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追話鋒一轉：“王班頭，毛云山那邊，有個地方叫清風觀……不知您可曾聽聞？”
“清風觀？當然知道！里面看似是清修的道士，其實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我家的掌柜去清風觀捐銀錢，竟然被那個叫秀峰道長的一巴掌拍死了！”王川憤憤地一口酒下肚：“如果不是因為毛云山里面盜匪太多，我定要上清風觀討要一個說法！”
白玉追陪著笑為王川斟酒：“聽說王班頭請的掌柜是一位無根人……死了不留尸身，過一段時間會再出現？”
王川笑了起來：“對！這些無根人就是好用！白先生知道外面可不比云霄城，那山野之地遍布妖獸山匪，尤其是袞江內更是兇險重重。用這些無根人往來毛云山運送木料，哪怕是被截殺了，也能事后知道哪里出的事，下次好提前做好預防。”
白玉追沒想到“無根人”竟然可以這么用！
跑商的人最怕什么？不是損失一趟貨，而是貨丟了都不知道怎么丟的、在哪丟的！
查不明情況，這條商道很可能就廢了。
為此商隊往往得花天價請修行者高手去探路調查。一次意外，商路癱瘓大半年都是常事。
這正是白玉追為什么明知清風觀是毛云山贓物銷路的節點，也沒親自打通那條水路的原因——怕的就是被毛云山那幫無法無天的散修“黑吃黑”。
沈易這條路斷了，再想找一個與大多毛云山散修有交情，又愿意冒這個險的人……太難了！
“無根人”不死的特點，似乎能解決一部分問題。
白玉追試探著問：“班頭，不瞞您說，我在毛云山也有幾位朋友，常有貨物往來。只是前段日子出了點岔子，商路暫時斷了。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下您運木料的這條水路，順帶幫我捎點……嗯，那邊的‘山貨’回來？”
王川笑著說：“當然可以！我從毛云山里面采買的都是原木，扎成木筏順流而下。等以后采買的木材多了，誰也不知道哪根木頭里塞著山貨不是？”
白玉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還是班頭您想的周道，看來您是知道我運的是什么山貨。”
說完，白玉追拍拍手。
一位穿著霓裳的侍女應聲推門而入，手托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輕輕放在桌子上，然后打開了盒蓋。
深紅的綢緞襯底上，赫然擺放著三顆閃爍著濃烈火紅光彩的上品靈石，靈氣逼人！
王川的目光在侍女臉上一掃而過，隨意地拈起一顆靈石，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又輕輕放了回去，語氣平淡地問：“白先生，您這是何意？”
白玉追說：“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我不知道班頭你如何知道沈易沈掌柜是我與毛云山交易中間人，但既然沈掌柜避難去了，就請班頭您接下這趟水路。
白某做事一向是義氣為先，以后絕對不虧待班頭您。”
王川將盒子蓋上，不屑一顧般的推到一邊：“既然白先生挑明了，我也就明說我想什么。
我看上的不是毛云山這趟水路，是你白玉追這個人，還有……你的妹妹，白玉姿！”
一把短刃已經抵在了王川的脖子上。
持刃的就是身邊的女子，兇狠帶有殺意的聲音鉆入王川的耳朵：“你是什么人？怎么認識我？”
白玉追沒有阻止妹妹。
對比毛云山這條商路，自己兄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冷冷看著王川，等待答案。
王川不在意抵喉的利刃，揮手撒出滿桌靈石。
白氏兄妹看著滿桌互相碰撞的靈石，眼睛是瞪得一個比一個大。
“啪嗒，啪嗒……”
一些靈石從桌子上滾落，三人處在一片靈石發出了炫彩之間。
茶室內陷入很尷尬的氣氛中。
白玉追沒有做好表情管理，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王班頭，您手中的靈石……可真多啊！”
王川說：“令妹的匕首可以放下了嗎？”
白玉追微微擺手，白玉姿收回匕首，抱起桌子上的盒子，滿屋撿靈石。
白玉追抱拳：“請王兄弟解惑？”
能一次撒出這么多靈石的人，絕對不是一個衛所班頭那么簡單，稱呼自然也就變了。
王川拿起筷子，吃著菜說：“一點小禮物，不成敬意！巡查司武司尉命我成立‘水龍局’，有意取代‘玄甲衛’。給我一批靈石，讓我自行招募修行士。
我思來想去……白先生是筑基期的蛇妖，而且正在為渡金丹劫做準備，想必很需要靈石鞏固修為，就試試能不能將你拉進來。
正好你妹妹也在，就一起進來吧！”
同樣是小禮物，白玉追送的是三顆靈石，還特意放在精美的木盒中。
而王川的小禮物……
白玉追看到白玉姿手中裝滿靈石的木盒，還有她比劃的手勢。
九九之數，八十一顆！
好大的手筆！
白玉追對能一眼認出自己妹妹，又點明自家兄妹是蛇妖的王川很是忌憚。
“王兄弟……我對你是一無所知，可你為何對我兄妹如此熟悉？”
王川對這一對全死在金丹劫上的蛇妖兄妹很是唏噓。
“我怎么知道，是我的事……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金丹劫！齊家的登仙臺是按時辰收費，買的時辰一到，他們可不管你的劫云有沒有散去。
多賺錢、靈石、寶物才最重要！”
白玉追又問：“你的‘水龍局’對抗的是‘玄甲衛’，武散人與齊思介又勢同水火。我若入了‘水龍局’，齊家還會借登仙臺給我？”
王川自信的說：“齊思介一個分家，能管本家將登仙臺借給誰？風落山齊家與龍吟山石家才是勢如水火！石家現在風頭日盛，劉家反而不如以前。
武散人與齊思介分管巡查司，看似兩人為司監一職斗來斗去，本質還是劉齊兩家聯手，為以后石家上位做準備……”
權力更迭極少是突然爆發一撮而就，大多很早就有了苗頭，當權者用了很多手段打壓奪權者。
在當權者發現擋不住的時候，會提前布局為下臺和以后重新反撲做準備。
巡查司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衙門。
左右兩院上上下下都是劉氏、齊氏的人，就是為了保證這個衙門不會落進石家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