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宮門試鋒》

宮門深深，局起三方；他是先太子的血脈，卻要面對當今皇子試鋒。他不為奪權而來，卻注定站在最鋒利的浪頭之上。

【1】

京中風緊。

南郡平亂后第七日，顧硯青受詔入宮，奉“天子密請”，赴御書房晤見圣顏。

同一時間，三路人馬幾乎同時啟程：

?東宮太子之舅、禮部尚書周季年；

?西院皇七子顧璟樞之母、安妃；

?軍機司新晉“執筆使”江臨舟。

三方分赴內閣、宗正與中書臺，局勢如棋盤開局，冰火并舉。

皇帝一句“顧氏入宮”，全朝堂都看出了信號：

——天家血脈之爭，終于拉開了帷幕。

【2】

顧府內，蘇瑩鹿為顧硯青整衣。

她目光沉靜，一寸寸為他撫平衣角，低聲道：

“進去之后，沒人是你朋友?！?

“你走出去，是不是我夫君不重要；但你走進去，是不是皇帝的孫子——全天下都在等答案?！?

顧硯青看著她，唇線緊抿。

他很少這樣沉默。

她卻輕笑一聲，抬眸看他：

“你怕？”

他搖頭。

她靠近他耳邊，輕聲道：

“怕就對了。”

“真正的局，向來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是你肯不肯上。”

【3】

御書房內，燭光如晝。

皇帝未著朝袍，僅著墨紋便衣，端坐于榻上。

他看見顧硯青，眉頭不動，卻眼中有光波微泛。

“你隨她去了南郡？”

顧硯青拱手，點頭。

皇帝盯著他許久，才問：

“你可知你是誰？”

他未言。

皇帝卻繼續：

“你若是太子的兒子，你就該像個太子的兒子。”

“可你若只是顧家的啞子，那你就不該活成如今這模樣。”

“你若為國之子，就不能只護一人?！?

這一番話，字字試探。

顧硯青心神沉穩，心中卻如潮起。

他明白，這不只是質問。

這是欽點之前的最后一次審視。

【4】

皇帝手中忽然拋下一物——一枚“東征軍令環”。

“這是當年太子隨征所佩，你認得嗎？”

顧硯青接過，指尖一顫。

他認得。

幼年時母親常用這枚環指給他說：“等你長大，能用它帶兵、護國、護你自己?！?

如今它又回到他手上。

皇帝忽而開口：

“江臨舟、安妃、東宮的人……他們都不想你進這宮門?！?

“你若不回應，我可以護你一次、兩次、三次?！?

“可你若回應錯了……”

他看著顧硯青，目光如刀：

“朕，也救不了你?！?

【5】

片刻沉寂。

顧硯青抬眸，忽而開口，嗓音低?。?

“我……不爭。”

皇帝一震。

顧硯青繼續：

“若可守一人，守一地，守天下鹽道安穩，我不爭?！?

“若不能守她，不能保顧記，不能護百姓太平——”

“那便不論爭與不爭?！?

這番話，無比沉靜，卻擲地有聲。

皇帝笑了，神情卻透著一股說不清的疲憊：

“果然是……你娘教出來的孩子?！?

【6】

宮外，三位皇子齊聚中書臺。

東宮嫡子顧彥書冷笑：“皇祖若真認他，宗法要重修，我這太子之位，是不是該讓出來？”

皇七子顧璟樞挑眉：“顧記如今掌四郡鹽道，若再入宗親，江山也不過就是顧家的。”

西院三皇子顧淮庭卻只淡淡一笑：

“那位顧氏之子，若真是火里長大的，你們以為宮墻能困得住他？”

三子爭鋒，各派齊鳴。

整個宮廷，從未如此緊張。

【7】

當夜，蘇瑩鹿入戶部翻查“鹽改奏折”時，突接急信：

“顧硯青已被東宮密探尾隨，請防今夜宮中出事。”

她不等片刻，披衣而出，直奔宮門外。

顧硯青自御書房歸來，行至“奉恩門”時，果然被兩名不明隨從圍困于小徑。

正當拔刀之際，黑影一閃，一道銀鞭橫空擊退敵首。

蘇瑩鹿自馬上翻身而下，怒斥：

“你們誰敢再動一分？”

她扶起顧硯青，眼神壓抑著怒意：

“你再不說你是誰，你不是顧硯青了。”

顧硯青喉頭一顫，握緊她手腕，低聲說了第二句：

“我不怕死。”

她冷聲：“可你不該死在你該活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