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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陣樞博弈,壺天納玄

堡壘精鐵大門隔絕了外界的獸吼血腥,卻擋不住中樞內彌漫的死亡壓抑。墨塵的灰袍身影立于高臺,十指翻飛如電,竭力維系著護城大陣瀕臨崩潰的最后樞紐——旋轉的中央陣盤符文奔涌如星河,每一次明滅都牽動著全城生死。

癸字陣眼旁,蘇清雪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三顆蘊神丹的藥力正緩慢化開,勉強吊住她一絲生機。她懷中,那尊布滿裂紋的青銅丹爐(壺天)靜靜放置,爐身微光流轉,裂紋深處青光明滅,仿佛在呼吸。爐內,秦岳的涅槃金焰透過丹爐材質,散發出溫潤而神圣的微光,與陣眼中柔和的能量流產生著微弱的共鳴。

墨塵的目光掃過丹爐,深邃的眼眸中探究之色更濃。他分出一縷精純的靈識,帶著一絲玄奧的空間韻律,悄然探向丹爐。

探查:

1.壺天空間:靈識輕易穿透爐壁(空間屏障在他面前形同虛設),內部是一片約三丈見方、彌漫著稀薄混沌霧氣的穩定空間??臻g中央,秦岳身軀懸浮,被薄薄的金焰包裹。脖頸與肩部的傷口已愈合大半,新生的肌體流淌著淡金光澤,心跳沉穩有力,靈魂本源在涅槃中緩慢壯大、純凈。最讓墨塵心驚的是那金焰的本質——蘊含著一絲超越此界法則的“不滅真意”!*僅僅是靈識接觸的剎那,墨塵便感到自身神識都仿佛被灼燒、凈化,若非他境界高深,險些被這縷真意反噬震散!這絕非普通涅槃!

2.丹爐本體:爐身裂紋并非凡鐵破損,細看之下,竟似有無數微縮的法則符文在斷裂處湮滅、糾纏,殘留著某種毀天滅地力量碰撞后的‘傷痕’——這是上古“道傷”的具現!此刻,這些裂紋正如同饑渴的根須,被動地吸收著癸字陣眼溫和的靈氣、秦岳涅槃金焰逸散的神圣能量、甚至堡壘內彌漫的陣法余波!每一次吸收,裂紋處的青光便凝實一分,爐壁的材質也微不可察地發生著蛻變,變得更加致密、內蘊玄奧紋理。它在自發地修復!雖緩慢,但方向明確!此爐,曾為至寶!

3.蘇清雪印記:后頸的蝕魂印記如同跗骨之蛆,散發著陰冷怨毒的血光(被鬼鷲透支強化)。此印記不僅侵蝕宿主,更如同一個惡毒的“坐標”和“能量虹吸器”,正以驚人的效率,貪婪地掠奪、轉化著堡壘內精純的陣法靈氣,甚至竊取著秦岳涅槃金焰散逸的神圣能量,將其扭曲、淬煉成更為精純陰毒的怨力,隔空輸送向城外某個方向(鬼鷲/蝕魂教)!此消彼長,此乃釜底抽薪的毒計!

“好一個蝕魂教!好一個林震天!當真是不留余地!”墨塵眼中寒光一閃。這印記不僅威脅蘇清雪性命,更在瘋狂竊取核心樞紐的能量,動搖護城大陣根基!

壓制與博弈:

墨塵不再猶豫。他雙手依舊穩定操控著主陣盤,維系全城防御。同時,分出的那縷靈識瞬間變得凌厲如劍!

“乾坤借法,陣脈為鎖!封!”

他心中默念法訣,癸字陣眼周圍的符文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青白色光華!無數道由最精粹陣法靈力凝成的、細若發絲卻堅韌無比的**法則鎖鏈**憑空生成,如同擁有生命般,無視蘇清雪的軀體,精準無比地纏繞、穿刺、封鎖在她后頸那蝕魂印記的核心節點之上!墨塵臉色微微一白,操控如此微觀精準的陣法變化,對他亦是巨大負擔。

“嗤嗤嗤——!”

如同滾油潑雪!陣法靈力與怨毒詛咒激烈碰撞!印記爆發出刺目的血光,劇烈掙扎!蘇清雪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皺緊了眉頭,身體劇烈抽搐。

墨塵的陣法造詣何其精深!他并非強行抹除印記(那會瞬間要了蘇清雪的命),而是以癸字陣眼為基,構筑了一座微型的“封靈絕域”!暫時切斷了印記與外界(鬼鷲/蝕魂教)的能量與信息聯系!如同給這“血色燈塔”和“能量虹吸器”罩上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罩子!

