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歷飛雨等人便在嘉元城暫住下來。歷飛雨漸漸發覺,那位風情萬種的三師娘劉氏,竟從未給墨老生下一兒半女。她與辛如音倒是相處得頗為融洽,時常湊在一起說話。
在歷飛雨等人抵達嘉源城的第二個月,劉氏忽然宣布脫離墨府,搬到了歷飛雨他們下榻的客棧。她尋了個機會,單獨找到辛如音,坦露心跡。
“辛妹妹,”劉氏難得收起了平日的媚態,神情認真中帶著一絲懇切,“姐姐知道這想法有些唐突,甚至……有些不知廉恥。但我這天生媚骨,在凡俗是禍非福。墨府已非我歸宿,我只想求一條真正的仙路。歷飛雨……他是我見過最強大、也最可靠的人。奴家,我……”她看著辛如音的眼睛,將自己的特殊體質和想法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最后低聲道:“姐姐不敢奢求名分,只求能追隨左右,得個庇護,求個長生。妹妹若能容我……”
辛如音靜靜地聽著,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她沉默片刻,看著劉氏眼中的忐忑與渴望,最終緩緩點頭:“姐姐心思,我明白了。大道艱難,多一人同行亦是緣法。此事,我無異議,但還需看飛雨的意思。”
劉氏聞言,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多謝妹妹!不多謝姐姐成全!”
辛如音隨即將此事告知歷飛雨。歷飛雨看著眼前身具水火土真靈根且天生媚骨的劉氏,又看了看辛如音平靜溫和的眼神,最終沒有拒絕。他取出一件月白色的“月華袍”贈予劉氏,告知其有清心凝神、抵御低階魅惑之效,又給了她一本適合她靈根的《赤陽功》練氣篇。自此,劉氏也踏上了修行路,不久便成功引氣入體,成為練氣一層修士。
另一邊,在張鐵不遺余力的幫助下,墨玉珠也成功突破,踏入練氣一層。
時光在修煉中悄然流逝,轉眼他們已在嘉元城住了數月。這期間,歷飛雨敏銳地察覺到嘉元城的氣氛有些不同,陸續有幾撥陌生的修士氣息出現,修為多在練氣中后期。這在一個凡俗大城并不尋常。
一日,歷飛雨神識捕捉到城外官道上有兩名練氣十層的修士(一對中年道侶打扮,男子叫陳松,女子名柳蕓)正駕馭著低階法器匆匆趕路。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兩人前方。
“二位道友留步。”歷飛雨淡淡開口,身上練氣大圓滿的靈壓毫不掩飾地釋放開來。
陳松、柳蕓驟遇強敵攔截,嚇得臉色發白,連忙停下法器,恭敬行禮:“道……道友有何吩咐?”
“不必驚慌。”歷飛雨收斂了幾分威壓,“只是見二位行色匆匆,似有要事。嘉元城近日修士漸多,不知發生了何事?”
陳松松了口氣,連忙答道:“回道友,并非嘉元城有事。是我二人接到傳訊,趕往嵐州太南山參加‘升仙大會’!算算日子,大會開啟,只剩二十日了!”
“升仙大會?”歷飛雨故作恍然,“原來如此。多謝二位告知。”他揮了揮手,示意二人可以離開。
陳松、柳蕓如蒙大赦,再次行禮后,慌忙催動法器,繼續趕路。
消息確認,歸期已定。
八人(歷飛雨、辛如音、小梅、劉氏、韓立、墨鳳舞、張鐵、墨玉珠)向墨府眾人辭行。嚴氏等人縱然不舍,也知仙凡有別,只能含淚相送。
唯獨墨彩環,神情格外落寞。這幾個月,她總是不自覺地往二姐墨鳳舞的院子里跑,美其名曰找姐姐說話,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個沉默寡言、氣質獨特的二姐夫韓立。少女懵懂的情愫悄然滋生,如藤蔓纏繞。此刻看著韓立即將離去,她心中更是酸澀難當,暗恨自己為何沒有靈根,無法追隨。
離別總是匆匆。
八道劍光自嘉元城沖天而起,朝著太南山方向疾馳而去。途中走走停停,領略凡俗風景,也順便讓初涉修行的墨玉珠、劉氏、墨鳳舞適應御劍飛行。
兩日后,一片連綿起伏、靈氣明顯比凡俗之地濃郁不少的青色山脈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山前立著一塊巨大的界碑,上書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太南山!
升仙大會的舉辦地,終于到了。
太南山巍峨聳立,云霧繚繞。歷飛雨一行八人落在山腳一處青石平臺,前方看似尋常的山林,實則被一層無形的靈力屏障籠罩,隔絕內外。
“好精妙的陣法,渾然一體,借地脈之勢。”辛如音眸光流轉,輕聲贊嘆,“破之不難,但動靜必大,驚動山中筑基修士反而不美。”
歷飛雨頷首:“嗯,等等便是。”
幾人靜候片刻。遠處山道上,一個身著錦袍、面容帶笑的圓臉青年溜溜達達走來,見到山腳聚集的幾人,尤其目光掃過墨鳳舞時微微一怔,隨即露出熱情笑容,快步上前拱手道:“諸位道友有禮!在下萬小山,也是來參加這太南小會的。諸位可是被這護山陣法阻住了?”
歷飛雨的目光平靜無波,拱手還禮:“萬道友慧眼。我等初來乍到,不知入山門徑,在此等候引路之人。”
萬小山笑容更盛,連連擺手:“哎呀,不必等!不必等!這陣法每隔半日方有坊市執事開啟一次,接引如諸位這般第一次來的散修同道。在下恰好知道一處臨時開啟的側徑,諸位若信得過,隨我來便是!”他言語爽朗,帶著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熱情和些許不諳世事的單純。
“如此,便有勞萬道友了。”歷飛雨點頭。
在萬小山熟門熟路的引領下,幾人繞到山側一處不起眼的石壁前。萬小山取出一枚淡青色的玉符在石壁某處按了一下,石壁波紋蕩漾,無聲無息裂開一道僅容兩人并行的通道。
穿過通道,眼前豁然開朗。山谷內亭臺樓閣隱現,靈氣明顯比外界濃郁不少,已有不少修士在擺攤或閑逛。
“諸位,”萬小山一邊引路一邊熱情介紹,“進了坊市,需先去中央那‘迎仙閣’找當值的執事道友,繳納兩塊靈石,便可換取一枚‘太南符’。此符滴血認主后,便算在此次小會登了記。五年后小會再開,憑此符感應,便可自行從方才那側徑入谷,無需再等人引路了。”
“多謝萬道友指點。”韓立拱手道謝,聲音平穩。
正說著話,幾人行至一處稍顯熱鬧的攤販區。歷飛雨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不遠處三個聚在一起的身影。
一個身著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面容看似忠厚的中年道士,正拿著一件法器殘片在攤前細細端詳。他身旁站著一位身著粉色宮裝、面容嬌媚卻帶著幾分刻薄的女修,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自己的指甲。兩人身后,一個穿著花里胡哨綢衫、身材矮小精瘦、眼神滴溜溜亂轉的青年,正嬉皮笑臉地跟攤主討價還價,他左手尾指齊根而斷,僅剩九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