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晝正滿臉無奈的看著面前兩人,一轉頭,身體便僵硬在原地,準備逃跑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程晝?”
江暮銘的聲音顯得疑惑,表情也開始精彩起來,他放下為江墨蕓送來的果盤,轉身來到程晝的身邊,
“你為什么在這里?”
他的聲音帶著質問,眼睛也微微瞇起,程晝看見他不太自然,
“我……我來看看江墨蕓。”
“你來看我妹妹?你和她……什么關系?”
江暮銘的語氣慢慢冷了下來,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喜歡她……”
程晝的聲音越來越小,但眼睛卻堅定的直視著面前的人。
江暮你也看了他半天,似乎想說什么,但最后仍然只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外走去,
“跟我來,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程晝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悶悶的嗯了一聲,隨后迅速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來到了茶室,江暮銘在架子上挑了半天,最后拿出了一包茶葉,為程晝泡上。
剛過完一套泡茶的流程后,程晝端起茶聞了聞,沒錯,是他最不愛喝的那種,雖然他平時并不常喝茶……
江暮銘看到他那細微的表情,輕輕笑了兩聲,將自己手邊的茶向他推過去,
“好了好了,其實我對你的意見現在也沒那么大了,喝這個吧。”
程晝沉默的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味道還行,但是他喝不明白。
江暮銘在他對面靜靜的坐著,一言不發,程晝猶豫著開口,
“其實……我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江暮銘自嘲的笑了笑,再次睜開眼時,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絲憂傷,
“那是哪樣……程晝……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真的就那么想要我死嗎?”
“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江墨蕓在我生辰宴時為我送的香囊,我隨身攜帶,那兩個月都沒問題,為什么那一日經了你手以后,當天半夜我便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若不是大夫來的及時,墳頭草都比你高了……”
“我……”
“還有另一件事,那一次宴會,親自為我夾的一條魚,滿滿的都是銀針,檢查了全場所有人其他的所有魚,唯獨只有你夾給我的那一條中有銀針,為什么?”
“……”
“那天我向父親求情才留下了你的性命,現在你又來找我妹妹,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我沒有企圖……我只是……愛她……”
江暮銘緊緊的盯著程晝的瞳孔,認真的說,
“你對我是什么樣的想法我不管,你若是想對江墨蕓圖謀不軌,我會親自殺了你。”
程晝并沒有為自己解釋什么,只是低著頭默默的聽著,緊緊的抿著嘴唇,雙手攥著自己的衣角,一言不發。
江暮銘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剛才在心里準備了好半天的威脅言語全部都不見了,他在自己腰間的荷包中掏了掏,最后拿出了15兩銀子,放在桌上向對方推去,
“就當是為我之前對你的冒犯而做的賠禮……”
程晝依舊一言不發,將銀子推了回去,
“不用,謝謝,我靠自己能夠活下去……”
江暮銘重新注視著面前這個和自己相識了7年的“朋友”,程晝的個子并不矮,但是卻很瘦,他的睫毛微微垂著,似乎有什么心事,
“…………以后打架時注意些……”
程晝只輕輕的嗯了一聲,江暮銘與他相對而坐,相視無言,最后程晝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只小蟲,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煉的母子雙生蠱,這是母蟲,當遇到危險時將母蟲殺死,我就會立馬注意到子蟲的死亡,趕過來救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了。”
江暮銘彎著眼睛朝他狡黠的笑了笑,用一個特制的木盒將母蟲收了起來。
“不過以后來見我妹妹的時候注意些,若是后面遇到的不是我,是我大哥或者我父親,那你就難逃一死了……”
“我知道。”
“趁現在還沒有人發現,趕緊走吧。”
“好。”
江暮銘在程晝走后,終于忍不住了,彎下腰猛烈的咳嗽起來,他不動聲色的用手帕將嘴角的痕跡擦去,平復好情緒,走出茶室。
蘇行從一旁跳出,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和他到底什么關系?你們倆現在還是朋友嗎?”
“不是了,蘇姑娘,有些事情是我自己與他的私事,還是不要問的太徹底為好。”
江暮銘依舊是那副標準的微笑,溫文儒雅,謙謙君子。
蘇行有些失望的收起了吃瓜的表情,轉身離去。
此時江暮銘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連忙將她叫住,
“蘇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兒?你有事兒還要求我嗎?”
“當然有,還請蘇姑娘不要將我咳嗽這事與江墨蕓說,你看行嗎。”
“沒問題,我守口如瓶!”
暖陽照耀著江府中的花草,在魚池邊的幾顆竹子下,江暮銘感覺后頸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摩擦著,伸手拿下來一看,是一張折疊著的紙條。
他的眉頭一挑,將其展開,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被塞來的,上頭那狂野的字體江暮銘十分的熟悉,他仔細辨認著每一個漢字,努力看懂著這張紙條的內容。
大致意思是他目前暫時的居所在哪里,如果想要見他,可以去那里找他,如果自己老妹問起他來要怎么回答之類的。
江暮銘沉吟片刻,將這張紙條放入了一個黃色的盒子中,而在那個盒子里,同樣放著大大小小數不勝數的紙條。
“都這么多年了……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江暮銘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懷念之色,他又想起了剛才對方鎖骨上的一條深刻的傷疤,微微的嘆了口氣。
他來到書房內開始在宣紙上書寫著什么,最后將其裝入灰鴿腳踝的信筒中,將鴿子喂飽,隨后放飛,江暮銘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感,自己恨程晝嗎?好像是恨的……又好像是不恨的……他從來沒有這么迷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