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城沒有獨行者。”

白月魁的聲音清冷，清晰地傳入陳淵耳中，“你是誰？”

在廢土世界，能驅動如此高級機甲的人，不可能沒有任何來歷，但在她的記憶里，居然對此沒有印象，這就十分耐人尋味。

“龍骨村的精銳都來了，看來只能先這樣了。”

一個白老板就夠陳淵喝一壺了，再加上那些人，說不好真的會在陰溝里翻船。

“呼……”

他深吸一口氣，面甲后的聲音通過外放系統傳出，帶著一絲刻意的輕松（試圖緩解氣氛）和坦誠（至少聽起來是）：“白老板，別誤會，我沒有惡意。”

陳淵攤開雙手，做了一個表示無害的動作，“在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淵。”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至于來自哪里……額，這個嘛……”

想了想，陳淵苦笑一聲（聲音模擬），“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可能說了你們也不信，或者覺得我瘋了。總之，不是你們的敵人，也不是機械城的人。”

他都搞不清自己是穿越？還是突然降臨到陌生的世界，有可能是位面世界，真不好解釋，干脆留點神秘感。

“至于說什么合作……”

陳淵的聲音認真了幾分，“現在談這個確實還太早了點。畢竟剛見面就差點被你砍了，又差點被那大家伙拍成肉餅。”

伸手指了指遠處還在憤怒低吼的巨齒雙顎獸，“不過，先認識一下總沒壞處，我叫陳淵，記住了哦，白老板。”

他最后一聲“白老板”叫得異常順口自然。

只是這句話有很多信息。

“能這么叫我的……都是我身邊親近之人。”

白月魁的聲音陡然降到了冰點以下，一股比之前更加凜冽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般席卷開來。

她握刀的手指猛地收緊，古樸的刀身發出一聲細微卻清晰的嗡鳴，“看來你對我，或者說對龍骨村……很了解啊！”

話音未落。

“鏘！”

清越的刀鳴撕裂空氣，白月魁的身影瞬間模糊，她根本不給陳淵任何解釋的機會，也完全不在意他剛剛說的“沒有惡意”。

在她眼中，一個來歷不明且擁有強大戰力，似乎還掌握著龍骨村內部信息（至少是稱謂習慣）的潛在威脅，其危險性遠超那些噬極獸，必須……第一時間清除。

龍骨村的安全，是白月魁的底線。

那柄唐刀再次化作一道追魂奪魄的寒光，目標直指陳淵的心口，速度之快，讓趕來的山大等人發出驚呼。

“靠，又來？白老板你玩不起是不是？就算要動手，這個時候你也應該跟我說一句：小子，看好了，這一刀會很帥！”

嗯？？

“……”

陳淵一邊嘴炮，一邊趕緊想辦法解決。

這白毛女簡直是個殺胚，怎么說翻臉就翻臉，末日的人警惕心都這么重的嗎？

看來，陳淵得拋棄那些幼稚的想法了。

“停停停，都說了，這次只是認識一下，打架還是免了吧，告辭！”

就在白月魁的刀鋒即將觸及藍色護盾的瞬間。

轟！

陳淵腳下的飛行推進器再次爆發，藍白色的等離子氣焰全功率噴發，隨后一飛沖天。

白月魁極速近身，那凌厲無匹的一刀，最終斬在了空處，凌厲的刀氣，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下次見面，期待我們會成為朋友，老奶奶，我們下次再見。”

嘴賤的陳淵，聲音從高空傳來，帶著幾分調侃，迅速被風聲和引擎的聲音淹沒。

銀色的身影如同逆飛的流星在龍骨村眾人驚愕的目光，以及白月魁冰冷如霜的凝視下，急速攀升，很快化作天際一個微小的銀色光點，消失在灰蒙蒙的云層之后。

“老奶奶？”

白月魁緩緩收刀入鞘時，神情凝重：“連我的實際年齡也清楚嗎？你到底知道多少？”

她抬頭望著陳淵剛剛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淡淡地對圍攏過來的伙伴們說道。

“查，動用所有資源，查清楚這個陳淵，還有他背后有什么勢力……那套戰衣的來歷，這種科技，不應該籍籍無名，多少會透露一些風聲。”

……

燈塔，醫療區走廊道。

冰冷的金屬廊道，回蕩著馬克沉重的腳步聲。

每一次靴底與合金地板的碰撞，都像是敲打在他混亂不堪的思緒上。

空氣凈化系統發出低沉的嗡鳴，過濾著從地面帶回的微塵和殘留的猩紅素分子，但馬克卻覺得，自己吸入的每一口空氣都是那么不真實。

他拒絕了醫療官佩妮的檢查要求，只是機械地脫下重力體裝甲，將它交給維修班。

露娜擔憂地看著他蒼白的臉和失焦的眼神，輕聲詢問，表示擔憂。

馬只含糊地應了一句“我沒事，需要靜靜”，便獨自一人走向相對僻靜的休息區廊道。

靠在冰涼的金屬墻壁上，馬克緩緩滑坐在地。

頭盔早已摘下，凌亂的黑發被冷汗浸濕，緊貼著額頭。

他低下頭，雙手用力地插入發根，迫使自己想起那些畫面。

那個女人…那個機甲…

驚鴻一瞥，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馬克的視覺神經上，此刻在腦海反復重放。

“幻覺，一定是幻覺……”

馬克喃喃自語，聲音干澀沙啞，帶著他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理由。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廊道天花板上慘白的照明燈，仿佛想從那刺眼的光線中找到一絲現實的依托。

“人類怎么可能站在那種怪物的身上而不被攻擊？還有那種機甲……地面怎么可能有如此先進的技術？”

像是在質問空氣，又像是在拷問自己的理智。

“是了……一定是猩紅素！”

“對，一定是空氣中的猩紅素濃度過高，影響了我們的視覺神經和大腦判斷，所以產生了強烈的幻覺。”

猩紅素，以及瑪娜生態的伴生物，具有致幻，干擾神經，誘發狂暴等……多種效果。

獵荒者長期暴露在高濃度猩紅素環境，出現幻覺并非沒有先例。

猩紅素或許能扭曲感官，但無法扭曲戰士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對真實威脅的本能感知。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將在馬克心中生根發芽，只是他現在不愿意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