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回到了約定地點,沒看見要等的人,倒是撞見一群“老同學”。其中兩三人沖他笑:“小墨子,可算舍得露面了?還以為你高中退學就人間蒸發(fā)了呢。”
余墨回扯了扯嘴角,語氣輕飄飄的:“還行吧,情緒有點問題,去相關機構待了陣子。”
那幾人相視一笑,帶著點打趣:“墨哥這是去調(diào)理身心了?那地方我們可沒這閑情去。”
閑扯間,同學聚會的人漸漸來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餐廳去。餐桌上,酒杯碰得叮當響,話題總繞不開余墨回這些年的經(jīng)歷。“過得怎么樣?”“發(fā)生啥了?”這類問題拋過來時,他都照實說了,可沒人信。在他們眼里,余墨回成績拔尖,頂多有點不愛說話的悶,怎么也和“情緒障礙”扯得上需要專門調(diào)理的地步。
眾人的不信像層薄紗,余墨回沒心思戳破。他的注意力大半黏在手機屏幕上,對話框里是他暗戀了整個高中的葉梓萱。
聚會到一半,包廂門“吱呀”被推開,葉梓萱站在門口,驚得眾人一愣。余墨回率先開口,語氣帶著點厚臉皮的調(diào)侃:“梓萱怎么才來?跟男朋友約會忘了同學聚會?這可是你約的我,這么不講究?”
他這副抽象模樣逗得滿桌人笑,葉梓萱也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哪能忘?給大家?guī)ФY物耽誤了點時間。”說著便挨個兒分發(fā)禮物,輪到余墨回時,他拆開盒子,指尖觸到硬挺的紙殼——竟是一本高中畢業(yè)證。
心臟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下。余墨回盯著那本證,恍惚間好像看見另一個自己:如果沒有那些糟心事,他或許也能笑著接過真的畢業(yè)證,和所有人一樣完整地走完高中。可現(xiàn)在……他搖搖頭,大概是想太多了。
聚會散場后,余墨回和葉梓萱約在隔壁咖啡館。聊天時才知道,她至今單身,還在為當音樂家的夢想打拼。余墨回正琢磨著要不要趁機表白,窗外突然沖來一輛不明車輛,直挺挺撞向他們所在的座位。
“小心!”
余墨回本能地想護她,抬手的瞬間卻愣住——周圍的一切好像被放慢了無數(shù)倍,連空氣流動都看得清晰。身體比腦子更快,他幾乎是瞬移般將葉梓萱抱到一旁。
“你怎么樣?”葉梓萱的聲音帶著顫。
余墨回低頭看了看腿,剛才被撞時明明感覺骨頭裂了,此刻卻只剩點鈍痛,仿佛正在飛速愈合。他含糊道:“沒事。”
兩人沒再多說,各自離開。余墨回走在路上,正糾結是回調(diào)理機構還是找父母,手里的錢包“啪嗒”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一道黑影卻倏地卷走錢包,竄進了巷弄。
“我靠!玩陰的?”
余墨回追上去,那肥碩的身軀沒跑幾步就喘得不行,追到陰暗墻角時,黑影突然停下,化作個披黑袍、戴笑臉面具的人。
“你是余墨回?”面具下的聲音像磨砂紙擦過木頭。
余墨回沒好氣:“哥們兒沒空陪你演恐怖片,把錢包還我,真有事。”
黑袍人沒應聲,手心突然凝聚起黑霧,瞬間將周圍罩得密不透風。緊接著,一團幽藍火焰朝他襲來。余墨回嚇得轉(zhuǎn)身就跑,撞到墻角才發(fā)現(xiàn)沒了退路,只能抬手去擋——火焰撞上掌心的剎那,劇痛順著手臂炸開,像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鉆進骨頭縫。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意識徹底沉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手腕處傳來一陣灼熱,像有人用烙鐵在皮膚上燙。余墨回猛地睜開眼,瞳孔里沒有絲毫剛醒來的迷茫,反而亮得嚇人,像淬了冰的刀。他沒撐地,就那么憑空挺直了背脊,緩緩站起來。
剛才被火焰燒得焦黑的外套碎片簌簌掉落,露出的皮膚光潔如新,連一點燙傷的紅痕都沒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微微蜷縮,指節(jié)泛白,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卻沒什么溫度。
“你……”黑袍人握著黑霧的手頓了頓,面具后的呼吸似乎亂了半拍。
余墨回沒說話,只是抬步朝他走去。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壓迫感,和剛才那個咋咋呼呼追錢包的胖子判若兩人。走到近前時,他突然動了,快得只剩一道殘影,嘴里吐出的詞冷得像冰:“流轉(zhuǎn)繪星。”
指尖擦過黑袍的瞬間,周遭的空氣仿佛被擰成了漩渦,黑袍人竟被這股力道帶得踉蹌后退,掌心的黑霧都散了幾分。
“水蘊無緩?”黑袍人聲音發(fā)緊,“你不是……”
余墨回沒理他的驚疑,眼神落在對方腰間——那團黑影卷走的錢包正別在黑袍的繩結上。他探手去抓,動作干脆利落,完全不見之前的笨拙。
黑袍人急忙揮出黑霧阻攔,卻被余墨回反手一擋。這一次,他掌心竟浮現(xiàn)出淡淡的水紋,黑霧撞上水紋,像雪球落進了熱水里,“滋啦”一聲化了。
“你到底是誰?”黑袍人終于慌了,聲音都在發(fā)顫。
余墨回扯下錢包,指尖摩挲著皮質(zhì)表面,正要開口,腦袋卻像被重錘砸中,眼前的景象突然開始旋轉(zhuǎn)。那股冷冽的氣場瞬間潰散,他眼神里的冰碴褪去,只剩下濃重的眩暈。
“呃……”他悶哼一聲,手捂著額頭,身體晃了晃,再也撐不住,膝蓋一軟,重重摔在地上。
趁這空檔,黑袍人化作黑煙竄沒了影,只留下一句狠話:“下次見面,定要你好看!”
