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柳神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比起令人敬畏的‘青蓮道主’，我更喜歡這個名字，以后我便叫你林陽。”綠光如細雨般纏綿，正一點點撫平林陽身體里那紊亂的本源。

可就在這時，林陽緩緩抬手按住那截垂落的柔嫩枝條，晶瑩如綠玉的葉片輕輕一顫，流淌的綠光驟然停滯。

“柳神，到了我這個境界，恢復自身其實并不是很難，只需要梳理體內紊亂的本源，你通過損耗自身生機幫我勉強梳理了一部分，這已經足夠了，現在的我可以自行修復了，而且會很快。”

像是為了證明所言非虛，林陽挺拔了身姿，眉心那道深可見骨的道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淺淺的青痕，隱沒在白皙的肌膚下。

他周身的創世青蓮驟然舒展，三十六片蓮葉重新綻放出億萬道神光，比之前更加璀璨奪目，每一道光芒都蘊含著井然有序的本源之力，蓮臺輕旋間，那些紊亂的法則之力被瞬間歸位，重組為更凝練、更霸道的新道則。

柳神望著林陽驟然恢復的氣息，那截柔嫩的枝條微微一頓，綠光中似有流光轉動，她能清晰感受到，此刻的林陽不僅修復了體內的道傷，周身道則流轉間，比斬道前多了幾分無拘無束的灑脫，仿佛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桎梏。

“你的恢復速度，著實遠超我的預料，想來這就是混沌生靈的強悍之處了。”柳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訝異，焦黑的樹干上，與林陽手腕相呼應的印記輕輕發燙，“看來你這斬道之舉，于你而言并非全是壞處，更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這只是破而后立罷了，倒是柳神你還在涅槃，先前為我梳理本源損耗的生機，還需要好好補回來。”說罷，林陽抬手撫過創世青蓮，蓮葉輕搖間，一方看似不起眼的土塊悄然浮現，“此物名為九天息壤，是當初蘊養我本體創世青蓮的蓮土，具有孕育生命的特性，能為萬物提供生長所需的養分，我想這息壤能夠助你重塑根基，讓這涅槃之路走的順暢些。”

柳神那截焦黑的樹干微微一震，頂端的綠玉枝條輕輕彎下，似在凝視林陽手中的九天息壤。那土塊看似平凡，卻隱隱透著混沌初開時的本源氣息，觸之溫潤，一股磅礴的生機悄然散發而出。

“九天息壤。”柳神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動容，綠光流轉間，枯木表面竟有細密的裂紋在悄然愈合，“此物是混沌本源所生，能孕養你的本體創世青蓮，其生機之盛，足以讓枯竭的界域重煥生機，你將它贈予我，難道就不怕折損自身的根基？”

“柳神若是覺得虧欠我，涅槃后給我生一個女兒，就行。”林陽語氣帶幾分玩笑，眼神卻格外認真，“我的根基早已不在于外物，這九天息壤于我而言只是閑置，但于柳神你卻是絕佳的涅槃助力，與其蒙塵，不如贈予最該擁有它的人。”

柳神那截綠玉枝條輕輕一顫，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催動神力，將林陽遞來的九天息壤包裹住，緩緩納入焦黑的樹干之中，剎那間，那看似毫無生氣的枯木竟泛起一層瑩潤的光澤，細密的裂紋下有新綠隱隱透出，連頂端那截柔弱的枝條都舒展了幾分，葉片上的綠光愈發璀璨。

“你倒是直白得很。”柳神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嗔意，卻沒了先前的縹緲，多了幾分真實的溫度，“姻緣線既已纏上，因果也早已締結，我若再推拒，反倒顯得矯情了。九天息壤我收下了，至于你說的女兒，待我涅槃重歸后，你若是還在，我便如你所愿，給你生個女兒。”

聞言，林陽一愣。他本沒指望柳神會因九天息壤答應那“無理”請求，沒料到她竟如此干脆，卻不知此刻柳神心中的想法。

柳神看著林陽微怔的模樣，綠玉般的葉片輕輕晃動，她能清晰感受到，在九天息壤融入本體后，沉寂已久的生機正瘋狂復蘇，焦黑的軀干下，新的根系正以肉眼難察的速度蔓延。這份饋贈早已遠超“助力”二字，幾乎為她的涅槃之路鋪就了完整的坦途。

而更讓她心緒微動的，是林陽那句玩笑般請求里藏著的認真，混沌生靈本無凡俗情愛，可與他初遇以來，他斬道的決絕、護她的坦然、贈寶時的干脆，還有此刻眼底的錯愕，種種畫面交織，竟讓歷經萬載滄桑的她，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漣漪。

