傷了好幾名‘暴對’的人。
這是叛國,
槍斃十分鐘都不足以泄憤!
臉龐扭曲的總監,讓周圍的警視廳人員全都噤若寒蟬,生怕對方一個由頭將自己掃地出門。
正常情況下,沒有犯大錯的時候,他們并不怎么怕上司:但是現在不同,之前警視廳內部,就爆發了槍戰;現在他們負責的道路監視上,能夠看到全副武裝的‘暴對’,開著裝甲車氣勢洶洶的殺出。
另一邊還有暴走族在城市中飆出160碼,趕往同一個方向: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出大事了!
這種大事,別說丟工作,死幾個人都不稀奇。
怎么今天偏偏輪到自己值班~~
被拉來處理信息的警視廳人員,紛紛內心發苦。
————
“什么,新田義史也來了?”
正在趕往世田谷區的警用裝甲車上,套上防彈衣的和服美人,美谷花奈按著耳聲音陡然身高。
“總監你搞什么鬼?”
怎么讓這個家伙也卷入進來!
以新田義史表現出的實力,就算是全副武裝的‘暴對’,只怕也討不了好。
“不是我的問題、不,這并非推卸責任。”
耳麥中,
傳來了藤田總監懊惱的聲音。
“根據第一師團的說法,新田義史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暴走’殺出駐地。”
“結合我們接到過他的電話,以時間來推測,他察覺到了‘雛’陷入危機。”
而原因?大概就是‘鐮鼬三兄妹’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系。
“類似于心電感應?”
裝甲車中,抱著步槍的美谷花奈皺了皺眉。
麻煩了,
雛被馬場那個混蛋擄走,新田義史也突然‘暴走’脫離了政府的掌控,正在向世田谷區殺來,明顯是奔著救人。
而且最麻煩的是,經歷過這次的事件后,不管是雛還是新田,必定對政府失去信任。
想要留下他們,只怕需要動用暴力手段!
然而暴力手段的結果——
不管了。
“總監,開始信息管控吧。”
事已至此,那就斷網!封鎖!管控媒體!
反正只要將信息切斷,只要‘無圖無真相’最多不過就是都市傳聞。
“各部門已經準備就緒,”
耳麥中傳來了藤田總監的冷硬的話語,
“一旦開火,世田谷區將會進入‘靜默’狀態,你們...”
“看著辦吧。”
————
世田谷區、
這個區域同樣位于東京的‘外圍’,
但是和練馬、板橋、足立、江戶川這些‘真·町下’不同,世田谷區卻非常適合居住,因為這里是東京的‘傳統富人區’。
舊砧高爾夫球場、世田谷室外泳池、網球場、棒球場、弓箭場;馬術競技的馬事公園、駒澤奧林匹克公園...這里玩的不是時髦,講究的是貴族高雅:很多老牌家族的‘古宅’,都位于此處。
一排橫沖直撞的警車,停在了一處古樸的庭院前。
庭院白墻黑瓦、古意盎然;木質大門上,繪著赤紅色的家徽:數百年傳承的氣息撲面而來。
“下車,”
在一群持槍警察的逼迫下,短發小女孩雛、以及酒吧老板詩子,不得不走下警車。
然后被挾持進入眼前的庭院,完全就是極道手段。
“目標進入了細川家!”
這一切,都被電子監控看在眼里。
“麻煩、”
聽到這個消息,
正在往這邊趕來的裝甲車美谷花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居然是那個‘細川家’,他們固然可以強闖,但之后呢?對方可是真正的千年政治豪門:家族成員分別擔任過首相、眾院議長、總務大臣等要職,政治能量可謂是深不見底。
像這樣的大家族,有一些不愿意咽氣的‘老登’,急需‘超自然力量’續命倒也可以理解。
“總監,我們就這么沖進去?”
“沖進去!”
耳麥中傳來了總監飽含怒氣的命令,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在自己的地盤鬧事。
還有:
“搞快點、”
“阿美利加的人從橫須賀出發了!”
?
好吧,好吧。
美谷花奈已經記不得,這是今天自己第幾次抬眼望天。
這么快、不對,這么久阿美利加才反應過來;也不枉首相賣力的‘表演’,不斷的發表電視講話強調島國要‘強硬’。
可表演終究只是表演,阿美利加的武裝直升機,已經無視島國的‘抗議’,徑直向著東京世田谷區撲來!
超凡力量,還是治療類型的超凡力量?
與我阿美利加有緣!
阿美利加的金毛大統領,最近因為握手開會太多,導致手掌發青、小腿靜脈曲張...
所以橫須賀的掌權者,駐地中將準備‘為國分憂’,也是理所當然。
這就導致了,幾方勢力都在往這里趕!
來吧,
都來吧,
破罐子破摔的美谷花奈往裝甲車中一靠,
最好大戰一場,全都死光!
這破工作,
回去就辭職。
————
古樸庭院中,
“叔父,人帶來了。”
一間彌漫著莫名臭味的房間中,
頭發灰白的中老年人快步上前,小聲的匯報。
別看這個男人如此小心翼翼,他曾經也是島國的首相!
躺在病床上,被大量高科技儀器環繞,戴著呼吸機的老人費力的睜開眼睛,昏黃的眼珠中,閃過一絲激動。
老人是百年前近衛首相的兒子,也是頭發灰白的細川前首相叔父:近衛家和細川家是姻親,傳承自‘五攝家’之一近衛氏,真正的千年豪門,門生故吏滿島國,勢力盤根錯節。
除了‘五星天皇’,在島國還沒有怕過誰。
當年近衛首相就是被‘五星天皇’傳喚,直接畏罪服毒自殺。
“扶...扶我...”
不用病床上形如尸骸的老人說完,細川前首相就按下病床的按鈕,讓病床緩緩升起。
“進去,”
與此同時,臉色冷硬的馬場警視長,也押著小女孩雛、酒吧老板詩子進來。
“鐮、鐮篝?”
看到雛,病床上的老人眼中,冒出了狼的綠光。
“救、救我——”
面對病床上顫巍巍伸出手的老人,小女孩雛卻是皺眉嫌棄。
“我不要!”
這種權貴家的老不死,正是以前購買她這種孤兒的‘潛在客戶’;死了最好,活著浪費糧食。
咔、
保險打開,
冰冷的槍口對準她。
“去醫治那位大人,否則就是死。”
面對馬場警視長的恐嚇,小女孩轉頭、小臉上全是不屑。
“開槍啊,”
“殺了我,那那家伙就死定了。”
...
“那我殺了她!”
馬場警視長手中的槍,隨即指向名為詩子的女人。
這、
這個女人和大叔關系不錯,要不要救一下?
就在名為雛的小女孩猶豫的時候,一連串低沉的咆哮由遠及近。
?
獨特的排氣管聲,
讓房間中的幾人都是一愣,
這里可是世田谷區,細川家族的宅邸。
周圍哪里來的‘暴走族’?
“誰?”
“站住...”
緊接著,外面又響起了一連串的呵斥。
然后是:
撕拉!
病房的墻壁驟然被劃開,一名雙手化為刀刃的男人,大步沖了進來。
“雛!”
“詩子?!”
來人目光一瞥,化為刀刃的手臂就向馬車警視長斬來!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