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數據鏈斷裂,信任協議強制加載
書名: CS2我的槍管有點熱作者名: 燃燒的飛飛本章字數: 5145字更新時間: 2025-07-16 20:49:08
訓練室的空氣凝滯如鉛。屏幕右上角猩紅的“DEFEAT”刺痛著每個人的視網膜。比分定格在7:16,一場慘敗。對手“深淵”戰隊并非頂級強隊,卻像精準的手術刀,切割著PR混亂的陣型。
Ghost空蕩蕩的座位像一個無聲的控訴。王浩(Tank)盯著自己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的手指關節,屏幕上回放的畫面定格在他那顆致命的、偏差了2.7米的中路煙霧彈上。趙明PPT上那串誘人的數字和母親佝僂的背影在他腦海中瘋狂撕扯。
“媽的!這還怎么打?”周銳(Razor)猛地砸了一下鼠標,聲音嘶啞,壓抑的怒火和無處發泄的憋屈幾乎要將他點燃。他引以為傲的破點能力在葉清冰冷的數據框架和團隊脫節的協同下,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空有怒吼。他看向葉清,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質疑和煩躁,“清姐!你那套數據鏈指揮根本行不通!太死板了!兄弟們跟不上,老子也砍不動!再這樣下去,別說Major,下一輪就得被深淵摁死在地板上摩擦!”
葉清坐在指揮位,背脊依舊挺直,但臉色比平時更顯蒼白。她面前平板上冰冷的數據流還在滾動,分析著每一個失誤點、每一個經濟差、每一個協同失敗的瞬間。數據清晰地告訴她問題在哪,卻無法告訴她如何縫合人心。Ghost的崩潰,王浩的掙扎,周銳的咆哮,像一道道無形的鎖鏈捆住了她的手腳。林燃的筆記本靜靜躺在旁邊,像一座沉默的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需要OldFox的經驗,需要他的直覺,需要他安撫人心的力量,而不是現在這樣,獨自面對這分崩離析的戰場。
她沒有立刻回應周銳的咆哮,只是沉默地關掉了平板的數據分析界面。屏幕上只剩下訓練賽結束的結算畫面,那刺眼的比分像烙鐵燙在每個人心上。她緩緩站起身,走到戰術白板前,拿起馬克筆,卻久久沒有落下。訓練室里只剩下周銳粗重的喘息和王浩壓抑的、微不可聞的抽氣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壓垮一切時,訓練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林燃站在門口,身影被走廊的光線拉得很長。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左手依舊被笨重的固定支具牢牢鎖著,像一具冰冷的枷鎖。臉色是久不見陽光的蒼白,眼下的青影濃重,整個人瘦削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但他的眼神,卻像穿透迷霧的燈塔,帶著一種沉淀下來的、近乎銳利的沉靜。右手下意識地想要去扶門框,卻在抬起的瞬間因腕部的刺痛和麻木猛地一顫,又無力地垂落下去。這個細微的動作,無聲地訴說著他此刻的狀態——一個被剝奪了武器的戰士。
“老林!”周銳和王浩幾乎同時驚叫出聲,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錯愕和擔憂。
葉清握著馬克筆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發白。她看著林燃,看著他身上刺目的病號服和那象征著職業生命終結的固定支具,一股混雜著心疼、愧疚和巨大壓力的情緒猛地沖上喉頭,讓她幾乎失語。她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一聲艱澀的低喚:“燃哥……你怎么……”
“醫院太悶。”林燃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久未開口的干澀,卻異常平靜。他慢慢走進訓練室,目光掃過屏幕上刺眼的比分,掃過周銳臉上的暴躁和王浩眼中的茫然,最后落在Ghost空著的座位上,停頓了一秒。那眼神里沒有責備,只有一種深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疲憊。“聽說……訓練賽不太順利?”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戰術白板上那片刺眼的空白,以及葉清僵在空中的馬克筆上。“復盤呢?卡殼了?”他走到葉清身邊,沒有看她的眼睛,視線落在白板上幾個殘留的、未被擦干凈的戰術標記上。那是昨天葉清嘗試布置的一個B點佯攻轉A點的戰術雛形。
葉清感到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淵抓住了我們的弱點。Tank的道具失誤被放大,Razor在數據框內難以發揮突破強度,Ghost……狀態缺失導致信息鏈斷裂,協同完全脫節。”她的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的指揮……太依賴數據,忽略了臨場應變和隊員狀態,沒能把他們……擰成一股繩。”
“擰繩子……”林燃低聲重復了一遍,目光依舊停留在白板那個佯攻戰術標記上,眼神有些空茫,仿佛穿透了白板,回到了煉獄小鎮那硝煙彌漫的B點。片刻后,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儀式感的動作,抬起了他那被固定住的、無法彎曲的左手,用支具堅硬的邊緣,輕輕敲了敲那個戰術標記。
“砰、砰。”
沉悶的敲擊聲在寂靜的訓練室里格外清晰。
“繩子擰不緊,不是因為繩子不好,”林燃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是因為拿繩子的人,手在抖,心在亂。”他頓了頓,目光第一次轉向葉清,那眼神深邃,帶著OldFox特有的、看穿戰局的銳利,“數據告訴你戰術怎么畫,但它告訴你,周銳這把刀,什么時候該出鞘見血了嗎?它告訴你,王浩手里的煙霧彈,怎么扔才能封住他自己心里的那道縫嗎?它告訴你,Ghost躲的那個角落,除了陰影,還有什么在追著他咬嗎?”
