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丁學院后山，瀑布轟鳴。

唐三盤坐在青石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自從三天前與那個詭異的灰發少年交手后，他的玄天功運行就出現了問題——每當魂力流經手太陰肺經時，總會莫名滯澀，仿佛經脈里卡著幾粒看不見的沙子。

“咳！“

一口暗紅色的血沫咳在掌心，唐三盯著血跡，眉頭緊鎖。以他唐門弟子的醫術，竟查不出問題根源。

“毒？不對……“他捻起一絲血跡嗅了嗅，“沒有腥臭味，反而像……“

像被抽干了某種無形的東西。

回想起那灰發少年抬手間抽空方圓數米空氣的恐怖能力，唐三后背泛起涼意。如果對方當時針對的不是環境，而是直接鎖定自己肺部的空氣……

“小三。“

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唐昊不知何時已站在瀑布下方，湍急的水流在距離他身體三寸處自動分開。

“父親？“唐三急忙起身行禮，卻因經脈滯澀踉蹌了一下。唐昊的目光掃過兒子蒼白的臉色，突然抬手按在他天靈蓋上。渾厚的魂力如巖漿般灌入，唐三頓時悶哼一聲，七竅都滲出細血。

“別動。“唐昊聲音冰冷，“你經脈里混進了異物。“

隨著封號斗羅級別的魂力沖刷，唐三體內突然飄出幾縷灰霧，在空氣中扭曲著消散。唐昊眼中精光暴漲，一把攥住即將消散的霧氣，那灰霧竟在他掌心發出刺耳的尖嘯！

“這是……“

混沌之氣！

唐昊臉色驟變。二十年前武魂殿圍剿藍銀皇時，那位隕落的九長老臨死前爆發出的，就是類似的氣息！

“聽著。“唐昊一把扣住兒子肩膀，“以后遇到那個灰發小子，直接下死手。“

唐三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凝重的神色：“他的武魂很特殊？“

“不是特殊，是禁忌。“唐昊望向武魂城方向，眼中殺意翻涌，“這種力量不該存在于世。“

“阿嚏！“

凌風揉著鼻子從床上彈起來，混沌印記莫名發燙。窗外晨光正好，屁墩正蹲在窗臺上，歪著腦袋看他。

“看什么看？“凌風彈了下小雞崽的腦門，“準是唐日天那老混蛋在念叨我。“

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射來一道金光，擦著他耳畔釘入墻壁。凌風扭頭一看，是根金燦燦的羽毛，尾端還綁著張紙條：

【再敢非議長老，關禁閉三天。——千仞雪】

凌風：“……“

這女人是屬雷達的嗎？！

他悻悻地取下紙條，發現背面還有行小字：【今晚子時，教皇殿偏廳。帶上你的混沌印記研究報告。】

凌風頓時頭皮發麻。上次千仞雪讓他寫《論混沌之氣與天使神力的共鳴可能性》，他直接抄了半本《大陸魂獸圖鑒》糊弄過去，難不成被發現了？

“完犢子……“

屁墩幸災樂禍地咕咕兩聲，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正午的武魂殿圖書館，凌風正埋頭翻找古籍。

“《上古武魂錄》……《神賜武魂考》……“他踮腳去夠最高層那本積滿灰塵的大部頭，“靠，誰把《魂師養生食譜》放這了？！“

“需要幫忙嗎？“清冷的女聲在背后響起，凌風回頭就看見胡列娜踩著梯子，正把一本《星斗大森林生態研究》塞回書架。陽光透過彩繪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斕光斑，狐貍耳朵隨著動作輕輕抖動。

“呃，我在找關于混沌類武魂的記載。“凌風不自覺壓低聲音，“特別是……能影響他人功法的類型。“

胡列娜的尾巴突然繃直：“你遇到唐三了？“

“你怎么——“

“你身上有藍銀草的味道。“少女跳下梯子，鼻尖幾乎貼到凌風領口，“還有種陰冷的鐵銹味……是暗器？“

凌風喉結動了動。這狐貍的嗅覺也太離譜了吧？

“小摩擦而已。“他故作輕松地擺擺手，“那小子現在應該正忙著咳血呢。“

胡列娜瞇起眼睛：“你在他功法里做了手腳？“

“就留了幾縷混沌之氣。“凌風比劃著，“像這樣——咔！往經脈里一卡，玄天功運轉時就會……“

他的話戛然而止。胡列娜突然捂住他的嘴，狐耳警惕地轉向走廊。凌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焱正鬼鬼祟祟地在禁書區翻找什么，手里還拿著本《毒系魂力偽裝技巧》。“有意思。“胡列娜松開手，尾巴愉快地搖晃，“我們的火焰瘋子開始對用毒感興趣了？“

凌風若有所思。前幾天死亡峽谷特訓時，焱的火焰里確實摻雜了些不尋常的腥甜味……

“今晚我去套套話。“胡列娜眨眨眼，“作為交換，你得告訴我怎么往別人經脈里塞混沌之氣。“

凌風剛要拒絕，少女已經踮腳湊到他耳邊：“不然我就告訴老師，你偷偷用混沌之氣捏過我的手辦~“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廓，凌風瞬間從耳朵紅到脖子根：“那、那是練習精細操控！“

“哦？“胡列娜晃著不知何時順走的筆記，“那這頁畫的兔耳邪月也是練習？“

凌風：“……“

完蛋。

教皇殿偏廳，千仞雪指尖輕叩桌面。

“所以，“她冷眼看著凌風呈上的報告，“唐三的玄天功異常會持續多久？“

凌風老實回答：“大概半個月。混沌之氣會逐漸被體內魂力同化，不過這段時間他修煉效率會下降六成。“

“不夠。“千仞雪突然起身六翼天使武魂的虛影在背后展開，“我要他永遠留下后遺癥。“

凌風心頭一跳。這位少主平日里優雅從容，唯獨提到唐三時總會流露出刻骨恨意。

“理論上……“他斟酌著詞句，“如果我能獲得第三魂環，或許可以做到永久性經脈損傷。但需要接近他體表一米內施術，而且——“

“而且唐昊會把你拍成肉醬。“比比東的聲音突然從陰影處傳來，教皇權杖敲擊地面的聲響讓凌風渾身一僵。

千仞雪立刻單膝跪地：“母親。“

凌風有樣學樣地跪下，心里卻翻起驚濤駭浪。母女倆深夜密談，還專門叫他這個小小魂尊參與？

“起來。“比比東走到凌風面前，突然伸手按在他眉心。冰涼的精神力長驅直入，凌風感覺自己的記憶像本書般被快速翻閱——諾丁城的交鋒、混沌之氣的操控、甚至……他偷偷罵唐昊的碎碎念。

“不錯。“比比東收回手，唇角微揚，“知道記仇是好事。“

凌風：“？？？“

教皇陛下您關注點是不是有點歪？！“唐昊的事不必你操心。“比比東轉身時紫袍翻涌，“倒是唐三……聽說他最近在搜集劇毒之物？“

凌風心頭一動：“他在準備第三魂環？“

“不。“千仞雪冷笑，“他在煉一種叫'閻王帖'的暗器。“

偏廳突然安靜下來。凌風看著母女倆如出一轍的冰冷眼神，突然意識到——

唐三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