印記散發的怨毒波動和血光瞬間被壓制到微不可察的程度,那種被窺視、被鎖定的感覺也大大減弱。雖然印記本身還在,但暫時無法作惡,也無法再隔空輸送能量。堡壘內的靈氣流失速度明顯減緩。

“呼…”墨塵額角滲出細汗。同時維持大陣和施展如此精妙的封禁,消耗巨大。但他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蝕魂印記如附骨之疽,根源不除,后患無窮。而且,麻煩遠不止于此。

就在這時!

一股蠻橫、暴虐如同洪荒兇獸般的金丹威壓狠狠撞在精鐵大門上!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大門劇烈凹陷,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呻吟!整個堡壘地動山搖,灰塵簌簌落下,陣盤光芒都為之劇烈閃爍!修為稍弱的學徒更是悶哼一聲,嘴角溢血,險些癱軟在地。

“墨塵!給本座開門!”林震天充滿暴怒與威嚴的聲音穿透大門,如同驚雷炸響!

堡壘內眾人臉色慘白!護衛們握緊武器,如臨大敵。

墨塵眼中沒有絲毫意外,仿佛早已料到。他緩緩停下點劃陣盤的手指,負手轉身,面向大門,灰袍無風自動,一股淵渟岳峙的沉穩氣息散發開來,竟隱隱與門外那狂暴的金丹威壓分庭抗禮!

“開陣,迎城主?!蹦珘m的聲音平靜無波。

精鐵大門在陣法力量輔助下艱難地滑開。

門外,林震天臉色陰沉如水,周身金丹初期的恐怖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如同風暴中心!他身后,跟著氣息萎靡卻眼神怨毒的鬼鷲,以及大隊殺氣騰騰的黑甲精銳!林梟則躲在其父身后,看向堡壘內的眼神充滿了扭曲的快意。

林震天鷹隼般的目光瞬間掃過堡壘內部,精準地鎖定在癸字陣眼旁昏迷的蘇清雪和她懷中的青銅丹爐上!當他看到蘇清雪后頸那被陣法靈鏈層層封鎖、光芒黯淡的蝕魂印記時,瞳孔猛地一縮!

“墨塵大師!”林震天聲音冰冷,帶著壓抑的怒火,一步踏入堡壘,威壓更盛!“你庇護我黑巖城通緝要犯,阻撓鬼鷲大師施法清除獸潮源頭,更私自動用核心陣法之力,意欲何為?!”

面對質問,墨塵神色不變,甚至微微頷首,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與“凝重”:“林城主來得正好。老夫正要尋你?!?

“尋我?”林震天眼神銳利如刀。

“正是。”墨塵抬手,指向中央那巨大旋轉、符文明滅不定的陣盤,聲音陡然嚴肅:“城主請看!護城大陣能量核心,正以異常速度流失!遠超獸潮沖擊的消耗!”

林震天和鬼鷲聞言,下意識看向陣盤。果然,代表核心能量儲備的幾處關鍵符文,光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比之前快了許多!

“此乃何故?!”林震天心中一凜。大陣是他統治的根本,不容有失!

“根源,就在此女身上!”墨塵指向昏迷的蘇清雪,語氣斬釘截鐵:“她體內被種下的蝕魂印記,已被城外邪法深度激活,化作一座惡毒的‘能量虹吸陣眼’!此印記正瘋狂竊取核心陣法的靈力,轉化為怨力,滋養城外操控獸潮的邪魔!此乃蝕魂教釜底抽薪之計!意在從內部瓦解我黑巖城最后屏障!”

鬼鷲臉色劇變,尖聲道:“胡說!此乃清除…”

“清除?”墨塵猛地打斷,目光如電射向鬼鷲,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厲:“鬼鷲大師!你告訴老夫,為何此女被帶入核心樞紐后,陣法靈力流失驟然加?。繛楹卫戏蛞躁嚪ㄖ簳r封鎖其印記,靈力流失便立時減緩?!這竊取陣法靈力、資敵自毀的行徑,莫非就是你所謂的‘清除獸潮源頭’?!”

“你…!”鬼鷲被噎住,臉色一陣青白。墨塵所言句句屬實,且直指核心!他無法反駁!