一連串的質問,像重錘敲在葉清心上。她看著林燃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看著他那只只能用來敲擊白板、再也無法握住鼠標的左手,一股強烈的酸澀涌上鼻尖。她引以為傲的數據邏輯,在復雜的人心和殘酷的現實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我……”葉清的聲音哽住了,她第一次在林燃面前顯露出如此明顯的脆弱和迷茫,“我不知道……燃哥,我……”
“你不需要知道所有答案。”林燃打斷了她,語氣出乎意料地緩和下來,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疲憊笑意,“你是Qing,不是OldFox的復刻品。數據是你的武器,但別讓它成了你的鐐銬。繩子,”他再次用支具敲了敲白板,“要一根一根捋,心結,要一個一個解。”
他的目光掃過周銳和王浩:“銳子,憋壞了吧?數據框框是死的,人是活的。框框給你畫條路,不是讓你當縮頭烏龜,是讓你看清楚,哪條路砍出去能砍得最狠、最值!你那股勁兒,得用在刀刃上,不是用在砸鼠標上!”他又看向王浩,聲音低沉了些,“耗子,煙沒封好,下次封好。腦子里別裝太多秤砣,比賽的時候,你手里只有一顆煙,心里只裝一件事——把這顆煙,扔到它該在的地方!扔好了,錢會有的,家也會有的。扔不好,金山銀山也買不回你打CS的脊梁骨!”
他的話,沒有華麗的辭藻,甚至有些粗糲,卻像一把鑰匙,精準地捅進了周銳和王浩心里那把生銹的鎖。周銳眼中那股狂躁的怒火慢慢沉淀下來,轉化為一種更加內斂、更加兇狠的專注。王浩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把臉,眼神里的茫然掙扎被一種豁出去的狠勁取代,重重地點了點頭。
最后,林燃的目光投向Ghost空蕩蕩的座位,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道:“至于Ghost……他的山,得他自己爬。我們能做的,是把繩子扔過去,告訴他,爬上來,這邊有人接著。”他看向葉清,眼神帶著無聲的托付,“你是指揮,繩子怎么扔,你說了算。”
說完這句,林燃臉上那強撐的精神仿佛瞬間被抽空,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添一層灰敗,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右手下意識地想扶住旁邊的桌子,卻因為麻木和無力而落空。
“燃哥!”葉清和周銳同時驚呼,上前一步想要攙扶。
林燃擺擺手,阻止了他們。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對抗身體里無處不在的疼痛和虛弱,聲音低啞下去:“我累了,回醫院。比賽……靠你們了。”他不再看任何人,轉過身,拖著沉重而緩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向門口。那件寬大的病號服包裹著他瘦削的背影,左手那冰冷的支具在燈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每一步都踏在眾人沉重的心上。
直到那扇門輕輕關上,隔絕了那個帶著一身傷病和沉重托付的背影,訓練室里依舊一片死寂。但一種無形的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葉清猛地轉過身,重新面對戰術白板。她眼中最后一絲迷茫和脆弱被徹底燒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淬火般的堅定。她沒有立刻拿起馬克筆,而是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地掃過周銳和王浩,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力量:
“都聽到了?繩子,一根一根捋!周銳!”
“在!”周銳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像等待命令的士兵。
“你的刀,我給你解封!深淵那個突破手‘狂鯊’,喜歡前壓B小抓timing,數據記錄顯示他前五局成功率高達70%。下一場,我要你用你的方式,在B小把他的頭擰下來!能不能做到?”葉清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信任。
周銳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兇光,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就他媽等這句話!老子把他翔都打出來!”
“王浩!”
“到!”王浩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異常響亮。
“中路那顆煙,誤差小于0.5米,100次!現在!立刻!馬上!練!練到你閉著眼睛都能扔準!扔不準,你他媽就別想上Major的賽場!”葉清的命令毫不留情。
王浩沒有任何猶豫,像打了雞血一樣,猛地坐回電腦前,點開自定義地圖,眼神死死盯著屏幕上的標點,開始了枯燥到極致的重復投擲。每一次鼠標點擊,都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專注。
葉清的目光最后落在那張空椅子上,沉默了幾秒。她沒有說話,只是拿起馬克筆,在Ghost的ID旁邊,用力寫下兩個大字:
**信任。**
然后,她轉身,重新打開平板,調出深淵戰隊最近三場比賽的詳細錄像,眼神銳利如鷹隼,聲音恢復了指揮官的冷靜,卻多了一份之前沒有的溫度和力量:“周銳,王浩,過來。深淵的防守習慣,我們重新拆解。這一次,戰術由數據打底,但怎么執行……我們商量著來!繩子,我們一起擰!”
