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露出憤懣的神色:“公公,是他偷襲我,要不然,我怎么會打不過他!”
項少龍也不辯解,而是冷哼一聲道:“難道你和人打架,還讓人站好了,不許動,等你過去揍他?笑話!”扭頭就沖海大富道,“公公,我覺得路公公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世道險惡,一定是在宮里待太久了,不知人間疾苦。”
海大富冷冷看了幾眼小桂子:“回宮后知道怎么做了嗎?”
小桂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渾身一哆嗦,隨即趕忙低下頭,生怕被海大富看到自己眼里的那抹厭惡。
既然海大富這么說了,那回到宮里,一頓鞭刑是拋跑不掉的。沒想到,好不容易把出宮的好差事給爭了下來,卻栽在了一個揚州小混混的手里。
小桂子心里對項少龍的恨越發深了。
而項少龍像沒事人一樣,殷勤道:“公公,吃飯,飯菜快涼了,我給你盛飯!”
最后,茶足飯飽的項少龍捂著肚子跟在海大富身后走出了客棧。
來到陳光亮的屋子外面,屋里居然有亮光。
項少龍大驚,不是告訴光叔最近出去躲幾天嗎?怎么還敢回來?
后來轉念一想,也許是雙兒。
連忙趕在海大富之前推開院門,大聲道:“雙兒,你回來了嗎?到底去哪里了,讓我一頓好找!”
然后在光叔的屋子里看見了一個黑衣人。
蒙著面,看不清面容。
項少龍一愣,皺眉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在光叔這里?”
黑衣人看向項少龍:“陳光亮呢?躲到哪里去了?”
項少龍心道,院子里站著海大富,我怎么會告訴你光叔去哪里了,簡直莫名其妙。
搖頭道:“光叔和雙兒都不見了,我找了他們好幾日。”
黑衣人不相信項少龍,冷冷道:“我認得你,你一天到晚跟在陳光亮屁股后面,你說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真是好笑。記得告訴他,雙兒在我手上,如果他不想雙兒出事,最好馬上出來見我。”
最后又頓了頓,“他知道我在哪里,讓他老地方找我。”
項少龍立刻攔住準備起身出門的黑衣人:“原來雙兒被你綁架了去,為什么要為難一個姑娘?”
黑衣人冷笑:“我做什么需要向你交代?”
“不行,快帶我去找雙兒,不然……”
項少龍雙手猛然抓向黑衣人的手臂,然后黑衣人只是輕輕一揮手,項少龍就被拍飛了,最后,接住項少龍的是海大富。
海大富隨手把項少龍扔到一邊,幸好項少龍如今已經有了內力,這才毫發無傷的落在地上。
黑衣人剛走出大門,就看見海大富站在院子里,看著他。黑衣人一驚,然后沉聲道:“閣下何人?”
海大富笑了:“太醫院的張太醫,五年前就自稱身體不適,辭官歸故里。”
“我今日才知,原來張太醫故里是揚州。”
張太醫當然不是揚州人士,海大富故意這么說。
“什么張太醫,”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眉毛皺起,“閣下到底是誰?”
“張太醫,你服用了什么藥物,改變了自己的嗓音,但是你沒有藥物能改變自己的身高、形態,你剛才一走出來,我就知道是你了。”
“我現在方知,陳光亮是被你救出宮的,是,也只有你,才能救他出宮。”
海大富瞇眼道:“不過,你為什么也要辭官呢?莫非,你也參與了毒害貴妃之事?”