林震天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在鬼鷲和墨塵之間掃視。他當然知道鬼鷲的手段,但更清楚大陣崩潰的后果!墨塵的話,擊中了他的要害!墨塵這老狐貍,句句在理,直指大陣命門,讓他無從反駁。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尊青銅丹爐——能承載如此神異金焰,能隔絕他探查,絕非尋常之物!

“城主!”墨塵趁熱打鐵,語氣轉為沉痛:“獸潮當前,黑巖城生死存亡系于這護城大陣!此陣若破,滿城生靈涂炭,你我皆成齏粉!此女體內印記已成大陣毒瘤,必須清除!但強行抹除,恐立時引發印記反噬,甚至可能引爆其內蘊藏的邪力,重創陣法核心!老夫方才的封禁,已是權宜之計,爭取時間!”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清雪懷中的青銅丹爐,眼中適時地露出一絲“驚異”與“探究”:“老夫觀此丹爐,玄奧非凡,內蘊空間,似有鎮壓、煉化邪祟之能!唯有借助此爐玄奧之力,輔以陣法威能,老夫方有七成把握,在不損及陣法根基的前提下,逐步煉化、剝離此惡毒印記!且必須即刻開始,遲則生變,恐印記反噬或邪魔察覺異樣,再行惡毒手段!望城主以大局為重,暫息雷霆之怒,容老夫施為!”

這一番話,堪稱絕妙:

1.立足根本:牢牢抓住“護城大陣存續”這個林震天絕對無法忽視的核心利益!將矛盾從“庇護秦岳”轉移到“清除陣法毒瘤(印記)”上。

2.揭露罪行:點破鬼鷲印記竊取陣法靈力的惡行,坐實其資敵嫌疑!讓林震天對鬼鷲的信任產生裂痕。

3.轉移目標:只提“清除印記”,絕口不提“守護秦岳”。將青銅丹爐(壺天)定位為“清除印記的工具”,秦岳的存在被巧妙隱藏在丹爐空間內(林震天靈識被陣法干擾,未必能輕易看穿壺天)。

4.提供方案:提出“借助丹爐煉化印記”的“唯一穩妥”方案,并強調緊迫性(即刻開始、遲則生變),給林震天一個無法拒絕的臺階,也為自己爭取時間。

5.示弱與捆綁:強調封禁是權宜之計,清除需要丹爐輔助且只有七成把握,將自己與“解決印記問題”捆綁,讓林震天暫時不便動他。

林震天眼神閃爍,內心劇烈權衡。墨塵的話邏輯嚴密,直指要害。大陣確實在異常流失靈力,而墨塵的封禁也確實暫時緩解了問題。那青銅丹爐氣息古樸,確有不凡。但兒子林梟的仇…

“父親!別聽他狡辯!他就是在庇護那個雜種!那雜種肯定藏在爐子里!”林梟忍不住跳出來,指著丹爐尖叫。

“閉嘴!”林震天厲聲呵斥,狠狠瞪了兒子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現在糾結是否藏人毫無意義!保住大陣才是根本!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和殺意,盯著墨塵:“好!本座就給你時間!以此爐為憑,清除印記!但墨塵大師,你記住!”他聲音冰寒刺骨:“若大陣因你延誤而有失,若清除印記失敗…休怪本座翻臉無情!這黑巖城,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鬼鷲大師,暫留此地‘協助’墨塵大師!”

“協助”二字,咬得極重。既是監視,也是警告。

鬼鷲怨毒地看了墨塵一眼,低頭應道:“是,城主?!彼说揭慌越锹?,如同毒蛇般盯著墨塵和那丹爐。

林震天又冷冷掃了一眼昏迷的蘇清雪和青銅丹爐,眼中的貪婪一閃而逝,冷哼一聲,帶著黑甲衛轉身離開堡壘。他需要去坐鎮全局,更需要思考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局。墨塵…不簡單!那丹爐…更不簡單!

堡壘大門再次關閉,氣氛卻更加壓抑。

墨塵仿佛沒看到角落里的鬼鷲,重新將注意力投向陣盤和癸字陣眼。他看向那裂紋微光流轉的青銅丹爐(壺天),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芒與期待。

`“清除印記?呵…”`他心中無聲低語,`“這‘毒瘤’本身,未嘗不是滋養‘壺天’、窺探蝕魂教根底的…絕佳養分?!盽

危機暫緩,一場以印記為棋、丹爐為器的隱秘博弈,才真正拉開序幕。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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