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金紫若的講述，江木對這位常老頭有了較深的了解。

常老頭名叫常龍嘯，和金紫若的爺爺曾是巡衙中人，參與過不少霧場任務，屬于精銳。

后來紅霧災害加劇，朝廷放開限制允許民間組織參與。

她爺爺和常龍嘯一合計，果斷脫離巡衙，拉起了自己的山頭，憑著過硬的本事和人脈，成了朝廷重要的合作方。

紅霧的出現是災難，但也是巨大的機緣，催生了無數灰色產業。

有保鏢一類宗門組織，幫助新人清理霧場，刷取靈器。有專門訓練清場高手，與朝廷合作的組織，更有效率的清理霧場。

金紫若的爺爺便是這種。

他們會專門培訓新人，一方面賺取傭金，一方面也是為了更快變強，好在紅霧世界里賺取更大的利益。

后來越來越多類似的組織出現。

有些宗門甚至專門等結界之門開啟后，組團在紅霧世界獵取神通。

總之，紅霧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體。

三十多年前，常龍嘯一行人前往紅霧世界獵取神通，結果卻遭遇了一場變故，死傷了不少同門。

當時其他宗門也損失慘重。

金紫若的爺爺為了救幾位兄弟，死在了紅霧世界。

自那以后，常龍嘯心灰意冷，解散了宗門，徹底退出江湖，不再踏足霧場和紅霧。

加上朝廷后來管控收緊，他早年又有些見不得光的“買賣”，這些年便一直隱在這地下黑市，偶爾用自己的神通換點棺材本。

江木聽完金紫若的講述后，唏噓不已。

紅霧侵蝕的，又豈止是物理上的疆域？

它早已滲透到了世道人心、利益糾葛的每一道縫隙里。

朝廷的禁令背后，是無數隱匿的規則和游走的灰影。

想讓紅霧徹底消失？恐怕是難如登天了。

尤其朝廷還弄了什么“誅邪計劃”，不僅沒能遏制住邪靈，反而創造出了更恐怖的怪物。

或許大夏步入大炎后塵，是遲早的事情。

沒過多久，常龍嘯拿著個鈴鐺回來了。

鈴身嬰兒拳頭大小，剔透如琉璃，通體流轉著溫潤內斂的光澤，一眼絕非凡品。

“靈器？！”

金紫若神色很是驚訝。

常龍嘯拿著鈴鐺走到江木前，語氣平淡：

“此鈴乃是高級靈器，清音滌濁，可引靈入竅，貫通周天。用以輔助我的神通，再恰好不過了。”

江木疑惑道：“靈器不是沒辦法在大夏世界使用嗎？除非對付怨靈。”

常龍嘯冷哼道：“這是輔助類靈器，針對的是你體內尚未煉化的靈氣，自有感應牽引之效。”

金紫若雙眼放光，剛要甜甜道謝，常老頭又冷冷道：

“施展神通一次，消耗老夫自身靈氣，作價三千兩。靈器使用一次，自有損耗，作價五千兩。丫頭，這兩筆賬，一并記你頭上了。”

“哦。”

金紫若小臉一垮，蔫蔫地應了一聲。

江木有些過意不去：“金姑娘，這錢以后我還你。”

“不需要！”

金紫若立刻又元氣滿滿地擺擺手，

“這次是我有求于你，自然是我請。反正我欠錢欠慣了，債多不愁虱多不癢。等我以后成為名震天下的超級高手，成為大紅人，就不差錢了。”

聽到這話，常龍嘯嗤笑一聲，嘲諷道：

“年少輕狂啊，當年我也和你一樣，清過幾個霧場后就覺得自己是天命所歸，做著登臨絕頂的大紅人之夢。呵，到頭來，不過一場空花幻影罷了。”

金紫若眨眨眼，安慰道：

“常爺爺您也別灰心嘛，雖然你沒有紅過，但是你被綠過啊，也算知足了。”

常龍嘯表情一僵，懶得說話了。

他凝神靜氣，枯瘦的手掌懸停在江木小腹丹田上方寸許之處，釋放出神通之力。

另一只手，輕輕搖動那只琉璃鈴鐺。

“開始運功！記住，千萬不要停下。”

常龍嘯囑咐道。

江木閉上眼睛，運轉體內靈氣。

鈴鐺搖動，白光流轉，發出似山澗流泉的聲音，又似暮鼓晨鐘，讓江木原本悶燥的心緒漸漸沉靜下來，好似徜徉在一片寧靜的大海里。

與此同時，他體內的靈氣流轉如江河奔涌，周天運轉速度倍增。

不過片刻，竟沖開了一個穴道。

“這么快？！”

江木心中一喜。

果然擁有神通就是擁有外掛啊。

然而，內心的喜悅還未擴散，隨之而來的劇痛便讓他冷汗直冒，差點叫出聲來。

江木只覺有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瘋狂穿刺！

“忍著點小子，這種提速的修行方式本就很取巧，痛楚在所難免。你的經脈穴竅堵塞之嚴重，老夫平生僅見，疼痛自然加倍。”

常龍嘯沉聲說道。

金紫若在一旁緊張看著：“木頭，一定要挺住啊，只要你挺住，我就把小姨介紹給你。”

江木緊咬牙關，牙齦都滲出了血絲。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仿佛有一根布滿倒刺的荊棘長鞭，隨靈氣的循環奔流，在他脆弱的經絡血肉中狠狠刮拽。

痛！

痛不欲生！

江木眼前開始陣陣發黑，意識出現了模糊。

“酷刑也不過如此啊。”

江木后悔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修煉了。

就在他意志即將被劇痛沖垮時，一只冰涼柔膩的手，忽然搭在他的額頭上。

清涼的氣息順著手掌源源不斷地涌來……

如同久旱逢甘霖。

江木痛楚頓時大大減輕，原本快要停滯的靈氣，也繼續開始運轉。

這明顯是只女人的手。

是金紫若？

江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感激。

“這小子潛力榨得差不多了，再強行下去怕是要傷根基……”

常龍嘯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金丫頭，去后院，把供桌上左邊那個插著黑色鳥毛的‘聚靈幡’給老夫拿過來！”

“好。”

金紫若匆匆離去，出門時扭頭又問，“加錢嗎？”

“廢話！兩千兩。”

“哦。”

金紫若無精打采的離去。

聚靈幡？

江木心中感嘆。

大佬就是大佬啊，家底真厚實，靈器跟大白菜似的……

等等！

江木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金紫若走了，那此刻搭在他額頭上的手……

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