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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雙生之匣

莊園大廳死寂如墓。壁爐里沒有火,天鵝絨窗簾低垂,將最后的天光也拒之門外。空氣里漂浮著塵埃和未散盡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種陳腐的甜膩,像停尸間里腐敗的花。巨大的猩紅幕布漆黑一片,仿佛一只閉上的、冷漠的眼睛。

吱呀——

沉重的橡木大門被推開,賽綸·卡瓦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原本住著十幾個求生者的莊園中,此刻只剩下3人。真正的調香師、慈善家和醫生。他們3人被監管者模仿,并沒有參與到模仿者游戲中,被傳送回了莊園,而莊園里的黑色幕布上也沒有直播模仿者游戲的畫面。

“賽綸!”角落里的慈善家克利切·皮爾森猛地站起,椅子腿在鑲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沖上前,布滿血絲的眼睛急切地掃視著賽綸身后空蕩蕩的門廊,“其他人呢?艾瑪呢?弗雷迪他們……”

調香師薇拉·奈爾也快步走來,精致的臉龐褪去了血色,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裙擺:“瑟維·勒·羅伊呢?”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是最強的表演者!有很多個魔術分身…生存肯定沒…問題。”

賽綸沉默著,是他在最后一刻親手終結了瑟維的生命……賽綸像一尊剛從礦坑里挖出的、裹滿泥濘的雕塑。他的視線越過兩人,投向大廳最陰暗的角落。

小小的身影瑟縮在那里。醫生艾米麗·黛兒——真正的艾米麗,此刻只是一個小女孩——蜷在寬大的扶手椅里,幾乎被陰影吞沒。這個在模仿者游戲中最恐怖的小女孩,賽綸有一瞬間害怕她如同杰克般突然露出恐怖笑容…

艾米麗·黛兒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陳舊的醫療箱,看到賽綸的目光,她像受驚的小鹿般抖了一下,隨即笨拙地爬下椅子,赤著腳,怯生生地走過來。她手中緊緊攥著一支細小的鉛筆和一本邊緣磨損的、只有巴掌大的筆記本。

她走到賽綸面前,小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本子和筆。她仰起頭,大大的眼睛里盛滿了恐懼和最后一絲微弱的希冀,將本子和筆遞向賽綸,嘴唇輕微地開合著,“艾瑪伍茲姐姐…”

賽綸喉間的音叉發出一絲幾乎聽不見的低鳴。他伸出纏滿繃帶的手,動作緩慢得如同抬起千鈞重擔,接過了那本小小的、帶著孩童體溫的本子。冰冷的筆桿在他指尖停留了一瞬。

他翻開空白的一頁,筆尖落下。粗糙的繃帶摩擦著紙面,發出沙沙的聲響,在死寂的大廳里如同喪鐘的余音。

「全死了。」

三個字,如同三塊巨石砸入冰湖。

“不……不可能……”克利切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起來,他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高背椅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隨即頹然滑坐在地,雙手抱住了頭,指關節捏得發白,“弗雷迪……我親愛的朋友…你才回來了一天!…”破碎的嗚咽從他指縫間漏出。

薇拉的身體晃了晃,她扶住旁邊的桌沿,修剪精致的指甲深深掐進厚重的桌布紋路里。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小女孩艾米麗沒有看薇拉,她只是死死盯著賽綸手中的筆,小小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她的眼神在絕望的灰燼中,徒勞地翻找著最后一點火星。

賽綸的筆再次移動。

「監管者也死了2位。律師……弗雷迪·萊利……他最后……幾乎成功。」

“幾乎?”克利切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爆發出扭曲的光,混合著悲痛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嘲諷,“幾乎成功?到底發生了什么呢?他還是死了!他們都死了!我們的人全沒了!”他狠狠捶打著地面,聲音嘶啞。

薇拉閉上眼,她能想象到監管者模仿著她的樣子,用忘憂之香在幽閉的礦洞中肆意殺戮…她蒼白如紙的臉頰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她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重新恢復了優雅。

小女孩艾米麗的目光依舊執著地黏在筆尖上。她伸出小手,顫抖著指向本子上“全死了”那三個字,又緩緩指向自己,大大的眼睛里是無聲的詢問。

賽綸沉默片刻,筆尖沉重地劃動:

「艾瑪·伍茲……為了保護你…實際是杰克模仿了醫生…墜入深淵。」

“嗚……”一聲壓抑到極致、如同幼獸受傷般的悲鳴從小女孩喉嚨里擠出。她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暈開深色的印記。

“杰克?”她微弱的詢問。

“可惡!又是他!這個無比陰險狡詐的屠夫!”慈善家克利切·皮爾森喘著粗氣咒罵。

死寂重新籠罩。克利切癱坐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華麗的雕飾。薇拉靠著桌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布上繁復的花紋,仿佛那是唯一的支點。賽綸站在那里,繃帶下的身軀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礦洞的血腥狂歡、處決空間的冰冷審判、律師最后的遺言“第二幕”……所有畫面在腦海中翻攪,卻無法訴諸筆端。

現在剩下的四人中,已經沒人可以帶領著繼續前進。最早在莊園的五名角色之一的醫生,此刻卻是個小女孩,對規則一無所知,可能之前醫生留下的筆記都還沒看幾頁。而慈善家和調香師并不是領袖的性格,也并不知曉多少莊園的秘密。更不用說新誕生沒幾天的賽綸了,雖然他是模仿者游戲唯一的生存者,但是一個啞巴……

