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時律之殤
- 墟界藥仙
- 阿念書
- 1428字
- 2025-07-10 12:04:15
兩儀殿的“哀樂”二字剛凝實半載,殿內懸掛的萬界時漏突然倒轉。原本勻速滴落的金沙逆流而上,在漏斗頂端凝成扭曲的結,發出齒輪卡殼般的刺耳聲響。葉清遙指尖撫過漏壁,觸到的不是溫潤的玉石,而是刺骨的寒意——那是時間被強行折疊的痛感。
“是‘時序界’。”蘇晚的虛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模糊,她手中的星圖上,代表時序界的光點正以不規則的頻率閃爍,“那里的晝夜開始隨機切換,有的城鎮剛經歷百年寒冬,轉瞬就墜入盛夏;有的修士前一刻還是垂暮老者,下一刻就變回總角孩童,連‘歲月劫’這種固本培元的術法,都成了加速衰老的催命符。”
灼華的傳訊帶著明顯的時差感,一句話被切割成數段:“清遙...時序界的...‘光陰樹’...在倒流!它的年輪...正變成...吞噬時間的嘴...”最后幾個字消散時,玉簡上凝結出一層白霜,竟像是歷經了千年風霜。
葉清遙踏入時序界時,腳下的土地正在經歷詭異的更迭:前一步還是春耕的稻田,后一步就化作秋收的麥浪,眨眼間又凍成冰封的雪原。一位挎著藥簍的少女在她面前驟然蒼老,青絲化作白發,手中的藥草在枯榮間反復切換,最終成了一截焦黑的朽木。
“不是時間錯亂,是時律被啃噬了。”葉清遙蹲下身,捻起一粒正在快速風化的土壤。神識穿透表層,看見無數細小的灰影在撕扯時間的絲線——它們將“過去”“現在”“未來”的節點強行粘合,又暴力扯開,就像頑童拆解鐘表,卻不知如何重組。
她在光陰樹的殘骸旁,發現了半塊刻著星軌的銅盤。銅盤上的刻度與永恒藥殿的“輪回鐘”同源,顯然是某位修士試圖模仿輪回之力,卻被混沌鉆了空子。葉清遙將靈力注入銅盤,碎片中浮現出一段記憶:時序界的守時者為留住逝去的愛人,以自身壽元為引,煉制了“逆時丹”,妄圖逆轉光陰,卻不知這丹藥早已被混沌污染,成了撕裂時律的利刃。
“時間從不是直線,是循環的河。”葉清遙抬手召出輪回吊墜,左眼的金光化作順時針流轉的星軌,右眼的暗紫凝成逆時針的紋路。她將雙色光紋打入光陰樹的殘根,那些瘋狂倒流的年輪突然停滯,在樹心處開出一朵半枯半榮的花——花瓣正面是含苞的春,背面是凋零的秋,卻在同一根莖上共生。
“過去未曾真正逝去,未來早已藏在現在。”葉清遙的聲音隨著光紋擴散,時序界的天空浮現出無數重疊的虛影:孩童在老者的皺紋里嬉笑,春耕的犁鏵映著秋收的谷倉,所有被時間錯位的生靈,都在虛影中看見自己完整的軌跡。
那位守時者從樹后走出,他的身體一半是青年模樣,一半已化作白骨,手中還緊攥著“逆時丹”的殘渣:“我總以為留住某一刻就是永恒,卻忘了她留在我記憶里的笑,本就是不會褪色的時光。”
話音落時,他手中的殘渣化作漫天流螢,融入光陰樹的根系。樹身重新抽出新芽,年輪以正常的速度生長,時序界的晝夜漸歸有序,只是在黎明與黃昏交匯時,天空會短暫浮現重疊的晨昏——那是混沌與平衡達成的新默契。
葉清遙返回兩儀殿時,匾額上的“今古”二字正緩緩浮現。她望著殿外虹橋上往來的修士,有人背著裝滿“時紋草”的行囊(那是時序界新生的靈草,能治愈時間錯亂留下的暗傷),有人捧著記錄光陰樹年輪的玉簡,臉上帶著對歲月的敬畏。
灼華不知何時已在殿內等候,他手中的藥鼎里,正熬煮著以時紋草和語靈花粉為引的“恒律湯”:“這湯能穩固時律,卻留了三分混沌氣——畢竟,偶爾的時光錯位,或許也藏著意想不到的溫柔。”
葉清遙笑著頷首,輪回吊墜在腕間流轉著柔和的光。她知道,只要這萬界還在時間的長河里奔涌,就總會有新的失衡與平衡。而她與灼華,將永遠是那個在洪流中,為萬物尋得共生之道的藥者。
兩儀殿的匾額,還在等待更多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