她的筆尖落在白板上,這一次,不再猶豫。戰術路線、道具配合、人員走位,在她筆下快速成型。周銳和王浩圍在旁邊,不再是單純的執行者,而是積極地提出自己的想法,爭論,補充。雖然依舊生澀,雖然Ghost的位置依舊空懸,但那根斷裂的數據鏈下,一種名為“信任協議”的東西,正在被艱難地、強制地加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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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頂樓天臺的風,比昨夜更加凜冽。Ghost蜷縮在同樣的角落,通風管道的冰冷金屬幾乎要將他凍僵。但與昨夜那純粹的崩潰不同,此刻他像一只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身體依舊在無法控制地顫抖,眼神卻死死盯著攤在面前地面上的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
一張邊緣泛黃、帶著明顯撕扯痕跡的老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個廢棄的、堆滿雜物的舊倉庫,光線昏暗。照片中央,是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舊運動服、眼神空洞麻木、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瘦小男孩。他雙手握著一把沉重的、對他而言明顯過大的訓練用仿真槍,槍口微微下垂。男孩的臉上沒有任何屬于孩童的天真,只有一種被過度壓榨后的麻木和深深的恐懼。他站立的姿勢僵硬而別扭,仿佛一具提線木偶。
照片的右下角,用銳利得幾乎要劃破紙背的筆跡,簽著一個代號:
**G-P-Wave**
照片的背景角落里,一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鏡頭,穿著深色的夾克,肩膀寬闊,姿態冷硬。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影散發出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透過泛黃的相紙,依舊精準地刺入Ghost的骨髓。
照片是從門縫底下塞進來的。沒有署名,沒有只言片語。只有這無聲的、卻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的“證據”。
“G-P-Wave……” Ghost的牙齒咯咯作響,這個名字像一個惡毒的詛咒,瞬間將他拖回那個充滿機油味、汗臭和絕望尖叫的廢棄倉庫。冰冷的槍管抵在肩窩的鈍痛,一次次摔倒后膝蓋撞擊水泥地的悶響,還有那雙永遠懸在頭頂、帶著極致失望和冷酷審視的眼睛……
“廢物!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住,你也配拿槍?”
“G-P-Wave不是玩具!是讓你超越人類反應極限的工具!是本能!刻進骨頭里的本能!”
“痛苦?痛苦是燃料!燒掉你的軟弱!燒出最強的兵器!”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惡魔般的低語,伴隨著照片上那個麻木男孩空洞的眼神,如同無數冰冷的毒蛇,纏繞住他的脖頸,越收越緊。他感到一陣劇烈的惡心,胃部翻江倒海,眼前陣陣發黑。巨大的恐懼和屈辱像潮水般將他淹沒,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就在這時,訓練室的方向,隱約傳來一聲穿透夜風的、屬于周銳的、帶著狂放和決絕的咆哮:
“**——老子把他翔都打出來!**”
緊接著,是葉清冷靜中蘊含著風暴的指令:
“**練!練到你閉著眼睛都能扔準!扔不準,你他媽就別想上Major的賽場!**”
最后,是王浩那帶著破音、卻異常堅定的回應:
“**是!**”
那聲音,像投入死水的巨石,在Ghost被恐懼冰封的意識深處,炸開了一圈劇烈的漣漪。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訓練室窗口透出的燈光。照片上那個麻木的男孩空洞的眼神,與燈光下隊友們那拼盡一切、掙扎前行的身影,在他混亂的視野里瘋狂交織、碰撞。
一個聲音在心底絕望地嘶喊:逃!離開這里!你永遠擺脫不了那個烙印!你只是個失敗的試驗品!
另一個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聲音,伴隨著隊友的咆哮和葉清那“信任”二字,頑強地鉆了出來:留下!爬過去!那里……有人在等著接住你!
Ghost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像風中殘燭。他伸出顫抖得如同帕金森病人的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照片上那個男孩麻木的臉。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瞬間蔓延全身。他猛地閉上眼,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壓抑到極致的低吼。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個近乎自殘的動作——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把陪伴了他無數日夜、槍管甚至被他摩挲得微微發亮的USP手槍模型(他總是隨身攜帶的安慰物),狠狠地砸向那張泛黃的照片!
“哐當!”
模型槍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槍管,斷了。
Ghost蜷縮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緩緩睜開眼,布滿血絲的眼瞳死死盯著地上那斷裂的槍管,又緩緩抬起,望向訓練室窗口那片在寒夜中顯得格外溫暖、也格外灼目的燈光。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楚,身體依舊在無法控制地顫抖。
但那雙眼睛里,之前被恐懼和空洞占據的地方,一種更加原始、更加混亂、如同熔巖般滾燙的東西,正在瘋狂地翻涌、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