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腥途·骸骨門
- 天道打工人:我靠舉報BUG成圣
- 星河墨羽
- 3807字
- 2025-07-09 21:35:21
老頭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云璃慘白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棚內死寂得只剩下壓抑的喘息和棚外嗚咽的風聲。
幾息之后,那枯槁如同樹皮的臉猛地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被戳破偽裝的陰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嘿嘿……小崽子……夠狠……也夠聰明……”
他不再追問血祭場的具體位置,渾濁的目光如同毒蛇般在云璃身上和地上的碎玉之間掃了幾個來回,最終定格在云璃腰間那個空癟的麻布小袋上。
“行……”他干癟的嘴唇吐出這個字,帶著一種肉痛般的決斷,“算老頭子我……栽了!”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地上那堆碎玉,語氣帶著赤裸裸的貪婪,“這些‘瘟神’的碎片……歸我!老頭子我……帶你去黑市……管你三天飽飯……外加一份止血散!再多……沒有!”
三天飽飯!止血散!
云璃的心臟在干癟的胸腔里猛地一跳!這條件,對她此刻瀕臨崩潰的身體而言,無異于救命稻草!雖然這老鬼絕對沒安好心,那“瘟神碎片”也絕非善物,但此刻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標!
她沒有絲毫猶豫,冰冷的目光迎上老頭貪婪的眼睛,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成交。”
“好!”老頭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得逞的獰笑,渾濁的眼珠里精光一閃。他不再廢話,枯瘦的身體異常敏捷地彎下腰,動作快得帶起一道殘影,卻不是去撿地上的碎玉,而是迅速從自己那件油污破襖的懷里掏出一塊同樣骯臟、散發著濃重汗臭和霉味的灰色破布!
他小心翼翼地將破布攤開在地上,然后才用那枯枝般的手指,極其謹慎地、隔著破布,飛快地將散落的幾塊暗青色碎玉,連同沾染的黑泥一起,一股腦地撥弄到布中央。全程避免自己的皮膚直接接觸到碎玉,仿佛那真是沾之即死的瘟疫之源。
最后,他隔著破布,將碎玉緊緊包裹起來,打了一個死結,如同處理一塊燒紅的烙鐵,迅速塞進了自己破襖最內層的一個暗袋里。做完這一切,他才似乎松了口氣,渾濁的眼珠瞥了一眼角落里蜷縮的云璃,嘶啞道:“等著。”
老頭佝僂的身影無聲地鉆出破漁網,消失在昏暗的光線中。
棚內只剩下云璃一人。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巨大的虛弱感和背部的劇痛瞬間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癱倒在冰冷堅硬的黑泥地上,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喉嚨灼傷的刺痛。靈魂深處撕裂的疲憊和被玉佩陰寒侵蝕的不適感并未消失,如同跗骨之蛆。
時間在死寂和痛苦中緩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棚口的破漁網再次被掀開。老頭枯瘦的身影鉆了進來,手里多了一個同樣骯臟的破皮水囊和一個用油紙草草包裹的小塊東西。
他隨手將水囊和油紙包丟在云璃面前的黑泥地上。
“水。吃的。”他言簡意賅,渾濁的目光掃過云璃背上滲血的布條,“止血散……到了地方再給你。現在……能動就趕緊起來!天黑前要趕到‘骸骨門’!”
云璃強忍著劇痛和眩暈,顫抖著伸出手,一把抓過那個破皮水囊。拔開塞子,一股淡淡的、帶著鐵銹和土腥味的渾濁水流了出來。她顧不上許多,如同久旱逢甘霖,大口吞咽起來。
冰冷、渾濁、帶著怪味的水流滑過灼痛的喉嚨,涌入火燎般的胃袋,帶來一陣冰涼的刺痛,卻奇跡般地緩解了那燒灼般的空虛感。她一口氣灌下去小半袋,才劇烈地咳嗽起來,冰冷的液體嗆入氣管,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
緩過氣,她又抓過那個油紙包。打開,里面是一塊巴掌大小、黑乎乎、如同木炭般堅硬的東西,散發著一股混合著焦糊、土腥和某種劣質油脂的刺鼻氣味。
黑石餅。比礦洞里那些餿餅更加粗糲、更加難以下咽的生存口糧。
云璃眼中沒有任何猶豫,只有生存的冷酷。她張開嘴,用盡力氣狠狠咬下一塊!堅硬的餅塊如同碎石,在口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股濃烈的焦糊土腥味直沖腦門,讓她胃部一陣翻江倒海。但她死死咬緊牙關,面無表情地咀嚼著,如同在啃噬著冰冷的鋼鐵,將這塊足以讓常人嘔吐的“食物”,一塊一塊地、艱難地吞咽下去。
每咽下一口,胃部的燒灼感就減輕一分,身體深處似乎也榨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力氣。
老頭冷眼旁觀著她如同野獸般的進食,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
一塊黑石餅下肚,云璃感覺身體里終于有了一絲暖意,雖然微不足道,但足以支撐她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她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扶著冰冷的礁石墻壁,一點點、極其艱難地站了起來。背部的傷口在動作下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不受控制地搖晃了一下,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穩住了身形。
“走!”老頭嘶啞地吐出一個字,不再看她,佝僂著背,率先鉆出了破漁網。
云璃深吸一口氣,帶著濃重腥咸和硫磺味的海風涌入肺腑。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冰冷惡臭的避難所(或者說是囚籠),拖著如同灌滿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踉蹌著跟了出去。
昏沉的天幕下,黑色的鵝卵石灘無邊無際,鉛灰色的海浪帶著單調的絕望拍打著海岸。老頭佝僂的身影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他的步伐看似遲緩,卻異常穩定,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相對平整的石塊上,仿佛對這片險惡的海灘了如指掌。
云璃跟在他身后十幾步遠的地方,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背部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失血帶來的眩暈感并未完全消退,靈魂的疲憊更是沉重得讓她只想就此倒下。腳下濕滑冰冷的鵝卵石不斷挑戰著她虛弱的平衡感。她努力調整著呼吸,將全部意志力都集中在腳下的路和前方那個如同鬼魅般移動的佝僂背影上。
路途漫長而壓抑。除了單調的海浪聲和呼嘯的風聲,再無其他。老頭沉默得如同一塊會移動的礁石,偶爾停下腳步,渾濁的目光掃視著灰暗的海面和鉛云低垂的天空,似乎在確認著什么,又像是在避開某些看不見的危險區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海霧似乎變得更加濃重,空氣中那股刺鼻的硫磺味也越發濃烈。腳下的黑色鵝卵石灘開始出現變化,散落著越來越多巨大、奇形怪狀、如同巨獸骸骨般的黑色礁石。
嗚——!