“胡說八道!我張……”
黑衣人頓時不言語了。
“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假裝沒有見過你。”
黑衣人知道自己已經泄露了身份,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好說的,立刻腳尖一點,就準備飛上屋頂,逃離此處。
海大富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知情的,怎么會讓他逃跑,立刻也飛身上前。
兩人從屋檐上打到樹上,再從樹上打到地上,把好好的一個院落弄得七零八落。
原本張太醫不是海大富的對手,但是海大富現在身上還帶著傷,要不是怕傷勢加重,海大富早就把張太醫拿下。
張太醫知道自己不是海大富的對手,手里銀針一閃,對著自己幾處大穴同時扎下,功力瞬間提升三成。
這下,變成海大富應付吃力了,不過張太醫只是想逃,并不想重傷海大富,一個虛招后,轉身就逃,海大富抬手,三枚暗器打在張太醫的腿上。
張太醫從屋檐上滾落下來,掉在院子里,吐出了好幾口血。
海大富蹲下來,看著張太醫,迅速點住他身上的幾個穴道,隨即揭開面罩,露出一張國字臉。
“張太醫,別來無恙。”
張太醫陰沉著臉:“成王敗寇,既然敗在你手里,我也沒什么好說。”
“我為了激發自己的內力,已經用減少壽命為代價瞬間提升功力,現在,又中了你的暗器,如果我沒猜錯,你的暗器上抹了劇毒。”
海大富笑了:“不愧是御醫,能從中暗器后的反應來判斷暗器有沒有毒。”
“不錯,暗器上我抹了劇毒,原也不是用來對付你的,不過……”海大富話音一轉,“我有解藥,只要你肯說出真相,我就奉上解藥,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張太醫冷冷道:“你想知道什么真相?皇后和貴妃都是急病而死,這不是一個御醫說的,是所有御醫共同查看后下的結論,你非說要查明真相。”
“到底什么是真相?是你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才叫真相?”
“張太醫,我也不和你辯解,你需知,皇后與貴妃身體一直都安康,怎么會突然暴斃?而且,事后我偷偷檢查了貴妃的身體,明顯是中了陰狠的內功,才導致查不出緣由,只能推在急病上。”
張太醫再次吐出幾口血:“海公公愿意說是中毒就是中毒罷,總之,此事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太醫。”
海大富見張太醫油鹽不進:“如果你真如口中說的這般清白,為何要冒死救出陳光亮,你要知道,一個太監,沒有皇上的批準,是不允許離宮的。”
“那是我與他之間的私事,海公公管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項少龍也不清楚,為什么海大富非要張太醫說出事實的真相,海大富明明已經查到了真相,就算把張太醫帶回宮,又找誰去訴苦求證呢?
皇上還是皇太后?
還是找到尚在人世卻避世不見的太上皇?
他只想知道張太醫把雙兒藏到哪里去了,別的根本不重要。
海大富暗器上的毒十分剛烈,沒半盞茶的時間,已經毒氣攻心。
張太醫身上的黑氣已經蔓延到了臉上,張太醫作為太醫,自然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于是沖海大富道:“你與陳光亮也算兄弟一場,如果你能放過他,也是為自己積福,言盡于此。”
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眼里露出嘲諷:“沒想到,我行善積德一世,卻落得如此下場。”
項少龍猛地撲了過去,大聲道:“快說,你把雙兒藏到哪里去了!你口口聲聲都說為了光叔,你要知道,雙兒是光叔唯一的義女,如果光叔知道你綁架了他女兒,他一定會恨你的。”
張太醫看向項少龍,神情有一絲的松動,開口:“他會恨我嗎?”
“我給了他自由,他卻不聽我的,連累了我和他自己。”
“你不應該攜恩圖報,更不應該連累無辜的人,快說,雙兒在哪里!”項少龍猛地晃著張太醫。
張太醫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喃喃道:“雙兒藏在郊區唐……”
突然,眼睛一瞪,頭一歪,死了。
項少龍趕忙摸向他的脈搏,再雙手交叉,使勁按向張太醫的胸膛,按了良久,只感觸到張太醫漸涼的身體,項少龍扭頭沖海大富道:“為什么不給他解藥!”
海大富看著昔日的舊人死在眼前,輕輕嘆了口氣:“我身上并沒有解藥。”
“那你為什么要射出暗器!”