余墨回趴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剛才那段“清醒”的記憶像被橡皮擦過,只剩下模糊的碎片。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酸軟,連抬手的力氣都快沒了。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馬老和馬莉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巷口,看著地上的他,眼神復雜。
“跟我們想的一樣。”馬老拄著拐杖,眼神沉沉的。
再次醒來時,余墨回躺在一棟大別墅的客房里。他穿好衣服走到客廳,馬老和馬莉莉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醒了?坐。”馬老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
馬莉莉瞪他一眼:“昨晚要不是我和奶奶把你拖回來,你就得在巷子里凍一夜。”
余墨回摸了摸后腦勺,只記得追錢包、撞黑袍人、被火球燒……他拿起桌上的面包塞嘴里:“謝了。話說,我到底咋回事?”
馬老和馬莉莉?qū)σ曇谎郏R老開口:“很久很久以前,宇宙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地球。一個住著普通人,一個住著我們這樣有異能的‘靈法者’。”他頓了頓,拐杖往地上一敲,身后竟浮現(xiàn)出一尊法相:左手持葫蘆,右手握柳條,慈眉善目卻透著威嚴,“后來兩球融合,成了現(xiàn)在的地球。那時候的12個天才找到一處‘世界之境’,創(chuàng)了12本《靈法典》,建了12宗門,后來又合辦了天元靈法學院,還搞了個‘巡夜督察司’——在你們普通人眼里,叫‘飯了嘛兜兜公司’。”
“靈法者分三種,”馬莉莉補充,“先天靈法者6歲覺醒,后天靈法者靠外力,神眷者是天道選中的,潛力最深。”
余墨回拍了拍肚子:“吃飽了。那我是哪種?”
馬老打量他片刻:“可能是先天,也可能是神眷者。”
余墨回愣住,湊到馬莉莉旁邊:“你奶奶沒騙我?”
馬莉莉笑:“奶奶從不騙人。”
余墨回正想再說什么,突然覺得頭暈,猛地栽倒在沙發(fā)上。
再次醒來時,他泡在放了草藥的浴缸里,渾身暖洋洋的。穿好衣服走出別墅,看見馬莉莉騎在一頭雪白巨狐上,嚇得他差點咬到舌頭:“這、這是啥?”
“我的靈寵,黑土。”馬莉莉拍了拍巨狐的頭,巨狐竟人性化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隨后化作巴掌大的布偶,跳進她懷里。“奶奶讓我教你修行,這是《靈法典》的三本基礎篇。”
余墨回接過書,封面上寫著《水蘊無緩》《流轉(zhuǎn)繪星》《微微72式》。他翻了兩頁,突然笑了:“早說啊,我還以為撞邪了。”
三天后,余墨回總算摸透了三本法典的1%。他坐上前往天元靈法學院的車,腦子里回放著馬老的話:“想修行,就去那。你爺爺?shù)氖拢闵砩系墓质拢寄茉谀钦业酱鸢浮!?
車開了一半,余墨回瞥見窗外有個穿中山裝的人騎馬趕路,竟是那天借他電話的“關二爺”。
“小兄弟,又見面了。”劉云勒住韁繩,“我叫劉云,看來同路。”
“叫我小墨就行。”余墨回關上窗,剛坐穩(wěn),又看見車后有個大漢跑得飛快,居然跟上了車速——是那個說著四川方言的漢子李蠻。
到了目的地,余墨回看著眼前的廢棄工廠,傻眼了:“這是學院?司機師傅,沒搞錯吧?”
劉云哼了聲:“沒錯。”他敲了敲工廠旁的石柱,一道次元黑洞憑空出現(xiàn)。李蠻直接跳了進去,劉云騎著馬沖了進去。余墨回深吸一口氣,也跟著跌了進去。
穿過黑洞,眼前竟是座巨大的學院。學生們和外界沒兩樣,身上卻透著股奇異的氣息。新生報到處前,余墨回突然頓住——軒轅慕仙正站在那里,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轉(zhuǎn)過身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