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出生，替他清白，替他迎戰整個天下；所有人都在逼他說一句話，而她，已經替他說進所有。

1，宗正府。

金卷在案，銀章封面，太子舊賬與顧記鹽案兩案并立，朝堂上下緊張至極。

蘇瑩鹿穿一身玄青官袍，抬手將顧記賬冊重重拍在堂上；

“涉貨項，三年前為南郡鹽政義倉支調，從未涉私稅。”

“舊賬所列“太子銀”，乃當年北防軍急用鹽金，并非私貪”。

宗親官冷笑：“鹽金支北？當年北境風平浪靜，何來急用？莫非太子挪用國庫，虛造軍務？”

另一人接話：“又或是..........你顧記借故護主，將皇商之名變為避罪之盾？”

這話一出，堂上嘩然。

而堂下——顧硯青正靜靜站在角落，一言未發。

他身著素衣，神色沉靜，仿佛一尊封存于泥塵中的人偶。

從前他一直以為，只要自己不出聲，過往便不會回來。

可現在，他們連她也不肯放過。

2，蘇瑩鹿冷眼掃過眾人，忽而推后三步，長跪于堂前。

“臣女有話，請當眾陳之”。

宗親一愣：“你身為皇商之臣，何故跪下？”

她直直王者上首宗令，一字一頓：“臣女今日跪，不是為顧記，不是為太子舊案。”

“我為一個孩子跪，——為那個六歲時目睹父母被殺，被迫失語，躲在廟堂陰影中十余年，不敢言，不敢名，活的像個死人一樣的孩子。”

“我為這個孩子求一個清白！”

“他叫顧硯青，是顧記之主，也是先太子之子。”

堂上一片死寂。

她語調激昂，聲音顫抖，卻字字穿透人心：

“當年是他爹犯了錯，還是天下對不起他？”“當年說太子謀逆的是你們，現在說他圖謀不軌的也是你們。”

“你們到底要他死幾次，才肯放過他！”

“可他沒有求過任何人開口！”

“他說不出來，那我替他說！”

“我蘇瑩鹿今日一跪，愿以皇商之名，以我一身功業，以我蘇家一族榮譽相保——顧硯青此生無罪！”

最后一句擲地有聲，堂上再無敢言。

3，一旁，顧硯青手指緊握，青筋暴起。

那一刻，他終于不能再忍。

他走上前，跪在她身旁，啞聲開口“我.......沒有想奪誰的位。”

“我只想.....她活著，她好好的。”

宗親嘩然！

皇子血脈，開口承認！

但皇帝并未震怒，只是緩緩抬手，冷聲道“夠了，朕聽見了。”

他看著堂上那對緊緊跪在一起的身影，目中翻滾起千層浪潮。

江臨舟上前低道：“陛下，是否該冊他為.......”

皇帝卻搖頭：“還不是時候。”‘可她這跪，朕記下了。’

“從今往后，她說他是清白的，朕便認他清白。”

4，宗正堂后，一眾宗親被遣退。

蘇瑩鹿膝蓋潰破，站立不穩。

顧硯青欲攙扶她，卻被她輕輕推開：“我不是為了你才跪的。”

“我是提當年那個連個名字都不敢說的小孩子跪的。”

“你不欠我什么”。

他紅著眼，看著她：“你說得對。”

“你不該跪。”

她抬頭笑笑，眸光堅定：“我不是被你連累的，是我選的。”

“你顧硯青值得我一跪，值我這一生。”

5，夜晚，宮中蘭貴妃一掌拍碎了手中茶盞。“她跪的好！陛下不發怒，竟還默許？”

蘇梨跪伏在地，不敢吭聲。

蘭貴妃咬牙：“顧硯青若登宗譜，皇儲大局盡失！你不是說她怕死？”

“為何她敢跪？”

蘇梨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想不明白，為何那個蘇瑩鹿.......那樣冷靜，算計分明的女人，竟能在朝堂之上，毫無退路的替一個男人放下所有驕傲？

6，隔日，宗正府傳令：“臺子金帳屬實，顧記往年鹽冊合規，撤案歸檔。”

“顧硯青準留皇宗旁譜，待宗議再審后冊名。”

此詔一下，滿京嘩然。

江南百姓焚香為顧氏祈福，市井張貼“顧家清白，顧夫人有膽。”

而蘇瑩鹿，依舊每日入宗府，查卷，對賬，不曾休息一日。

顧硯青勸她歇歇，她卻只抬眸笑道：“這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