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神裔圣姑神蛻，雖說只是一具空殼，但是由于圣姑原本體內的神力過于濃厚，圣姑飛升以后，其神蛻也有意識，雖說只是一絲殘念，僅有孩童的智慧，但是卻擁有圣姑千年以來的所有功法，其相貌也是長得傾國傾城。”

“為了本族功法不被外族所覬覦，雪神裔一直封鎖這個消息，并將圣姑神蛻軟禁在地上宮圣殿，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存在的？”凌霜月反問道。

“有一個老前輩告訴我的，你只要地圖上圈出來圣殿所在的位置給我就行。”林禾并沒有做解釋。

看著他不打算說明的樣子，凌霜月也不好再過多糾纏。

“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把你父母救出來！”林禾信誓旦旦地說。

“嗯。”凌霜月在地圖上圈出一個宮殿的位置。

“先說過，圣姑神蛻極其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弄得你灰飛煙滅，所以除了圣殿，都不允許她亂走，也不允許別人接觸她，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告誡道。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兩人也在密謀著明天的對策。

“話說，到時候你怎么脫身？”林禾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一個女子，怎么能從雪神裔的圍剿中逃出？

“這個我自有分寸，我從不打沒準備之仗。”

凌霜月拍了拍胸口，似乎很有自信。

林禾學著她的樣子也拍了拍胸口，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除了那次她父母舍身救她，從來沒有人從雪神裔的手里逃出來過。

一夜過去，第二天。

青石板路盡頭的雪神裔牌坊下，一位女子猛地頓住腳步，腰間長雪月銀劍嗆啷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她眉眼凌厲如霜。

“讓你們門主滾出來！”一聲怒喝劈開晨霧，驚得檐角銅鈴亂響。

“三年前欠下的債，今日我凌霜月來討了，躲著算什么名門正派！”

話音撞在白玉大門上，震得門環嗡嗡作響，林子里驚起的雀鳥撲棱棱掠過頭頂，身形雖消，她卻挺直脊背立在原地，目光如箭，直刺那扇緊閉的玉門。

白玉門“吱呀”洞開的瞬間，凌霜月提著銀色的長劍踏了進去。

“雪花，滾出來受死！”

幾個字砸在庭院里，驚得兩側廊下瞬間涌出數十名弟子，白衫翻飛間，長劍已如林而立。

她腳步驟停，抬眼時才發現自己早已被圍在中央，前后左右皆是寒芒閃爍的劍鋒。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但不見其人。

“大膽凌霜月，偷學禁術，離經叛道，居然沒有死絕，還敢上來我雪宮，今日必將你伏誅于此。”

凌霜月卻忽然低笑一聲，反手將長劍在掌心轉了個弧，血珠順著刃尖滴落青石板。

“雪花？正好，省得我去你找了。”

流云驟散的剎那，白影從云端墜落，僅剩的左臂緊緊攥著半截斷劍，銀白的衣袂被罡風撕扯得獵獵作響。

那張美得近乎妖異的臉迎著光，斷腕處纏著的玄色繃帶被風掀起一角，露出猙獰卻利落的傷口，偏偏眉眼間淬著冰，墜勢未歇時，已抬眼盯住了下方仰首的眾人。

身形如斷線的蝶，卻帶著焚盡一切的決絕，落地時足尖輕點青石，濺起的碎礫與她眼底的寒芒一同炸開，明明只剩單臂，那從天而降的氣勢卻壓得周遭弟子呼吸一窒。

雪神裔門主，雪宮宮主，白雪，被凌霜月斬斷的右手傷口持久未愈，此刻臉上充滿了暴戾。

朝霞漫過白玉階，將兩人的影子拉得狹長。

階下的凌霜月抬手按在腰間佩劍上，只露一雙清冷的眼，遙遙望著階上。

階上的白雪卻偏著頭，僅剩的左臂拿著一把猩紅斷劍，斷臂處的繃帶在晨風中微微晃動，眼角冷若冰霜，目光直直撞進對方眼底。

中間隔著百級玉階，隔著幾年光陰，隔著血海深仇，兩人就這么立著，風卷著衣袂獵獵作響，誰也沒先動，卻已似有無形的鋒芒在半空相撞，碎了滿地月光。

“今日我將親手伏誅你于此！”

白雪說罷，單足在石階上輕輕一點，僅剩的左臂驟然抬起，指尖凝出的寒氣瞬間刺破空氣。

剎那間，周遭風停樹靜，鵝毛大雪毫無征兆地從天際翻涌而下，不過數息，百丈之內已化作皓白雪原，連空氣都凍得發脆，每一寸地面都覆上了半尺厚的堅冰。

雪片打著旋兒掠過她的斷腕，在傷口邊緣凝結成細碎的冰晶，她立于這片驟然鋪開的領域中央，抬眼時，睫毛上已落了層白霜，聲音裹著寒氣穿透風雪：

“進了我的雪境，便別想著活著出去。”

另一邊，林禾已經趁亂摸了進去。

時間緊迫，林禾都是用奔跑，他知道他快一秒，凌霜月就能少擔一絲風險。

跟著地圖指引，林禾很快來到地上宮，隔了很遠，就能感受到那股刺人的寒氣，從地圖上看，確是從那圣殿的方向傳來。

來不及多想，他順著寒氣方向疾馳而去。

盡頭是一扇白玉門，林禾放下地圖，里面必是圣殿無疑。

門上布滿了細碎的白霜，林禾湊近剛要伸手去推，指尖就被那股莫名的寒氣刺得一縮，那間屋子像裝著一整個寒冬，連空氣都冷得發沉，令人喘不過氣來。

玉門“吱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寒氣如冰箭般迎面射來，嗆得他猛地后退半步。

抬眼望去，整間屋子像被冰封了千年，桌椅板凳裹著半尺厚的堅冰，棱角處凝結著鋒利的冰棱。

傾灑的墨水在冰層里暈開模糊的影子，連地上鋪著的氈毯都硬邦邦地支棱著，仿佛一碰就會碎成冰碴。

呼吸間，呵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凝成了細碎的冰晶，落在睫毛上，涼得人眼眶發酸。

可就在那這寒氣瘆人的房間，有個全身裸露的女子。

屋子里的冰塊映照著外面的光，在地板上織出銀白的網，她就坐在那片光暈里，烏發如瀑般垂落，遮住肩頭半寸肌膚。

周身未著寸縷，卻不見絲毫窘迫，反倒像冰雕玉琢的月神，每一寸肌膚都泛著瑩潤的光，與空氣中浮動的微光交融，連落在她身上的陰影都顯得格外溫柔。

她抬眼時，睫毛上仿佛沾著細碎的星子，目光清澈如溪，落在推門而入的林禾上，并未驚慌，只是輕輕歪了歪頭，像不知人間俗禮的精靈，渾然天成的美里，藏著一種不染塵埃的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