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則沒說話，握緊了那根沾滿銹跡的鋼筋鐵棍。

他能感覺到手掌心在滲血，但身體里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蘇醒。

白西服走得很慢，鞋底踏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濕冷的回響。

“你知道嗎……我真不該跟你廢話。”

“我從小就被教導要控制住腦袋，可惜，這玩意兒有時候擰不住。”

他抬手，從太陽穴中拔出了一根漆黑細長的東西。

魏則瞪大了眼睛。

那竟然是一根鐵釘。

當啷！

鐵釘從掌心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這玩意真沒啥用，還是見到鮮血和死亡能讓我安靜片刻。”

下一瞬，白西服猛地沖了過來！

魏則沒時間細想，手中鐵棍揮出，帶起一道破風聲。

——砰！

白西服直接用手臂擋下，血肉模糊，骨頭都外翻了，但他根本不在意，反而笑得更瘋。

“有點力氣，但不多，看來你平時缺乏鍛煉？”

魏則咬牙，狠狠抽回鐵棍，再次橫掃過去，但這一次，白西服只是歪了下腦袋，身體輕而易舉就避開了。

他像是一頭野獸，全身上下的肌肉膨脹、扭曲，皮膚鼓起一塊塊密布青黑色血管的硬瘤。

那張原本還算干凈的白西服，現在血肉模糊，整個袖子早就被崩裂的肌肉撐碎。

“死狂途徑，你居然連聽都沒聽過吧？”

白西服舔了舔嘴角的血，“你這家伙，體質太差了，戰斗經驗更差。”

砰！

下一秒，他猛地踏步，魏則只覺得空氣瞬間炸裂，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拳轟飛了出去。

胸口劇痛，骨頭仿佛斷了好幾根，撞在鋼鐵墻壁上，又反彈下來，滾了一地。

魏則勉強撐著鐵棍，站起來。

耳朵里嗡嗡作響，嘴角不斷滲血。

“知道我為什么敢這么狂嗎？”

白西服緩步逼近，肩膀一震，碎裂的骨骼竟然重新歸位，肉芽瘋狂蠕動，“因為我能無限愈合，我的力量、速度、本能，全都高于你。”

“更重要的是，我殺人、撕裂、破壞……會讓我變得更強，更強！”

魏則喘息，心臟瘋狂跳動，他能感覺到那股命途的力量還在，可他根本沒有精力編織足以困住白西服的夢境。

“放棄抵抗吧。”

白西服獰笑著，一步一步逼近。

轟！

又是一拳。

魏則被打得吐血，鐵棍脫手，整個人砸進控制臺旁邊的廢墟里，灰塵四起，五臟仿佛移了位。

耳邊是白西服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

“等你死了，我拿走芯片，再把泛亞那幫企業狗也一塊殺了。”

“他娘的，我真是看不慣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

他掏了掏耳朵，嗅著空氣，臉上是越來越癲狂的笑容。

“我喜歡這種味道，血，痛苦，還有即將死掉的掙扎。”

魏則手撐著地面，鮮血順著指縫滑落。

腦海里突然閃過王全曾經說的那句話。

關于【旅者】的命途。

——編織夢境。

“可我還沒打算死在這。”

魏則緩緩撐起身體，手掌按在一旁的殘骸上，那是某種備用能源模塊，仍有微弱的電流游走。

他猛然后退，腦袋里那種眩暈與錯位感再次翻涌上來。

仿佛有什么線條在空間中悄然鋪開。

他忽然意識到——那不是眩暈，那是夢境的【編織】本能。

他試著去拉扯那根若隱若現的線。

現實像是驟然被剝去一層皮。

四周的金屬、血跡、尸體，統統開始下陷、融化，扭曲成一片霧蒙蒙的景象。

白西服猛然停住，神色第一次露出困惑。

“你做了什么？”

魏則沒有回答，他全神貫注地操控那根夢境的線，把這片空間重新‘織補’了出來——

一個密閉的屋子，四面是瓷白墻壁，天花板、地面都沒有出口。

白西服皺了眉，低頭看腳下，開始察覺不對。

“……夢境？你居然能用這玩意？”

“還沒完全瘋掉之前，送你一程吧。”

魏則喘著粗氣，一步步后退。

他發現夢境內，白西服的腳步越來越沉，身上的血肉開始膨脹、潰爛，像是在被這片夢境里的污染反噬。

“伱……你小子……原來你也是……！”

白西服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驚怒。

他身形一晃，猛地撲了過來。

魏則一咬牙，鋼筋狠狠砸向那張扭曲的臉。

——咔嚓。

白西服的半張臉直接塌陷了，牙齒碎裂掉落。

可他仍然笑著，哪怕眼珠開始滑落、腦袋出現裂痕，他依舊咧著嘴。

“你殺不了我的……這里是夢……”

“不對，這里是我的夢。”

魏則低聲道。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體內那股力量的用途。

編織夢境。

操控規則。

這里的夢里，他說了算。

他抬起手，夢境中無數黑色絲線瞬間飛舞，如同蛛網收攏，將白西服徹底包裹住。

白西服掙扎著，怒罵著，但身體越來越破碎，被無形的力量撕裂、分解、蒸發。

“該死的，你怎么還有這種力量，旅者是吧？”、

“最好別讓我有出來的機會——”

話音未落，白西服那具滿是污血的身體，一起消散在無聲黑霧里。

只余他那瘋狂詭異的微笑。

夢境歸于平靜。

魏則眼前驟然一白，下一刻，他回到了現實中的控制室。

呼，呼呼——

魏則大口喘息著。

但掛滿汗珠的臉上卻帶著一絲驚喜。

手中的鋼筋鐵棍，已經通體發黑，上面纏繞著若隱若現的線條。

【命途·編織】

第一次，真正覺醒了。

他走向控制臺。

之前白西服用來尋找芯片的終端屏幕還亮著。

屏幕上閃爍著一個坐標。

——避難所核心。

那里藏著白金芯片。

也是泛亞想要的東西。

他咬了咬牙，拿起一旁掉落的簡陋武器——一把退役的沖鋒槍，彈匣還有半管子子彈。

外面廝殺的聲音越來越近。

柳宗元他們估計也快追進來了。

他必須搶在他們前頭。

魏則深吸一口氣，邁步沖入了幽暗的走廊。

走廊深處，警報聲依舊凄厲。

黑紅色的燈閃爍，污水從破損的通風管道里滴落，空氣里滿是金屬與血液的混合味道。

走廊盡頭，是厚重的金屬門，殘破的標志下赫然寫著【核心控制室】。

魏則靠近時，指尖那根夢境絲線再次悄然浮現。

門無聲滑開。

核心室內部，燈光竟然依舊穩定。

泛亞的標志占據了一整面墻，墻下安置著那個巨大的“芯片終端”，形似一枚鑲嵌在鋼鐵之中的白金心臟，緩緩跳動著奇異的脈搏。

魏則走過去，剛要伸手。

一陣腳步聲傳來。

柳宗元與石泉出現了，身上還帶著未曾冷卻的血污。

“你比我們快。”柳宗元冷淡道。

石泉抬槍：“離那玩意遠點。”

魏則沒有動。

“我不想插手你們的事，但這芯片，我也不打算交給任何瘋子。”

柳宗元似乎并不意外。

他緩緩舉起手，掌心那臺老舊裝置嗡鳴亮起。

“你幫過我。”柳宗元道，“所以我會給你個選擇。”

嘈雜的電流聲響動。

碩大的肩炮對準了魏則：“放下你手中的芯片，我會告訴你高層中的另一位【旅者】”

“你要學習的東西，似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