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巔少年

青溪村的晨霧還未散去，燕九歌已經(jīng)踏著露水爬上了村后的青崖山。十五歲的少年身形修長，一身粗布短打被山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腰間別著一柄木劍，劍柄處纏著的麻繩早已磨得發(fā)亮。

“喝！“

少年一聲清喝，木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他的動作稱不上精妙，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靈性，仿佛與這山間清風(fēng)融為一體。

“九歌！又在練你那三腳貓的劍法？“山下傳來蒼老的笑聲。

燕九歌收劍而立，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白皙的額頭上。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李爺爺，您怎么上來了？“

老醫(yī)師拄著竹杖，氣喘吁吁地爬上山坡：“你這孩子，早飯都不吃就跑出來，老頭子能不擔(dān)心嗎？“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喏，剛蒸的野菜包子，趁熱吃。“

燕九歌接過包子，三口兩口就吞了下去。他抹了抹嘴，眼睛亮晶晶的：“李爺爺，我昨晚又夢見那把劍了，通體碧綠，劍身上還有云紋...“

“又是這個夢。“老醫(yī)師嘆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出復(fù)雜的神色，“九歌啊，咱們青溪村小門小戶的，你能跟著我學(xué)點醫(yī)術(shù)，將來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了，那些修仙問道的事...“

“可我不甘心！“燕九歌突然提高了聲音，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我總覺得我該去更遠(yuǎn)的地方，見更大的世界！“

山風(fēng)驟起，吹得少年的衣袍翻飛。朝陽從云層中透出第一縷金光，正好落在燕九歌的側(cè)臉上，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

老醫(yī)師望著少年倔強的背影，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那個被放在醫(yī)館門口的襁褓嬰兒。當(dāng)時嬰兒懷中除了一塊刻著“燕“字的玉佩外，還有半頁殘破的劍譜。

“罷了罷了。“老醫(yī)師搖搖頭，“今天要去采藥，你準(zhǔn)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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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燕九歌背著藥簍穿行在密林中。青崖山深處人跡罕至，卻生長著許多珍貴藥材。他靈活地攀上一處陡坡，忽然聽到前方傳來異響。

“吼——“

一聲獸吼震得樹葉簌簌落下。燕九歌心頭一緊，悄悄撥開灌木望去，只見一頭通體赤紅的狼形妖獸正圍著一個白衣少女打轉(zhuǎn)。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手持一柄細(xì)劍，劍尖微微顫抖，顯然已經(jīng)力竭。

“赤焰狼！“燕九歌瞳孔一縮。這種妖獸通常只在深山出沒，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容多想，眼見赤焰狼一個猛撲，少女踉蹌后退，燕九歌從腰間抽出木劍，一個箭步?jīng)_了出去。

“小心！“

木劍當(dāng)然傷不了妖獸，但燕九歌將全身力氣灌注其中，準(zhǔn)確地?fù)舸蛟诔嘌胬堑谋羌狻@是野獸最敏感的部位。赤焰狼吃痛，怒吼著轉(zhuǎn)向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類。

“快跑！“燕九歌拉起少女的手腕就往山下沖。

身后傳來赤焰狼憤怒的咆哮，樹木被撞斷的聲音越來越近。燕九歌額頭滲出冷汗，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條小溪。

“跳！“

兩人縱身躍入溪中。冰冷的溪水瞬間浸透衣衫，燕九歌緊緊拽著少女，順著湍急的水流向下游漂去。赤焰狼在岸邊憤怒地徘徊，最終不甘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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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少女趴在岸邊劇烈咳嗽，濕透的白衣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xì)的身形。她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臉龐，杏眼中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

“多謝公子相救。“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燕九歌擰著衣角的水，不好意思地?fù)蠐项^：“沒什么，換誰都會這么做的。姑娘怎么一個人來這么危險的地方？“

少女神色一黯：“我...我在找一種叫'月見草'的靈藥。“

“月見草？“燕九歌眼睛一亮，“我知道哪里有！李爺爺?shù)尼t(yī)書上記載過，這種草只在青崖山西側(cè)的懸崖上生長，月圓之夜才會開花。“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真的？你能帶我去嗎？“

燕九歌猶豫了一下：“今天不行，天快黑了。而且...“他指了指少女染血的衣袖，“你的傷需要處理。“

回到醫(yī)館，老醫(yī)師看到燕九歌帶回來個受傷的姑娘，先是一愣，隨即趕緊準(zhǔn)備藥材。少女自稱云清瑤，是從遠(yuǎn)道而來的采藥人。

夜深人靜時，燕九歌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到院中練劍。月光下，他的木劍劃出一道道銀色的軌跡。

“你的劍法...很特別。“

燕九歌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看到云清瑤倚在門邊，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輝，美得不似凡人。

“胡亂練的。“燕九歌不好意思地收起木劍，“從小做著修仙的夢，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沒有門路啊。“燕九歌苦笑道，“我們這種小村子的人，哪有機會接觸修仙門派？“

云清瑤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七日后，玄天宗在三百里外的落云峰招收弟子。你若真想修仙，不妨去試試。“

燕九歌接過玉簡，只覺入手溫潤，隱約有光華流轉(zhuǎn)。他心頭狂跳：“這...這是...“

“入門信物。“云清瑤輕聲道，“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你呢？“燕九歌急切地問，“你不一起去嗎？“

云清瑤望向遠(yuǎn)方的山脈，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我還有事要辦。若是有緣...我們自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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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燕九歌告別了老醫(yī)師和青溪村的鄉(xiāng)親們，背著簡單的行囊踏上前往落云峰的路。懷中那枚玉簡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他全部的夢想。

落云峰下人頭攢動，來自各地的少年們排成長隊，等待玄天宗的入門測試。燕九歌緊張地攥著玉簡，手心全是汗水。

“下一位！“

燕九歌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將玉簡遞給負(fù)責(zé)登記的中年修士。那修士看到玉簡，眉頭一挑，意味深長地看了燕九歌一眼。

“姓名？“

“燕九歌。“

“年齡？“

“十五。“

修士記錄完畢，指了指身后的石階：“登上一千級'問心路'，便算通過第一關(guān)測試。“

燕九歌抬頭望去，只見陡峭的石階直插云霄，隱沒在云霧之中。已經(jīng)有不少少年在半途力竭倒下，被修士們抬了下來。

“我能行。“燕九歌默默對自己說，邁出了第一步。

起初還算輕松，但到第五百級時，燕九歌的雙腿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七百級時，他的視線模糊了，汗水浸透了衣衫。八百級時，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在爬。

“放棄吧。“旁邊有修士勸道，“沒有靈根的人，是登不上問心路的。“

燕九歌咬緊牙關(guān)，眼前浮現(xiàn)出青溪村的晨霧，老醫(yī)師慈祥的笑容，還有那個月夜下贈他玉簡的少女...

“我一定要...上去...“

當(dāng)他的手指終于觸碰到第一千級臺階時，一股暖流突然從玉簡中涌出，流遍全身。燕九歌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彩色光點！

“先天靈體？“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難怪能登上問心路。“

燕九歌抬頭，看到一位白須老者凌空而立，眼中閃爍著驚訝的光芒。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燕...燕九歌。“

老者撫須而笑：“好，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玄天宗外門弟子了。“

燕九歌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夢想就這樣實現(xiàn)了。他不知道的是，在遠(yuǎn)處的山巔上，一襲白衣的云清瑤正默默注視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開始了...“她輕聲呢喃，轉(zhuǎn)身消失在云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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