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屁股？

常庶張著嘴，愣是找不出反駁的話。

莫無用拍了下桌子，沉聲說道：“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現在我們出不去了，還得再等一陣子。”

“為什么？”江木皺眉。

莫無用朝門外抬了抬下巴。

江木這才注意到，外面已被灰白色的濃霧籠罩。

濃霧猶如活物蠕動著。

莫無用無奈道：“這就是霧毒，霧場內偶爾會出現，你失憶就是因為過量吸入這東西。我們必須等它散盡。”

“需要多久才能散盡？”

“至少半日。”莫無用說道。

江木無語了。

這鬼地方，真是一刻都不讓人安生。

不過眼下他也不敢硬闖毒霧，只能耐著性子在書房里等待。

好在莫無用之前引開程老頭時，順手從議事廳撈了些干糧和水進來。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補充一下體力。

熬到深夜子時末，濃霧終于稀薄消散。

第五天了。

慘淡的月光灑在死寂的庭院里，如同鋪了一層冰冷的鹽霜。

“準備好了嗎？”

江木側耳傾聽了片刻，看了眼黑漆漆的夜色，對屋內二人問道。

“好了。”

莫無用點頭。

常庶哭喪著臉，不情不愿地“嗯”了一聲。

兩人按照白日商量好的計劃，莫無用負責引開程老頭。

常庶則操起水火棍，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香春兒可能盤踞的區域潛行。

江木刻意多等了一刻鐘，才貓著腰，潛向后院枯井。

一路有驚無險。

枯井如舊，梯子還在。

他探頭下望，森白的月光勉強勾勒出井口輪廓，井底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多看一眼，就讓人后背發涼。

“紅姐？”

江木壓低聲音朝井底喊。

無人回應。

江木咬了咬牙，翻身下井。

小心翼翼從梯子爬下去，雙腳剛踩實井底濕冷的泥土，他立刻掏出火折子燃亮。

火光騰起的剎那，江木全身血液幾乎凝固！

白日被薛紅霜和他帶走的那雙腿，竟又詭異地佇立在井底最深沉的陰影里。

光潔如初，無聲無息。

宛如一個無形的女人俏生生站著。

咕咚。

江木艱難咽下口水，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搜尋一番后，他才發現井底竟有兩副骸骨。從骨架來看，皆是女性。

但只有一雙腿。

江木已經確定，這雙腿是丫鬟小娥的。

那香春兒的腿呢？

就在江木思索之際，火苗竟“噗”地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濃墨般的黑暗霎時吞沒了一切。

“艸，別玩我啊。”

江木心頭狂跳，試圖重新吹燃火折子，卻怎么也點不著。

就在這時，一雙冰冷滑膩的手臂，如水蛇般悄無聲息地纏上了他的脖子。

那道嬌媚又森冷的聲音緊貼著他耳廓響起，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濕氣：“小哥……我……癢啊……”

癢？

癢是吧！

江木眼中兇光一閃，反手掏出懷中的角老爺：“老子這就給你止癢！”

嗤——

仿佛燒紅的烙鐵燙在腐肉上。

伴隨著皮肉焦灼的惡臭刺鼻氣味，女人發出凄厲慘嚎！

江木后背束縛頓松，轉過身去。

火折子霍然又復燃。

光線下，失去雙腿，全身腐爛的丫鬟小娥蜷縮在地，冒著絲絲白煙，怨毒的雙眼死死瞪著江木，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她嘶吼著再次撲來！

江木不退反進，雙手緊握“角老爺”，用盡全力向前一捅！

精準刺入她裂開的腐嘴！

按照霧場規則，這角老爺是丫鬟生前最在意之物，所以定能擊殺對方。

“嗤嗤——”

慘烈的嚎叫戛然而止。

小娥的身體如同被點燃的枯草，瘋狂抽搐，白煙滾滾。

同時，陰影里那雙詭異的腿，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腐爛崩解。

直到小娥徹底消失，只剩一地焦黑的灰燼，江木才靠著冰冷的井壁，大口喘氣，握著“角老爺”的手微微顫抖。

“果然是靈器啊。”

江木看著手中這燙手的玩意兒，心頭滋味復雜。

恐懼雖然沒有完全消散，但一種掌控力量的底氣悄然滋生，感覺邪靈也不過如此。

隨著邪靈丫鬟死去，薛紅霜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井底。

此刻對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紅姐？”

江木探了探鼻息，鼻息尚在，連忙去搖女人肩膀。

但后者毫無反應，陷入了昏迷。

“必須趕緊離開這里，要不然引來那兩個邪靈就麻煩了。”

江木不敢耽擱，將女人背起。

背著一個人爬梯子并不容易，江木只能撕下衣衫布條，做成簡易的繩子將兩人綁在在一起。

因為繩子比較松，攀爬過程中，另一只手需托著女人的臀，指間傳來的彈性和軟溫觸感讓他心頭微微一蕩。

“紅姐啊，這便宜可不是我故意想占的。”

江木收束心神，暗暗道。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爬出了井口。

他不敢過多停留，準備背著薛紅霜返回書房。結果剛走出幾步，前方黑暗里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呲啦”聲音。

是程老頭拖斧的聲音。

看來莫前輩沒能成功引開對方。

“要不要硬剛一下？”

江木低頭看著手里的角老爺，臉色陰晴不定。但最終，他還是壓下了用這玩意戳死對方的沖動想法。

畢竟殺得了丫鬟，不代表能用它殺得了門房。

除非門房程老頭也好這調調。

江木背著薛紅霜小心繞過一顆老槐樹，縮進一處墻角陰影。

刮擦聲越來越近……

一道黑影輪廓在慘淡月光下逐漸顯現。

當那道身影徹底暴露在江木視線中時，江木心臟一抽，差點驚呼出聲。

不是程老頭！

竟然是……莫無用！

月光下，莫無用渾身是血，面目模糊，宛若一具行尸走肉，邁著僵硬的步調木然走著，手里拖著那把血斧。

怎么會這樣？

江木瞪大了眼睛。

莫前輩死了？

可既然死了，為何又變成這模樣？

程老頭呢？

江木腦中一片混亂。

雖然相處不過短短兩日，可對于這位莫前輩他還是有好感的，而且也有一種信賴感。

沒想到，還是死了。

江木好幾次想要沖上去探查個究竟，但最終還是被理智死死按住。

直到那刮擦聲徹底消失于死寂深處，江木才敢稍稍放松緊繃的神經，準備離開。

突然！

一只慘白的手從旁邊草叢中探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

艸！！

江木幾乎原地蹦起來。

慌亂中火折子脫手，奇跡般燃亮。

微弱火光下，卻看到草叢中露出一只清亮的眼睛。緊跟著是一張沾滿泥土，仍能看出幾分圓潤的少女臉龐。

“救我……救我……”

少女微弱呼救。

救你媽！

江木頭皮發麻，本能抬腳踹去。

背上的薛紅霜不知何時已幽幽轉醒，虛弱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金丫頭？”

女人話音剛落，江木抬起的腳，已經狠狠踹在了少女那張圓臉上！

后者當即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