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揚同學，你坐我這個位置吧。”女孩騰地站起來，朝著坐在自己另一個的光頭男生的凳子就踹了一腳，“起開。”

光頭不悅地瞪她一眼，但還是乖乖地準備起身。

沒辦法，別看這丫頭身材五谷豐登，長相顆粒無收的，但人父親的級別，比他的可高了一大截兒呢。

“不用了。”張飛揚打斷兩人，“聶藍同學，我還有事兒，就不久待了。”

寥寥幾句客套話之后，他便轉身離開。

聶藍出門高門，長得又漂亮，平時不管在八中還是在自個兒的小圈子里，簇擁者不少，背地里覺得她心高氣傲的也不少。

傳聞聶大小姐上高二之后，便被一個胡同出身的小子迷了眼，明里暗里地沒少跟人示好。

在場眾人里頭，有不少都是奔著想看聶大小姐的白馬王子而來。

本以為這兩人是情投意合，卻不想今日一見，這白馬王子也沒把聶藍當根蔥啊。

一些個男生心中竊喜，覺得自個兒又有了機會。

光頭沖著張飛揚的背影冷笑：“裝什么大瓣兒蒜啊？我們聶大美女請丫吃飯是給丫面子。丫倒好，還他娘的不給面子！”

又一個滿臉臊疙瘩，酒糟鼻的小子也說道：“可不嗎？要我說聶藍你就是太給丫面子。就丫這樣的胡同出身的小門小戶，配跟咱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嗎？”

這話一出口，橫掃一大片。

在場的可不止大院子弟，還有不少聶藍的同學，這些人里頭，不少都是普通出身。

胖子雖也是大院子弟，卻沒有他們那些臭毛病。

第三個大院子弟反懟：“你什么居心？我就不信你楊偉連一支鋼筆都送不起，就非得跟人合送？還是跟同學合送？

你說，你丫的是不是故意想給我們聶大美女難堪？”

“你丫放屁！放你媽的五香麻辣屁！！我跟人合送怎么了？人聶藍都沒說什么呢，有你什么事兒啊？”胖子擼起袖子就發飆。

酒糟鼻幾人絲毫不怵他，這胖子算什么呢？沒了爹，娘又不管。

幾人當即你推我一把，我攮你一下，打的不可開交。

剛子有心想幫以一敵多的胖子，可被一群大院子弟故意擋著，根本不能靠近。

眼看著生日宴亂成一鍋粥，大廳里其他桌食客紛紛側目。

聶藍本來心中就窩著一股火，此時再也忍不住，眼眶里打轉許久的眼淚開始落下。

“都TM別鬧了！沒看聶藍都哭了嗎？”關鍵時刻，還是小胖妞大吼一聲。

男生們驟然消停，女生們圍著聶藍小聲安撫。

小胖妞用手帕給聶藍擦著眼淚：“要我說啊，馬捍東有一句話說的沒毛病。

大家人生觀，價值觀，為人處世的方式都不一樣。

打小兒我媽就跟我說，不是一個世界的硬是湊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強扭的瓜，它就甜不了。”

聶藍吸溜一下鼻子，聲音沙啞：“張飛揚跟其他胡同孩子不一樣。他沒有那些逞兇斗狠的臭毛病，愛衛生，人聰明，也沒有小市民的小家子氣。”

小胖妞長嘆一口氣：“他沒那些毛病，那他的家人呢？你要是真想跟他談，這些都是必須面對的問題。況且……”

況且今天張飛揚的態度很明顯，他壓根兒就不愿意跟聶藍處對象，甚至做好朋友都不想，只想當個普通同學。

這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卻沒一個敢跟聶藍明說。

幾個女孩圍著聶藍好言好語勸了老大一會兒，希望她別再跟張飛揚死磕。

卻只換來她一句：“強扭的瓜甜不甜的，得先擰下來，嘗一口才知道。”

幾人滿臉黑線。

聶藍卻還在振振有詞：“你們知道什么樣的瓜最甜嗎？就是那個距離你只有一勾手的距離，似乎一伸手就能摘的到，卻沒能摘到的。”

因為沒能摘到，它的滋味便只存在于想象中，并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渴望。

聶藍是打定主意要嘗一口張飛揚這只瓜滋味的，反正她才十八歲，時間還有大把！

咱們啊，走著瞧！

張飛揚離開全聚德，順著大馬路往前溜達著等公交，還沒等到，卻見胖子風馳電掣地騎著一輛自行車趕來了。

“你他爹的，跑的還挺快。”胖子大馬金刀地將自行車停在公交站牌前，氣喘如牛。

“你找我干嘛？”張飛揚斜他一眼。

“跟一群傻X一起吃飯沒意思，你等個球的公交啊？這玩意兒半小時都不來一趟的。上車，哥哥送你回家。”胖子拍拍車后座。

張飛揚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上前。

胖子一蹬腳蹬子，自行車快速往前行駛，兩人的襯衣迎著晚風鼓起，像一張帆。

“他媽的！馬捍東那個大傻X，就屬丫的最傻。我琢磨當年他媽生他時候，那助產士肯定操作失誤，把孩子扔了，留下的是胎盤。”

“怎么著？跟丫鬧起來了？”張飛揚詢問。

“都是人，分個什么三六九等啊！一群傻叉……你就說劉向南，就是那個光頭，前年丫的父母才回城。

笑死，狗東西，人字的兩撇還沒有學會呢，倒是先學會寫‘畜’字。”

張飛揚只是靜靜地聽著，并沒有發表見解。

他跟胖子是小學，初中，高中同學，兩人雖然不住在一個大院，一條胡同，可也算是半個發小兒。

這小子是烈士遺孤，根正苗紅的那種。

張飛揚不知道胖子是因為被邊緣化，所以厭惡這些大院子弟的做派。

還是因為厭惡大院子弟的做派，所以被邊緣化。可不管怎么說，對他而言，這就是自個兒的兄弟。

上輩子，胖子雖然自顧不暇，卻也沒少幫他的。

“剛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