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食堂像口沸騰的大鍋，餐盤碰撞聲混著談笑聲漫到走廊。劉藝甜剛走到取餐口，手機就震了震，是王中波發來的消息：“我在食堂門口，帶了樣東西給你。”她端著餐盤往外走時，正撞見他抱著兩杯熱可可站在臺階下——昨天直播講“傳播效果理論”到深夜，她隨口提了句熬夜容易水腫，沒想到他記在了心上，還特意查了偏方，往熱可可里加了小半勺鹽。

穿過人群時，王中波亦步亦趨跟在旁邊，懷里的熱可可隨著腳步輕輕晃。洗舊的帆布鞋踩過油膩的地面，劉藝甜的步伐卻穩得很，直到一道尖銳的聲音像冰錐扎進嘈雜里：

“喲，這不是我們的校花嗎？”

趙磊端著餐盤晃過來，染成栗色的頭發在人群里格外扎眼。他腳上那雙限量款AJ還沾著未干的泥點，據說是托人從海外搶的新款，鞋邊的金線在食堂燈光下閃得晃眼。“怎么，直播搭檔換風格了？”他的目光在劉藝甜和王中波之間打了個轉，最后落在王中波洗得發白的“杭大計算機系”T恤上，嗤笑一聲，“這是改走‘學霸情侶’劇本，還是‘窮學生生存實錄’啊？”

他說話時，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餐盤邊緣——那里印著星耀傳媒的logo，是他家旗下產業的定制餐具。這話像根針，戳得周圍人都靜了靜，幾個認識趙磊的男生跟著哄笑起來：“趙少這話在理，校花怎么也得配個開跑車的吧？”

劉藝甜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就是這個趙磊，上周在圖書館拍了她對著鏡頭講《傳播學概論》的照片，發在朋友圈里陰陽怪氣：“昔日女神跌落神壇，如今靠直播混飯吃，可惜了那張臉。”她沒錯過他掃過王中波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陰翳，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不遠處的餐桌旁，高涵涵正啃著饅頭，聞言猛地抬頭。她認得趙磊——傳媒學院的富二代，開學時坐著賓利來報到，身邊總圍著一群跟班。此刻他嘴角那抹輕慢的笑，和她在兼職酒吧見過的“貴客”如出一轍：仿佛覺得所有人都該被他踩在腳下。她低頭瞥了眼自己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又看了看王中波磨出毛邊的袖口，心里突然堵得慌：這世道，難道真得靠錢撐場面？

王中波的臉“騰”地紅透了，熱可可的溫度燙得指尖發麻。他往前挪了半步，剛要開口反駁，手腕突然被輕輕按住。劉藝甜站到他身前，目光平靜地對上趙磊，個子帶來的自然氣場讓對方下意識往后縮了縮肩。

“至少我們的直播光明正大，”她的聲音不高，卻像在空蕩的階梯教室說話，清晰地傳到周圍人耳里，“靠自己的本事掙學費，總比躲在角落里偷拍別人、編謠言強。”

趙磊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手里的湯匙“當啷”撞在餐盤上：“我拍的不是事實？校花放著漂亮臉蛋不用，非要裝模作樣講理論，誰信你是真學霸？”他說這話時，眼神掃過劉藝甜的側臉，快得像怕被抓住——那瞬間的專注，不像嘲諷，反倒像藏著什么沒說出口的話。

“信不信由你。”劉藝甜端起餐盤，目光掃過那些看熱鬧的臉，“但別把你的偏見，當成給別人貼標簽的資本。”

她轉身時，王中波快步跟上，肩膀幾乎要碰到她的胳膊。“剛才你好酷，”他小聲說，聲音還帶著沒散的緊張，“比直播里講‘群體極化’時還酷。”

高涵涵看著兩人并肩離開的背影，又瞥了眼趙磊摔在桌上的餐盤——里面的澳洲和牛牛排只咬了一口。她把最后一口饅頭塞進嘴里，突然覺得嘴里發澀：劉藝甜到底圖什么？放著被眾星捧月的日子不過，非要和一個連像樣衣服都買不起的程序員綁在一起？

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來，落在劉藝甜頸間的珍珠項鏈上，碎光跳到王中波的手背上。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黑色 U盤，外殼上貼著張手寫的標簽“甜安全1.0”。“我做了個小程序，能自動監測他的社交賬號，要是再發你壞話，會自動保存截圖和發布時間。”他撓了撓頭，耳朵尖還紅著，“絕對合法，只抓取公開信息，不會侵權。”

劉藝甜笑了笑，沒注意到身后趙磊的目光——他正盯著王中波攥著U盤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