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

“林姐姐她....”

離開惜春院子后，探春有些想不通林黛玉為什么會這么對待賈寶玉。

“三妹妹。”

一向溫柔善良的迎春牽著探春的手，和聲細(xì)語道：“寶玉在府中有老太太、二夫人的寵愛，還有我們這些姊妹與他一處頑，林妹妹何嘗不是姑父、姑母的心頭肉。”

“況且，林妹妹失去了姑母，姑父恐照料不周，這才送來都中，承歡老祖宗膝下。”

“你那些話原不該說的。”

“我....”

探春這才反應(yīng)過來，賈寶玉往日乖戾慣了，府中上下順從著他，可林黛玉不是府中人，沒有陪他順從他的義務(wù)，從身世來說，林黛玉比他凄苦不知道多少。

“三妹妹。”

“老祖宗疼愛林妹妹，二夫人不一定就喜歡林妹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暫且不提，三書六聘，無一不可缺。”

“寶玉和林妹妹都已經(jīng)不是懵懂無知的幼童。”

“你做錯(cuò)了。”

引著探春的目光，迎春語氣深長的說道。

“二姐姐。”

此刻的探春才發(fā)現(xiàn)她這位平日里老實(shí)無能，懦弱怕事的阿姊才是最懂人情世故的那一個(gè)，為人處世人不知道比她更成熟多少。

“三妹妹。”

“府中不是只有寶玉一人。”

“環(huán)弟年歲尚幼，趙姨娘還在。”

提及此，迎春眼中不免露出了憂傷之色，探春還有親生母親、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她什么都沒有，賈赦這個(gè)父親從未理會過自己，更別提賈璉夫婦了，同父異母的弟弟賈琮壓根指望不上。

至于嫡母邢夫人本就是繼室，素日里派人問她索要銀錢，又怎會在乎她的死活？

“環(huán)兒，姨娘。”

探春呆呆地站在原地，從她懂事以來，在賈母身邊教養(yǎng)，對嫡母王夫人有畏懼、崇敬，親生母親趙姨娘性格粗鄙、愚昧，卻又愛爭強(qiáng)好勝、搬弄是非，在府中名聲并不好，親生弟弟賈環(huán)性情頑劣，這讓她很難親近起來，甚至有時(shí)候抱怨自己的出身，刻意的與二人疏遠(yuǎn)。

小惜春有一母同胞的賈琰照料，而她也本可以有寄托期望的親人，那個(gè)人并不是賈寶玉。

“三妹妹，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迎春安撫了一句，領(lǐng)著丫鬟司棋返回自己的院子。

“姑娘。”

探春的貼身丫鬟侍書瞧見她呆愣在原地，不禁喚了聲。

“侍書。”

“我是不是錯(cuò)了？”

探春眼神有些迷茫的問道。

“姑娘。”

“血濃于水，這是不改的事實(shí)。”

侍書心眼靈活，口齒伶俐，用婉轉(zhuǎn)的話語點(diǎn)明了意思。

“我知道了。”

探春眼神不斷變幻，心中似乎做出了什么決定。

..................

另一邊，賈寶玉被丫鬟們攙扶著回到了榮慶堂小抱廈，狼狽的模樣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外間吵吵嚷嚷，發(fā)生了何事？”

榻上休憩的賈母被嘈雜的聲音吵醒，面色不愉道。

“老太太。”

鴛鴦連忙回稟道：“寶二爺回來了。”

“寶玉回來了？”

“他不是去尋那些姊妹們一同頑。”

“我怎么聽著有人在哭。”

賈母滿是褶皺的臉上掠過一抹不解之色，開口問道。

“老太太。”

鴛鴦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回答：“寶二爺去了四姑娘院里尋林姑娘玩耍。”

“不知怎的，伺候四姑娘的小雪掌摑了秋紋，還拔了劍，林姑娘將紫鵑逐了出來。”

‘唰！！！’

倚靠在軟榻上的賈母一雙渾濁的老眼驟然變得清明：“小雪，是那個(gè)東府來的丫鬟？”

“老太太。”

“小雪原是東府琰二爺跟前伺候的大丫鬟。”

鴛鴦有條不紊的補(bǔ)充道：“前些日子，琰二爺出征，特地命她在四姑娘院中伺候。”

“現(xiàn)如今，四姑娘院中的那些個(gè)丫鬟、婆子都被整治得服服帖帖。”

一言落下，榮慶堂內(nèi)氣氛變得有些沉悶。

“玉兒說了些什么？”

人老成精的賈母一下子意識到了這件事的癥結(jié)在林黛玉身上。

“回老太太話。”

“林姑娘言明：男女有別。”

鴛鴦只撿要緊的說，旁的細(xì)節(jié)并沒有一一講述出來。

賈母已經(jīng)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無外乎賈寶玉像之前一樣肆意妄為，惹怒了林黛玉，而林黛玉的院子跟惜春院子相鄰，賈琰的丫鬟當(dāng)然不會允許他放肆。

“你去告訴寶玉，日后不能再去尋玉兒。”

“還有，府中任何人莫要招惹他的人，否則，就算是死了，也活該。”

沒有人比賈母更清楚小雪的實(shí)力，明勁武者在沒有人阻攔的情況下，足以殺穿整個(gè)榮國府。

賈琰身邊的四個(gè)丫鬟都是賈敬精挑細(xì)選安排，賈敬手中掌握著賈家黑云都，還有族長一脈的信物，除非榮國府想要分家，否則，絕對不能惹怒東府，賈珍、賈蓉父子無所謂，重要的是賈敬、賈琰。

直到現(xiàn)在，賈母都沒想明白為什么賈敬會上那一道折子，偏偏賈琰接旨的時(shí)間很巧妙，這里面隱藏了什么內(nèi)情，誰都不明白，唯獨(dú)開國一脈都派出了嫡子領(lǐng)兵，證明了二者必然有關(guān)聯(lián)。

既然是這樣，那么，賈琰絕不可能隕落在外，返回神京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强墒且粋€(gè)最像先寧、榮二公的人，她不想更不能讓賈家分裂成為天下笑柄。

“是。”

鴛鴦連忙應(yīng)聲。

“慢著。”

還沒等鴛鴦離開，賈母喚住了她：“我記得紫鵑是院里的人，玉兒用得不順手，那就讓她回來，也不用再安排人過去了。”

“是。”

鴛鴦心中一激靈，她知道賈母這么安排不單單是為了紫鵑，更是在向林黛玉表達(dá)不滿。

也許在賈母心中，賈寶玉受的委屈都是林黛玉導(dǎo)致，親孫子和外孫女的分量孰輕孰重，一眼可辨。

這一日，賈寶玉之事傳遍了整個(gè)榮國府，府中上下無一不對惜春、林黛玉諱莫如深，那可是連寶二爺都差一點(diǎn)被劍刺了的罪魁禍?zhǔn)住?

王夫人聽到這個(gè)消息，怒不可揭，礙于賈母的叮囑，只能吩咐底下人在吃穿用度上刁難惜春與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