只剩他們4個人,理論上還能最低限度的維持一場表演,難道明天會繼續?只能由他們四個人參加??求生者的未來到底如何?真是如在噩夢般的地獄中。

“……散了吧。”薇拉的聲音輕得像嘆息,帶著濃重的疲憊。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死寂中異常清晰,又異常孤獨,最終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拐角。

賽綸合上那本小小的筆記本,將它輕輕放在身旁的矮柜上。他轉身,走向屬于自己的房間。走廊里,只有他繃帶包裹的腳步踏在地毯上發出的沉悶回響……

房間依舊。陳舊的地毯,厚重的窗簾,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舊紙張的味道。房間中央,那個老式麥克風支架孤獨矗立,金屬表面反射著窗外透進的微弱天光,冰冷而沉默。

賽綸的目光掠過麥克風,落在角落的胡桃木書桌上。

一個嶄新的、深棕色皮質小箱子安靜地擺放在桌面的正中央。箱體線條簡潔硬朗,沒有任何繁復的雕花,只有細膩的皮紋和冰冷的金屬鎖扣,散發著與這個陳舊房間格格不入的、冷峻而誘惑的氣息。

賽綸走到桌前,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皮面,一絲微弱的電流感瞬間竄過繃帶下的皮膚,帶著某種隱秘的共鳴。他打開鎖扣,掀開箱蓋。

箱內鋪著墨綠色的天鵝絨。上面靜靜地躺著一件物品。

一個面具。

純銀打造。造型流暢而詭異,完美覆蓋上半張臉。它兼具著歌劇院魅影的神秘優雅與某種非人的、冰冷的獸性。面具的眼部開孔深邃,邊緣銳利,如同兩道凝固的淚痕——或者說,血痕。這正是契約中那個戲謔者紙片人臉上的輪廓,如今化為冰冷的實體。

賽綸的指尖劃過冰涼的金屬表面。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和排斥感同時涌起。他輕輕拿起面具,打開之前的另一個箱子,與在這個箱子中開出的華麗燕尾服放在一起。原先箱子的天鵝絨襯底上,還靜靜躺著一個物件——共鳴之匣。此刻,它正散發著極其微弱、如同心跳般的脈動幽光。

賽綸拿起共鳴之匣。熟悉的、如同握住一塊活體金屬的冰冷觸感瞬間包裹了他的手掌。匣子內部傳來低沉的、仿佛來自深淵的嗡鳴,與他喉間的音叉,與他繃帶下奔流的血焰,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嗡——!

眼前的世界瞬間被撕裂!深紅與暗金交織的光芒如同熔化的巖漿,蠻橫地灌滿了他的視野。幾行清晰、冰冷、如同燒熔金屬烙印而成的文字,再次灼燒在他的視網膜上,與第一次時別無二致:

角色:哀鳴者

……

……

……

那幅懸浮的四維菱形天賦圖隨之展開,但這一次,它膨脹了!

勇敢、冷靜、友善、執著。原本黯淡的線條此刻變得凝實而明亮,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其中冷靜與執著的維度,光芒最為熾盛,如同淬煉過的銀線,延伸得最遠。

就在賽綸以為這異象即將結束時,那熔金般的紅光驟然扭曲、翻卷!一張全新的、更加猙獰的“書頁”在哀鳴者的信息之后,轟然展開!

角色:戲謔者

能力:

顫栗……

血焰……

戲謔終幕……

在這段令人骨髓發冷的特質描述下方,第二幅四維圖狂暴地展開!它的結構更加尖銳、更具攻擊性——

強悍、警覺、威懾、狡詐!

代表狡詐的黑色線條如同毒蛇般扭曲延伸,而象征強悍的暗紅色維度則如凝固的血痂般厚重刺目。這兩者,已經擁有了可觀的增長,如同剛剛飽食過的野獸!

“呃!”賽綸悶哼一聲,猛地將共鳴之匣按在桌面上,仿佛那是一個燒紅的烙鐵。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背脊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才穩住身形。繃帶下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掙脫束縛!冰冷的汗水瞬間浸透了層層繃帶。

共鳴之匣……雙重身份?哀鳴者與戲謔者……兩個靈魂,一具軀殼?

我是莊園里唯一的嗎?

這個扭曲瘋狂的世界,究竟還要將人異化到何種地步?我該如何對抗?是擁抱這業火,還是……在業火中保持那縷屬于“賽綸”的微光?

他喘著粗氣,混亂與明悟在其中瘋狂撕扯。他翻開了桌上那本屬于“賽綸·卡瓦洛”的筆記本。他抓起羽毛筆,蘸滿墨水,筆尖因為手指的顫抖而在紙面上留下點點墨漬。

DATE2

…………

……………

………………

筆尖在這里停頓,墨水在紙面暈開一小團濃重的黑。賽綸抬起頭,目光穿透窗欞,投向莊園外無邊無際的、壓抑的黑暗。就在他準備再次落筆時——

“咴律律——!”

一聲凄厲、高昂、充滿了金屬撕裂般質感的馬匹嘶鳴聲,如同來自地獄的號角,毫無征兆地刺破了莊園死水般的寧靜!這聲音極近,仿佛就在莊園那扇沉重的大門外!

緊接著——

“嗒…嗒…嗒…”

沉重、清晰、帶著金屬蹄鐵叩擊石板的清脆聲響,不疾不徐地響起。

由遠及近。

最終,停在了莊園的正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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