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足以抹除“存在”本身的虛無波紋面前，一切掙扎都顯得蒼白而可笑。

林胖子、夏淺淺、洛冰璃等人的意識已經陷入一片空白的混沌，連“自我”的概念都開始模糊。階梯之上，蘇媚煙的臉上只剩下死灰。

然而，本該第一個被抹消的周凡，卻在那萬分之一秒的間隙，做出了一個超乎所有人，乃至超乎墨無痕理解的動作。

他放棄了所有防御，無視了那吞噬而來的虛無。

在那雙被點燃到極致的、屬于魔王的瘋狂眼眸中，他猛地將左右手的兩張卡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左邊，是冰藍與暗金交織的【墮落天使·洛冰璃】。

右邊，是赤紅與純黑燃燒的【血獄炎姬·夏淺淺】。

沒有召喚的咒文，沒有能量的引導。

只有一個決絕而瘋狂的指令，自靈魂深處咆哮而出。

“——神降！”

嗡！??！

兩張SSR級的卡牌并非離體飛出，而是在接觸到周凡胸膛的瞬間，化作兩團最本源的概念光芒，悍然融入了他的身體！

一左，一右。

一道圣潔與墮落氣息交織的絕美虛影，自周凡左半身浮現。

她冰藍色的長發無風自動，半邊身軀是純白的天使羽翼，散發著審判萬物的森然秩序。

另半邊身軀則是魅惑眾生的惡魔黑翼，流淌著引人沉淪的墮落欲望。那是墮落天使，是秩序與墮落的矛盾統一體！

另一道燃燒著血色烈焰的復仇虛影，則從周凡右半身升騰。

她赤紅色的長發如焚天之火，身上纏繞著由極致憎恨凝聚而成的漆黑鎖鏈，每一寸肌膚都烙印著不屈的戰意與焚心的屈辱。

那是血獄炎姬，是屈辱與憎恨的意志升華！

兩位女神的虛影并非作為獨立的召喚物出現，她們一左一右，與周凡的身體輪廓完美重疊，仿佛與他的靈魂交織在了一起，化作了一面由純粹“概念”構筑而成的終極盾牌！

以身為祭，神降守護！

這一刻，周凡不再是卡牌的使用者，他本身，就成了兩股極致情感概念的載體與戰場！

“這是……什么？”

墨無痕那病態的詠嘆調第一次出現了卡頓，他那顆由“虛空奇點”構成的絕對理性核心，完全無法解析眼前這荒誕不經的一幕。

但《虛無交響曲》的終章已經奏響，抹殺一切的波紋不會為任何事物停留。

來了！

那道橡皮擦般的“無”之波紋，終于觸及了周凡身前那由雙女神虛影構成的概念之盾。

沒有聲音。

沒有光芒。

一場超越物理法則的戰爭，在微觀的盡頭，在概念的層面，無聲地爆發！

幸存的抱刀男人和雙胞胎姐弟，這些掙扎在理智邊緣的旁觀者，驚恐地看到了此生最詭異的景象。

周凡身前的空間，像是被一個醉酒的頑童用橡皮擦胡亂涂抹的畫紙，景象變得扭曲、模糊、混亂不堪。

一邊是純粹的“無”，要將一切存在都歸于寂滅。

另一邊，是“墮落”的欲望、“憎恨”的火焰、“秩序”的審判，這些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最蠻橫的情感概念，瘋狂地咆哮著，拒絕被“無”所定義，拒絕被“虛無”所抹消！

情感，本身就是一種“存在”！

僵持。

前所未有的僵持。

一秒。

兩秒。

三秒。

墨無痕的臉色從錯愕轉為猙獰，他沒想到，自己吸收了獄火魔鎧全部能量后進化出的《虛無交響曲》，竟然會被這種聞所未聞的野路子擋住！

“給我……消失?。。　?

他將虛空奇點的吞噬力催動到極限，那“無”之波紋的濃度與純度暴漲了數倍！

咔嚓……

僵持的天平，終于傾斜。

一聲仿佛從靈魂層面傳來的碎裂聲，響徹在周凡的意識海。

他左側，墮落天使虛影那片象征著圣潔秩序的純白右翼，在“虛無”的擦除下，從翼尖開始，寸寸消解，化為烏有！

緊接著，他右側，血獄炎姬虛影身上那條象征著不屈意志的焚心鎖鏈，也隨之崩碎成漫天光點！

概念之盾，破了！

“噗——?。?！”

雙卡受創，那超越了物理傷害的“概念”層面損傷，通過最底層的靈魂鏈接，以百倍的強度瘋狂回饋到周凡本體之上！

周凡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被兩只無形的大手抓住，向著相反的方向狠狠撕扯。

他猛地噴出一大口混雜著銀色精神碎片的滾燙鮮血，身體表面殘存的獄火魔鎧碎片再也無法維持形態，“嘩啦”一聲徹底崩解，化為漫天飛散的余燼。

他的身體，幾乎被當場撕裂！

……

與此同時。

“唔！”

一聲痛苦到極致的悶哼，不受控制地從洛冰璃那兩片從未有過太多情緒的薄唇間溢出。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從她右側的肩胛骨處爆發！

那痛楚是如此的蠻橫、如此的暴烈，仿佛有一柄燒紅的烙鐵，直接從她的后背貫穿了整個身體！

啪！

她手中的翠綠藥劑失手滑落，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

洛冰璃的嬌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強撐著才沒有當場跪倒。冷汗瞬間浸透了她背后的衣衫。

她緩緩低下頭，眼中的冰冷與理智被一片茫然的痛楚所取代。

緊接著，她看到了讓她瞳孔驟縮的一幕。

一滴、兩滴……一抹刺目的鮮紅，從她背后的白色裙衫上滲透出來，迅速擴大，染紅了一大片。

只見她光潔如玉的右邊后背，那身昂貴的白色長裙被完全撕裂、染紅。

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從肩胛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腰際，皮肉外翻，鮮血淋漓。

那傷口的位置、形狀……與墮落天使卡牌被“虛無”擦除掉的那片右翼，分毫不差！

戰場之上。

雙女神的虛影在破碎的邊緣明滅不定，即將徹底消散。

周凡如一灘爛泥般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靈魂撕裂的劇痛。

但他終究是擋下了那必殺的一擊。

以兩張王牌瀕臨破碎為代價，他為自己爭取到了……1.7秒的喘息之機。

“結束了?！?

墨無痕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破碎的藝術品。他再次舉起了白骨指揮棒，準備奏響真正的休止符。

周凡抬起頭，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眼前那兩道為他抵擋了死亡的、即將消散的絕美身影，眼中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決絕。

【警告！警告！專屬卡牌墮落天使、血獄炎姬劇烈損傷，原型生命體征極速下降！】

【警告！宿主精神本源嚴重破損，生命力流失超過78%！請立即脫離戰斗！】

系統的警報聲，如同尖銳的蜂鳴，在他腦海中瘋狂響起。

生命垂危？

周凡的嘴角，卻咧開一個癲狂的弧度。

他無視了所有血紅色的警告，在意識中，對系統下達了一個他得到系統以來，從未敢于嘗試，甚至從未想過的指令。

“啟動……”

“——【情緒引爆·超載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