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服務器恢復運行的第七十二小時，晨光剛漫過實驗室窗臺，便被趙磊律師函上的燙金字體切割成碎片。劉藝甜捏著那張薄紙，指腹蹭過“聽證日期”四個字——三天后，恰逢聯盟成立半年的紀念日，日歷上王中波畫的向日葵，花瓣尖還沾著防御戰時濺落的咖啡漬。

桌角硬盤的指示燈規律閃爍，里面存著昨夜剛解密的文件：星耀用海IP偽造交易的原始代碼，注釋里“針對陽光聯盟”的字樣，與律師函中“不正當競爭”的指控形成詭異互文。

王中波揉著發紅的眼睛推門而入，口袋里的 U盤撞在桌角，發出清脆聲響，像在敲打通宵防御后尚未愈合的疲憊。趙磊的律師函如同一枚淬冰的刀片，插在聯盟辦公室的公示欄上。燙金的“星耀集團”字樣下，“涉嫌不正當競爭”的條款被紅筆圈了三道，末尾附著的聽證日期——三天后，正是聯盟成立半年的紀念日。劉藝甜盯著落款處趙磊的簽名，筆尖力道幾乎戳破信紙，恍惚間竟覺那字跡里藏著張風云的影子，一樣的貪婪，一樣的不擇手段。

王中波抱著主機箱沖進會議室時，U盤在口袋里硌得肋骨生疼。里面存著林格冒死拷貝的關鍵證據：趙磊父親生前與海外資本簽訂的秘密協議，條款中“打壓本土直播聯盟”的字眼，與星耀近期動作形成精準的時間閉環。“技術部查到他們在偽造流水，”他將屏幕轉向眾人，畫面里虛假交易記錄正以每秒五筆的速度生成，“用空殼公司刷的禮物數據，足以讓監管部門認定我們‘數據造假’。”

小耳朵突然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剛收到的匿名短信：“明晚八點，趙磊會在云頂酒吧銷毀所有原始協議，帶了七個保鏢。”發送時間顯示在十分鐘前，發件人號碼被加密處理，卻附了張酒吧后廚平面圖，消防通道的位置用熒光筆標得格外醒目。劉藝甜指尖劃過“云頂酒吧”四個字，想起第一次在此見張風云時，他遞來的合同上也沾著同款酒漬味。

深夜的實驗室亮如白晝。王中波正在改裝周明光的外賣車——加裝的微型攝像頭藏在保溫箱內側，傳輸模塊能穿透三層防火墻，將畫面實時同步到三個不同城市的備份服務器。“李大爺托人查過，”他調試著鏡頭焦距，畫面里忽然映出劉藝甜頸間的珍珠項鏈，“趙磊的保鏢里有個退伍兵，三年前因暴力催債被處分，如今是星耀的‘安全顧問’。”

聽證會前一天的黃昏，云頂酒吧的霓虹燈剛亮起，劉藝甜已穿著服務生制服站在后廚。口袋里的錄音筆是王中波改裝的，待機時像塊普通薄荷糖，按下開關后，筆尖攝像頭能捕捉五米內的文字細節。走廊盡頭傳來趙磊的聲音，混著冰塊碰撞的脆響：“把協議燒干凈，明天讓劉藝甜帶著聯盟公章來求我——對了，她母親的特需病房，記得‘按時’取消。”

突然響起的消防警報刺破喧囂。是林格拉的閘，她捧著的向日葵在濃煙里微微顫抖，花瓣上還沾著從趙磊辦公室偷來的協議殘頁。混亂中，劉藝甜看見混在保安隊伍里的王中波，眼鏡片反射著應急燈的紅光——他懷里的外賣箱正往外滲著咖啡，那是故意潑灑的，為了掩護箱內的信號干擾器。

趙磊的怒吼從 VIP包廂傳來：“把他們攔住！”玻璃破碎聲中，劉藝甜攥著剛到手的協議復印件往后廚跑，手腕突然被抓住，正是那個有暴力前科的保鏢。千鈞一發之際，小耳朵帶著十幾個聽障學員沖了進來，他們打手語的速度快如閃電，在保鏢眼前織成晃動的屏障，指尖的反光原是藏在指甲縫里的微型閃光燈。

當王中波的電腦收到完整協議掃描件時，聽證會場的大屏幕正播放著趙磊銷毀證據的監控錄像。畫面里，他用打火機點燃協議的瞬間，火光映出墻上的合影——那是大學迎新晚會的照片，他站在最后排，目光依舊死死盯著前排的劉藝甜，只是此刻那眼神里的偏執，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燒成了灰燼。

監管部門工作人員收起文件時，劉藝甜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格發來的消息，附了張趙磊被帶走時的照片，他戴著手銬的手腕上，還纏著半片向日葵花瓣。遠處的聯盟辦公室里，小耳朵正在直播鉤織新的向日葵掛毯，彈幕里有人問“陽光總在風雨后嗎”，她舉起鉤針比出“是”，屏幕上的翻譯軟件同步跳出一行字：“因為有人會為你撐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