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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辰的承諾

冰冷的雨水敲打著青石板路,在諾丁城舊區昏暗的巷弄里匯成渾濁的細流。蘇茜蜷縮在一處破敗屋檐下的陰影里,單薄的粗布衣衫早已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尚未長開卻已飽含風霜的輪廓。她死死咬著下唇,努力不讓眼眶里打轉的淚水掉下來,但肩膀無法抑制的細微顫抖,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就在剛才,她又一次被家族除名的堂兄蘇烈堵在了回家的路上。那個仗著覺醒了“青狼”武魂,在家族里混得風生水起的家伙,帶著幾個跟班,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倒在泥水里。刺耳的嘲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廢武魂‘絨尾兔’?哈哈哈,蘇茜,你爹當年好歹是個一環魂師,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垃圾?”

“連魂力都感應得斷斷續續,趁早滾出諾丁城吧,別給蘇家丟人現眼了!”

“你那死鬼老爹留下的破房子,遲早也是我們的!識相的早點滾!”

冰冷的泥水和刻骨的羞辱,遠比深秋的寒意更刺骨。她不是沒有努力過,但那稀薄得可憐、時有時無的魂力,還有掌心那團無論怎么努力都只能凝聚出一小撮、軟綿綿毫無攻擊力的白色絨毛——她的武魂“絨尾兔”——仿佛都在無情地嘲笑著她的掙扎。希望,就像這連綿的陰雨,看不到盡頭。

巷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踩在積水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蘇茜像受驚的小獸,猛地縮緊身體,警惕地望過去。不是蘇烈他們去而復返,而是一個穿著洗得發白、樣式奇特長袍的身影——是那個住在老杰克雜貨鋪閣樓上的怪人,林辰。

林辰撐著把破舊的油紙傘,雨水順著傘骨滴落。他似乎在散步,目光平靜地掃過雨幕中的巷子,最終定格在角落里那個瑟瑟發抖、滿身泥濘的身影上。蘇茜認得他,小鎮上關于這個“失憶學者”的議論不少,有人說他腦子壞了,有人說他懂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把頭埋得更低,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

然而,林辰的腳步停在了她面前幾步遠的地方。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憐憫,也沒有好奇,更像是一種……專注的觀察?蘇茜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剛想開口讓他走開,林辰的目光卻微微下移,落在了她緊握的拳頭上。

蘇茜這才意識到,剛才在極度的憤怒和委屈下,她無意識地試圖召喚武魂,一小團濕漉漉、沾著泥點的白色絨毛正可憐兮兮地從她指縫里鉆出來。

“絨尾兔?”林辰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情緒,卻像一道驚雷炸在蘇茜耳邊。

她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被戳破最痛處后的羞憤和倔強:“是又怎么樣!嘲笑我?你也配!”她幾乎是用吼的,仿佛這樣就能掩蓋內心的脆弱。

林辰沒有理會她的敵意,反而走近了一步,微微俯身。蘇茜緊張地往后縮,卻見他伸出手指,并非指向她,而是虛點在她掌心那團濕透的絨毛上。

“能量逸散率……92.7%,”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空氣報告,“結構松散,核心魂力節點極度不穩定,存在天然能量通道阻塞……有趣。”他的指尖距離那團絨毛很近,卻沒有觸碰。蘇茜驚恐地發現,那團原本軟塌塌的絨毛,似乎……極其微弱地、不受控制地朝著他指尖的方向,極其輕微地飄動了一下?是錯覺嗎?還是風吹的?

“你的問題,不是魂力弱。”林辰收回手指,目光重新聚焦在蘇茜驚疑不定的臉上,語氣篤定得如同陳述一個鐵律,“是你的武魂本身,在拒絕吸收和儲存外界的魂力。”

“胡說八道!”蘇茜下意識反駁,聲音卻小了許多,“武魂怎么會拒絕魂力?所有人都說是我天賦差……”

“所有人都說?”林辰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所有人’包括那些連自身武魂能量回路都搞不清楚的家伙?”他的話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感,這種氣質與他落魄的外表格格不入。“你的武魂核心并非弱小,而是過于‘敏感’。它像一張過度繃緊的網,強行灌注的粗糙魂力只會讓它震顫、撕裂,導致能量逸散。你感應魂力斷斷續續,不是因為你弱,而是它在自我保護。”

這番言論徹底顛覆了蘇茜十多年來根深蒂固的認知。武魂會自我保護?拒絕魂力?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林辰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和他剛才那番精準到可怕的“診斷”,讓她心底深處某個早已熄滅的小火苗,被強行撥動了一下,發出微弱的噼啪聲。難道……真的不是她的錯?

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模糊的水簾。蘇茜看著林辰,眼神中充滿了茫然、懷疑,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微弱的希冀。

“那……那我該怎么辦?”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林辰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評估著什么。他破損的“維度穩定與引導系統”在意識深處發出微弱的提示:【目標個體‘蘇茜’:武魂‘絨尾兔(變異傾向?)’,契合度分析中……初步判定為潛在‘升維錨點’候選。精神韌性:高。引導價值:可觀。】

“跟我來。”林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朝著他棲身的雜貨鋪閣樓方向走去,破舊的油紙傘在雨中劃出一道弧線。走了兩步,他停下,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穿透雨聲傳來: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相信知識的力量。我會教你,如何讓你體內這張‘繃緊的網’,變成最堅韌的‘弦’。”

他的話語沒有激昂的許諾,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不是讓你成為他們口中的強者,而是找到屬于‘絨尾兔’的路。一條……可能從未有人走過的路。”他頓了頓,補充道,“以知識為刃,斬斷那些強加于你的枷鎖。”

“屬于……我的路?”蘇茜喃喃重復著這幾個字,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它們的含義。看著林辰在雨中逐漸模糊卻異常挺拔的背影,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涌上心頭。離開這個冰冷的角落,走向那個未知的閣樓?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她低頭看著掌心那團依舊濕漉漉、卻似乎……有了一點奇異溫度的絨毛。

鬼使神差地,她撐著冰冷的地面站了起來。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流下,混合著之前的淚痕和泥點。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卻帶來一種異樣的清醒。她邁開腳步,踉蹌著,卻異常堅定地,朝著林辰消失的巷口方向追去。

就在她的腳步踏出屋檐陰影,重新踏入雨幕的瞬間,掌心那團一直軟趴趴的白色絨毛,驟然發出一陣極其微弱、幾乎無法察覺的嗡鳴!仿佛一根沉寂千年的琴弦,被輕輕撥動了一下。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溫暖**的暖流,毫無征兆地順著她的手臂經脈,逆流而上,瞬間沖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

閣樓窗后,已經走上樓梯的林辰腳步猛地一頓!他破損的系統界面驟然閃過一片劇烈的亂碼,核心處一個黯淡的符文標記(代表蘇茜)劇烈閃爍了幾下,一行猩紅的警告文字強制彈出:

【警告!檢測到目標‘蘇茜’武魂核心發生異常共鳴!能量波動類型:未知!強度:極微弱!來源:???】

林辰霍然轉身,銳利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鎖定在那個在雨中跌跌撞撞、卻倔強地追來的瘦小身影上。冰冷的雨水拍打著他的臉頰,但他的心,卻因那瞬間捕捉到的、超出系統預期的“未知”波動,而驟然沉了下去。

那瞬間的溫暖共鳴……到底是什么?是希望的火種,還是……引燃更大災厄的引線?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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