一陣如同鬼哭般的、凄厲尖銳的風嘯聲,毫無征兆地從前方濃重的海霧深處席卷而來!伴隨著風嘯,一片詭異的、帶著淡淡墨綠色的霧氣,如同活物般,貼著黑色石灘,朝著兩人所在的方向急速彌漫而來。
那霧氣所過之處,濕漉漉的黑色鵝卵石表面發出極其細微的“滋滋”聲,竟冒起絲絲縷縷的白煙!空氣中刺鼻的硫磺味瞬間被一股更加濃烈、帶著強烈腐蝕性的酸臭所取代。
“晦氣!是‘蝕骨酸霧’!快躲開!”一直沉默的老頭猛地發出一聲急促的嘶啞低吼!他佝僂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如同受驚的猿猴,猛地竄向旁邊一塊巨大、向內凹陷的黑色礁石之下。
云璃心中警兆狂鳴!那撲面而來的酸腐氣息讓她皮膚都感到一陣刺痛!她不顧背部的劇痛,用盡全身力氣,緊跟著老頭的身影,猛地撲向那塊巨大礁石形成的狹窄凹槽。
幾乎就在她撲入凹槽陰影的瞬間!
嘶——!
那片帶著墨綠光澤的酸霧如同洶涌的潮水,漫過了她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霧氣邊緣擦著云璃破爛的褲腿掠過。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的聲響。云璃只覺得小腿外側傳來一陣火燒火燎般的劇痛。低頭一看,破爛的褲腿布料竟如同被強酸腐蝕,瞬間出現了一個焦黑的破洞!破洞下的皮膚也變得通紅一片,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好險!再慢一步,后果不堪設想。
云璃背靠著冰冷堅硬的礁石,劇烈地喘息著,心有余悸。老頭縮在凹槽更深處,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外面彌漫的墨綠色霧氣,枯瘦的臉上肌肉緊繃。
酸霧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十幾息,那詭異的墨綠霧氣就被更加強勁的海風卷走、稀釋,消失在灰暗的海天之間。只留下空氣中殘留的刺鼻酸臭和被腐蝕得滋滋作響的黑色鵝卵石表面。
“呸!真他娘的倒霉!”老頭狠狠啐了一口濃痰,罵罵咧咧地從礁石凹槽里鉆了出來。渾濁的目光掃過云璃被腐蝕破洞的褲腿和通紅的皮膚,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沒說什么。
“走!快到了!”他嘶啞地催促一聲,再次邁開步子,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些。
云璃強忍著腿上的灼痛和背部的撕裂感,咬牙跟上。又轉過幾片如同迷宮般的巨大黑色礁石群,前方的景象豁然一變。
濃重的海霧在這里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驅散開一些。一片相對開闊的黑石灘盡頭,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門。
那并非磚石砌筑,而是由無數粗大、扭曲、慘白中泛著青黑的巨大骨骼搭建而成!骨骼的種類雜亂,有粗如梁柱的腿骨,有布滿尖刺的猙獰肋骨,有巨大空洞的頭骨眼眶……層層疊疊,以一種詭異而扭曲的方式相互咬合、堆砌,形成了一道高達數丈、散發著濃烈死亡、腐朽和鐵銹血腥氣息的骸骨巨門。
骸骨巨門的兩側,矗立著兩座同樣由巨大骨骼堆砌而成的簡陋哨塔。塔上影影綽綽站著幾個身影,穿著破爛的皮甲,手中握著長矛或骨刀,眼神兇狠而麻木地掃視著下方。
門洞下,幾個同樣形容兇悍、穿著雜亂的人影正在進出,推著吱呀作響的破車,或是扛著鼓鼓囊囊的麻袋,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混雜的惡臭——汗臭、血腥、腐爛食物、劣質酒精以及濃重的海腥味。
門洞上方,一塊巨大的、被熏得焦黑的不知名獸骨上,用某種暗紅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顏料,歪歪扭扭地刻畫著三個猙獰扭曲的大字:
骸骨門。
這里,就是黑石孽海混亂與罪惡的入口——黑市所在!
云璃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生存的希望,致命的危險,都在這座由骸骨堆砌的巨門之后。
“到了。”老頭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和貪婪。他枯瘦的手突然伸出,一把死死抓住了云璃的手腕。力量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小崽子……記住你的話!現在……跟緊老頭子我!”他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云璃,里面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和警告,“這‘骸骨門’里……吃人的東西……可比外面的蟲子……多得多!”
手腕被攥得生疼,云璃冰冷的目光掃過老頭枯槁而貪婪的臉,又投向那座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骸骨巨門。她強忍著甩開這只枯爪的沖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懷中暗袋里,那塊被破布包裹的碎玉,隔著粗糙的布料,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冰冷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