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在武高測試廣場的青石板上灑下斑駁光影。

微風拂過樹梢，帶來清冽的露水氣息。

鄭九霄站在隊伍末尾，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破界刀刀柄——那把刀自昨夜起便如活物般微微發燙，此刻正隔著衣物灼燒著他的小腹，仿佛體內有什么東西即將蘇醒。

“阿九，手別攥那么緊。”蘇媚輕聲說著，伸手替他理了理皺起的校服袖口。

她腕間的符文已淡得幾乎看不見，臉色仍帶著病態的蒼白，指尖卻異常冰冷，“你昨晚補簽后，系統提示體質加了30點，靈氣親和度應該……”

“應該能過武者預備班的線。”鄭九霄接話，目光卻落在廣場中央那臺幽藍的靈氣檢測儀上。

儀器由整塊水晶雕琢而成，表面流轉著細密的陣紋，如同活體脈絡般跳動著微弱的藍光。

此刻已有考生上前測試，手掌按上去時，水晶中浮起點點藍光，宛如星火初燃。

“叮——”

前一個考生的手掌剛離開檢測儀，水晶里的藍光便“唰”地竄到半尺高。

張執事捏著名單的手一頓，抬眼掃了那考生一眼：“林少，武者初期潛力，預備班A組。”他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在考生脖頸間的翡翠吊墜上多停留了一瞬。

隊伍里響起細碎的抽氣聲。

鄭九霄記得這人——上周他在武高門口攔住自己，叼著煙說“帶個病秧子來測試，不如直接滾去普通班”。

“下一個，鄭九霄。”

張執事的聲音像根細針，精準扎進鄭九霄的耳膜。

他松開蘇媚的手，掌心沁出薄汗——不是緊張，而是某種蟄伏的力量正在皮膚下游走，像一群被驚醒的螞蟻，從指尖蔓延至脊背。

當他將手掌貼上水晶的一刻，瞳孔驟縮。

原本該是冰涼的觸感突然變得滾燙，陣紋中的藍光“轟”地炸開，化作刺目的白光。

檢測儀頂部的數字屏瘋狂跳動，從“120”躍升至“300”，最終定格在“999”后猛然黑屏，緊接著是一聲尖銳的電子音：“ERROR！請重新校準！”

廣場陷入死寂。

張執事的金絲眼鏡“啪”地掉在桌上，他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的摩擦聲：“不可能！這儀器上限是武者巔峰的靈氣值！”他幾步沖到檢測儀前，指尖幾乎戳到鄭九霄手背，“你用了靈氣增幅符？藏哪里了？”

“張執事。”鄭九霄后退半步，避開那股夾雜著蒜味的吐息，“我要是用符，剛才摸刀的時候早該觸發了。”他拍了拍腰間的破界刀，刀身“嗡”地輕鳴，震得張執事后退一步。

“復測！”張執事咬牙切齒，伸手要抓鄭九霄手腕，卻被蘇媚截住。

她蒼白的手指扣住張執事手腕，指甲幾乎陷進肉里：“武高測試規則寫得清楚，單次測試結果有效，除非儀器故障。”

張執事的臉漲成豬肝色。

他盯著蘇媚腕間若隱若現的符文，突然提高聲音：“王助理，把備用檢測儀搬來！林少，你先測！”

排在后面的林少眼睛一亮，立刻擠到檢測儀前。

銀色長方體的備用檢測儀被迅速調試，張執事手指在控制臺上飛快敲擊。

林少手掌剛放上去，檢測儀便發出輕柔的“叮”聲：“靈氣親和度185，武者初期潛力。”

“看到沒？”張執事轉身指向鄭九霄，“新儀器正常！你剛才肯定動了手腳——”

“各位觀眾，這里是武高測試現場。”陳雨婷舉著攝像機擠過人群，鏡頭對準鄭九霄，“我身后這位考生在首次測試中觸發儀器過載，但測試官以‘懷疑作弊’為由要求復測，甚至讓其他考生插隊。大家看，這是武高官網公布的測試流程——”她晃了晃手機，“明確寫著‘單次測試結果有效，特殊情況需主考官與考生協商’。”

議論聲如滾水般沸騰。

一位穿藍布衫的中年婦女開口：“我家閨女上周測試，儀器閃了兩下就出結果，憑啥這孩子就得測兩次？”

“就是！張執事平時給權貴子弟開小灶，當我們看不見？”人群開始騷動。

張執事額頭冷汗直冒，狠狠瞪了陳雨婷一眼，咬牙道：“今日測試繼續，鄭九霄的結果待復核。”

鄭九霄垂眸瞥向手腕——系統界面里，小靈的對話框正在跳動：“主人，張執事剛才給林少測試時，往儀器里塞了張黃符。他在等的人，應該是……”

系統提示被一聲尖銳的鳥鳴打斷。

他抬頭，看見一只烏鴉從教學樓頂撲棱著飛過，陰影掠過張執事的臉。

那男人的目光突然凝固在鄭九霄身后，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呢喃：“來了。”

但人群的騷動蓋過了他的低語。

測試結束時，夕陽將廣場染成橘紅色。

鄭九霄捏著皺巴巴的臨時成績單，上面“待復核”三個大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蘇媚挽著他手臂，輕聲道：“去校門外的奶茶店吧，我請你喝……”

“小心！”

蘇媚的尖叫混著風聲灌入耳朵。

鄭九霄本能側身，一道黑影擦著他脖頸飛過，在墻上撞出個深凹的拳印。

他轉身，看見個戴斗笠的男人站在三米外，斗笠邊緣垂下的黑紗遮住面容，只露出一雙泛著幽綠光芒的眼睛。

“深淵印記。”男人的聲音如砂紙摩擦，“終于找到你了。”

鄭九霄心跳陡然加快。

他能感覺到體內有團火在燃燒，從丹田直沖咽喉，皮膚下的血管泛著詭異的紫。

當男人再次撲來時，他下意識揮拳——沒有使用《基礎拳法》，而是跟著某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本能。

拳風裹著幽紫光芒，結結實實地砸在男人胸口。

那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去，撞翻了路邊的報刊亭。

他扯下斗笠，露出半張爬滿黑色紋路的臉：“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類……”話音未落，身體化作黑霧，只留下一塊刻著蛇形圖騰的黑玉。

“阿九！”蘇媚撲過來，指尖顫抖著撫過他泛紫的手背，“你受傷了？”

鄭九霄搖頭。

他盯著自己的手掌，剛才的灼燒感還未退去，胸口位置隱約浮現出個模糊的圖騰，像條盤著的蛇。

小靈的聲音帶著少見的嚴肅：“主人，剛才那股力量不屬于系統，是你體內……沉睡的東西。”

“同學，需要幫忙嗎？”陳雨婷舉著攝像機跑過來，鏡頭掃過地上的黑玉。

鄭九霄迅速彎腰撿起，塞進褲兜：“不用，剛才是……野貓撞的。”他沖蘇媚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步往校門口走。

路過傳達室時，鄭九霄瞥見銀杏樹下站著一道灰影。

圖書管理員背著手，望著他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

等鄭九霄揉了揉眼睛再看，那里只剩滿地碎金般的夕陽。

“錄取通知書。”蘇媚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向公告欄。

紅底金字的榜單上，“鄭九霄”三個字排在第一行，備注欄寫著“特招進入武者預備班尖刀班”。

晚風掀起他的校服下擺，破界刀在腰間輕鳴。

鄭九霄望著榜單上的名字，又摸了摸胸口的圖騰——他知道，從今天起，那個想躺平的鄭九霄，徹底死了。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