“怎么？不喜歡我生的女兒？若是不喜歡，那就便算了。畢竟我也不知道，要是隨了你的性子，我生出來會是個怎樣調皮的小家伙。”柳神的聲音里笑意更濃，綠玉枝條輕輕拂過林陽的手腕，“但是你既然這般期待，我便也依你，只是屆時若她鬧得你頭疼，可別來向我告狀。”

“調皮些才好，隨你也好，隨我也罷，只要是我們的女兒，那她便是這世間最獨特的存在。現在，我也該‘真正’化形了。”

林陽話音未落，周身三十六品創世青蓮驟然暴漲，億萬道神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沒有復雜的蛻變過程，甚至沒有多余的異象，神光斂去的剎那，一道身影已靜靜立于枯木之旁。

他身著一襲月白長衫，墨發如瀑，僅用一根青色發帶松松束起。面容俊朗得近乎妖異，眉宇間卻帶著歷經萬載滄桑的沉靜，唯有偶爾閃過的眸光，還殘留著幾分斬道時的霸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處的青蓮圖案，三十六片細小花瓣層層疊疊，流轉著淡淡的青色光暈，既顯露出他與創世青蓮的本源聯系，又透著一股超脫萬物的孤高。

林陽抬手，指尖輕輕拂過眉心的青蓮印記，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順暢，這具身軀不再是力量的“容器”，而是與他的神魂、與創世青蓮徹底融為一體，舉手投足間，皆是自身大道的自然流露。

“這就是你真正的模樣？”柳神的聲音帶著一絲好奇，綠玉枝條輕輕抬起，似想觸碰他眉心的青蓮印記，卻在即將觸及時微微頓住。

林陽微微頷首，沒有后退，反而微微傾身，讓那片綠玉般的葉片輕輕落在眉心。微涼的觸感傳來，帶著草木的清潤與生機，眉心的青蓮印記似有感應，泛起一圈柔和的青光，與葉片上的綠光交織相融。

“在混沌的億萬載歲月里，我時常以青蓮形態修行，化形時便隨心捏造了一副皮囊。如今斬破舊道，重塑己身，這才是最契合我本源的模樣。”林陽望著焦黑樹干上那抹醒目的新綠，嘴角笑意溫和，“柳神感覺如何？看上去順眼嗎？”

“順眼與否，本是凡俗之見，可看你此刻模樣，倒真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柳神的聲音里笑意流轉，綠玉枝條輕輕摩挲著他眉心的青蓮印記，“只是你這眉心印記里藏著的鋒芒，可是一點都沒減少。”

林陽聞言輕笑，抬手握住那截輕顫的綠玉枝條，指尖觸及處，能感受到柳神生機流轉的溫熱。他望著焦黑樹干上逐漸蔓延的新綠，語氣帶著幾分慵懶：“公子世無雙？那也得配得上柳神‘風華絕代之姿’才好。”

柳神那綠玉枝條輕輕一顫，綠光流轉間，焦黑的樹干上又有幾分新綠蔓延開來：“風華絕代之姿么？待我涅槃重歸后，自會讓你見上一見，現在我要開始了。”

林陽松開握住枝條的手，后退半步，輕聲道：“安心涅槃，一切有我。”

話音剛落，柳神周身的綠光驟然收斂，盡數沉入焦黑的軀干之中，而那截綠玉枝條緩緩垂下，葉片上的光澤變得柔和而內斂，仿佛將所有生機都收歸本源。

見此一幕，林陽緩緩抬起右手，指尖青芒流轉，三十六品創世青蓮的虛影在他身后一閃而逝，隨著他手掌緩緩劃圓，一道肉眼可見的青色光幕如漣漪般擴散開來，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淡淡的漣漪。

光幕落地的剎那，并未激起絲毫聲響，只是悄無聲息地化作一道半透明的結界，將柳神與其身后的石村盡數籠罩其中，結界壁上，三十六道蓮紋緩緩流轉，既柔韌如綿，又堅不可摧。

做完這一切后，林陽這才朝著柳神庇護的石村走去，要知道，從他降臨大荒到現在不過三個時辰，此刻正值清晨，太陽還沒完全升起。

石村并不是很大，男女老少加起來大約三百人，他們的屋子都是巨石砌成的，看上去簡樸而自然。村頭是族長石云峰的院落，距離柳神不過百米。

林陽剛走到村口，就見一位拄著骨杖、須發皆白的老人正站在那里，渾濁的老眼望著他，帶著幾分警惕與探究。

“這位貴客，不知從何處而來？”老族長石云峰聲音沙啞，握著骨杖的手微微收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