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
導師。
陳武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一股被全程監視的感覺油然而生，這通電話來得也太是時候了。
他劃開接聽鍵，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你們見面了？”手機里傳來了羅安的聲音。
陳武瞥了一眼旁邊站得筆直的許薇薇，壓著火氣道：“見了。你到底什么意思？找這么個小丫頭片子過來？”
他實在想不通，這位神神秘秘的導師腦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
電話那頭輕笑一聲：“不要小看她，在某些方面，她或許比你更恐怖。”
“你開什么玩笑！”陳武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聲音都大了八度。
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能比他這個搏擊術已經入了化境的人更恐怖？
“好了，說正事。”導師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仿佛陳武的怒火不存在一般：“把免提打開，我需要跟你們兩個人說。”
讓陳武的后槽牙又開始癢癢。
每次跟這個混蛋導師說話，他都感覺自己的血壓在飆升。
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不情不愿地點了免提，將手機平伸到自己和許薇薇中間。
冰冷而沉穩的聲音從聽筒里擴散開來，在空曠的拳館內回蕩。
“這次聯系你們，主要有兩件事。第一，我們的世界最近出現了一個名為‘灰界游戲’的東西，很多人通過這個游戲，獲得了超乎常理的力量。我需要你們去查清楚這件事的底細。”
陳武眉頭緊鎖：“灰界？不是說那是我們的敵人嗎？”
“問得好。”導師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贊許，“我們最初也這么認為，但灰界的入侵，向來以毀滅和污染為目的，絕不可能如此慷慨地傳播力量，更重要的是，那些獲得力量的人，精神和身體都沒有出現被侵蝕的跡象，如果是寄宿，絕對瞞不過救世會的眼睛。”
陳武追問：“那他們是什么來歷？”
“我們初步懷疑，是某個曾經被灰界毀滅掉的世界，在用他們最后的力量幫助我們。”導師拋出了一個驚人的猜測，“所以你們兩個，想辦法進入那個‘灰界游戲’，這不僅能讓你們變得更強，也能讓我們探查清楚這個潛在盟友的真實目的。”
一番話說完，電話那頭便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等待他們的反應。
陳武的大腦飛速運轉。
一個能讓人變強的游戲？一個來自被毀滅世界的善意？
這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
可如果這是真的……
他轉頭看向許薇薇，發現這個女孩從始至終都異常安靜，只是垂著眼簾，靜靜地聽著，那張白凈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第二個事呢？”許薇薇忽然開口，聲音清脆，打破了沉寂。
電話那頭的導師似乎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第二件事，事關第二次灰界入侵。我要陳武你在七月十號之前，將許薇薇鍛煉成一個出色的戰士。七月十號當天，你們必須出現在雨山村，那里會發生第二次灰界入侵。”
灰界入侵。
陳武心頭一緊，臉上血色褪去幾分，只剩下凝重。
“好，我會讓贏舒他們提前疏散當地村民。”他沉聲應下，這是最基本的應對。
“不能驅散。”羅安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直接否決了他的計劃。
陳武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為什么？”
“我懷疑，有‘偽人’混進了那個村子。”
偽人？
陳武瞳孔猛地一縮。
他在第一次灰界入侵最后所面對的怪物。
他追問道：“有什么辦法能分辨出來嗎？”
“沒有。”羅安的回答干脆利落，也徹底打碎了陳武的僥幸，“已經完成滲透的偽人，從生理到心理，和真正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無法被輕易辨別。”
“那其他人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
“這是戰爭。”羅安打斷了他：“一場入侵者與守衛者的戰爭，犧牲無法避免。”
這番話像一盆冰水，從陳武的頭頂澆到腳底。
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在灰界入侵開始的那一刻，偽人必然會有所行動，那是你找出并清除它們的唯一機會。”
羅安的聲音頓了頓，仿佛給了他一個選擇的余地。
“當然，你現在也可以去疏散村民，把他們都送走，只不過，之后那個偽人所造成的任何傷亡，不管是十個，還是一百個，這筆賬，都要記在你的頭上。”
“你覺得，你的肩膀扛得起多少條人命？”
“夠了！！”
陳武一聲怒吼，胸膛劇烈起伏，額角青筋暴起，他死死咬著牙，牙齒摩擦發出咯吱的聲響，仿佛要將電話那頭的人活活撕碎。
又是這樣，上次也是這么逼迫他的。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那就好。”電話里，羅安的聲音竟帶上了一絲欣慰。
這欣慰，在陳武聽來，是最大的諷刺。
陳武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殺意，提出了最后一個實際問題：“只有半個月，我不可能把她訓練成一個合格的戰士。”
他的目光落向身旁的許薇薇，這個女孩從頭到尾都像個局外人。
“你只管去做。”羅安的語氣滿不在乎，“她會的。”
“以上，許薇薇就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電話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空曠的拳館里來回沖撞。
“混蛋！！”
陳武低吼一聲，一把將手機攥緊，手背上骨節凸起，他猛地轉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許薇薇。
然而，許薇薇只是靜靜地回望著他，那張白凈的小臉平靜無波，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深潭，看不出任何懼怕。
她的平靜，像一塊冰，讓陳武心頭的邪火無處宣泄，最后只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他松開緊握的拳頭，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先解決你的麻煩吧。”
終究，他還是無法將導師的怒火遷怒于這個女孩。
陳武掏出手機，翻找出贏舒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贏舒急切的聲音傳來：“陳哥？是不是有新情況？”
陳武沒有半句廢話，聲音前所未有的嘶啞和沉重。
“第二次灰界入侵，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