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來到殯儀館，看著兒子被修復如初的尸體，向入殮師深深鞠了一躬。

他深深嘆了口氣：“這孩子也真是受苦了，聽說那個黑診所的人都已經被抓住了，你也節哀吧…”

安慰完，他卻又白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你們這家長是怎么想的，雖然是個小手術，也不該圖便宜就把孩子交到這種地方啊！”

“孩子他媽呢？知道兒子死了，那得哭成啥樣啊？....”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把孩子送去那里的，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見我沒有回應，入殮師連連嘆氣著走了，似乎是想躲著點我這種人渣父親。

而我也只能慚愧的低下頭。

思索再三，我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岳清姿的電話：

“岳清姿，今天龍龍…”

“我說了，兒子有什么事你自己想辦法處理！”

話還沒說完，岳清姿便粗暴地打斷了我。

“我現在在兼職，別打擾我！”

“你既然不愿意為這個家更努力更上進，那我還能怎么辦，只能我更努力點，好讓你能當上小白臉了唄！”

說完她便直接掛斷了電話，我舉著手機只能無奈苦笑。

可下一秒岳清姿的電話又打了回來，我愣了一下接起，卻聽到那頭一片亂糟糟的聲音：

“這陳泰竟然敢給我們岳大小姐擺臉色，一個窮鬼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就是啊，岳小姐跟他結婚那都是扶貧了，他居然還這么不知好歹。”

蕭子堯的聲音卻恰好在話筒邊上，語氣里滿是揶揄：

“清姿，陳泰現在就是吃準了你會因為孩子而心軟，像他這種窮鬼，自以為有了孩子就能把你牢牢拴在身邊，所以才更有恃無恐。”

“好了，別說了，今天你生日，別一直說陳泰，掃了大家的興致。”

岳清姿的聲音由遠及近，電話也在一片起哄聲中被掛斷。

而我的心痛到難以呼吸，盡力撐在兒子棺桲的邊緣，才沒有脫力倒下。

直到我把棺蓋合上時，才發現我將眼淚滴在了兒子臉上，像極了他也在哭。

殯儀館的車載著我與兒子前往他的墓地。

一路上我像是著了魔一般瘋狂撥打著岳清姿的電話。

可那頭卻始終沒有回應。

等到兒子下了葬，我填上最后一捧土時，岳清姿終于又將電話回了過來。

我顫抖著手接起沒敢出聲，生怕又是像剛才一樣的情況。

可這一次岳清姿的聲音很近也很焦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我看著眼前那尖尖的小墳包，猛然間徹底沒有了力氣：

“沒事了。”

我似乎看見岳清姿緊皺起眉頭：“沒事你打這么多電話是故意讓我著急嗎？”

“你如果沒事做就去找點事干，而不是一天天這樣給我添堵！”

“好，我知道了，你忙吧。”

說完我第一次主動掛斷了岳清姿的電話，而她也沒有再給我打過來。

我猜想她現在應該氣得夠嗆，或許也在等我哄她。

可我真累了，哄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