“我要留下他。”
“你……”
項少龍已經不知道能說什么,只能大叫一聲,繞著院子四處奔走,奔走間,體內的內力拼命運轉,腳下的步伐越發靈巧。
看著快在眼前轉成殘影的項少龍,海大富微微瞇眼,突然閃身到項少龍身邊,一掌按住項少龍的肩膀,內力探入。
眼睛發亮道:“你體內居然有勁氣,你練出內力了?這才幾天?”
項少龍被一股雄渾的內力控制住了,身體完全不能動,只能喊道:“放開我!”
海大富點頭:“好好好,絕世練武奇才被我遇到了,上天待我總算不薄。”
項少龍黑著臉道:“你又不是一派掌門,不過是個太監,我有沒有天賦與你有什么關系。”
海大富笑了,放開項少龍:“你很快就能知道了,哈哈哈,很好,很好。”
“我今天心情好,教你一招。”
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瓶子,拔開瓶塞,一股熟悉的味道沖入項少龍的鼻子里。
“這是什么?”
“這是化尸水,由化尸粉提煉而出,純度更濃,幾滴就可以讓整個人消失,你看好了。”
海大富小心灑出幾滴在張太醫的身上,一股沖鼻的味道傳來。
很快,肉眼可見的,張太醫的身體與衣裳一起漸漸消失,最后變成一攤黃水,仿佛張太醫從未出現過。
化尸水如此厲害,連堅硬的骨頭都能化掉,項少龍不禁想起了現在躺在懷中的那個鼻煙瓶,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會不會也是化尸水?
小桂子帶一瓶化尸水出來做什么?想化誰?
海公公還是他?
“等這味道散掉,又有誰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呢?”
項少龍忍住心里的驚異,問道:“連張太醫都不知道光叔的下落,咱們還要繼續等嗎?”
“你晚上再去趟衙門,問問可有線索,如果沒有的話,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回京城。”
項少龍一愣:“這么趕時間?”
“我是請假出宮,出來一趟并不容易,該回去了。”
“陳光亮,算他運氣好,張太醫代他死了,以后,就讓他終老在此處吧。”
項少龍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么勞師動眾的,現在說放過?
是不是故意說給他聽,還是故意說給能聽見的人聽?
海大富看著項少龍:“改變我主意的,是你。”
項少龍一驚,為什么是他?他可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與其在外面碰運氣,不如回宮再找,起碼,我現在已經有方向了。”
項少龍搖頭:“我不去京城!”
“怎么?不怕死?”
“怕!”
“那為什么不去?”
“我要找到雙兒。”
“雙兒被張太醫藏了起來,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不過,只要你答應回宮后盡心幫我,我可以讓官府留意雙兒的消息,如何?”
項少龍想了想,靠他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
如果真硬抗不走,他體內的毒恐怕也抗不過去,到時候雙兒沒救出來,自己又搭進去了。
那花姐怎么辦?
“我能信你嗎?”
海大富笑了:“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不如賭一賭,你的天賦值不值我這么做。”
“好!我信你!”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答應了海大富。
官府之行,毫無新意,自然是沒有任何線索。
不過,起碼項少龍讓知府大人再下了一個密令,尋找雙兒的下落,并讓畫師畫出了雙兒的模樣,還申明,提供有效線索者,得銀百兩,找到雙兒并送到官府的,得銀千兩。
金錢的力量,世人皆知。
有錢能使磨推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回到屋里,已經是深夜,小桂子早就打起了瞌睡,海大富只好讓項少龍服侍自己沐浴。
項少龍不禁心里大罵,中午才沐浴過,晚上又沐浴,他自己還沒沐浴呢!
海大富還讓項少龍服侍自己吃藥:“記得,那瓶藍色的瓶子,挑出一點在指尖,放入水中,待我起來飲用。”
“不能多,也不能少。以前這事都是小桂子做的,如果你伺候的好,以后就你來做了。”
項少龍深吸一口氣,讓他做個P!
他又不是來伺候太監的,既然不能多也不能少,那就多!
整整挑了三倍的量放入水中,搖晃均勻,放在桌上,等待海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