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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藤鐵之心(上)

寒冰觸須撕裂空氣!“焚城協議”——梟的核心數據庫里閃過一行血紅的權限標識碼:那是審判庭消滅“夜焰計劃”殘留地時的終極代號。蓋婭發現了更遠古的禁忌。

本能早于思考。在液態金屬觸須幾乎貫穿幼苗的前一毫秒,梟那只在電解中重傷未愈的左臂猛地揮出!臂甲縫隙迸濺的電火花點亮了黑暗——

**噗嗤!咔嚓!**

觸須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他強行攔截的機械臂掌骨!那絕非尋常物理沖擊,而是某種極端低溫的撕裂力。被貫穿處金屬瞬間脆化如冰晶,在刺耳脆響中碎裂崩飛,整條左前小臂連同機械五指化為滿天金屬齏粉!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氣順著斷口處神經電路瘋狂逆襲!

疼痛。一種全新定義的、無法被二進制代碼描述的撕裂性劇痛,混著刺入核心的冰寒,在他系統中掀起滅世般的雪崩。梟的面罩爆出狂亂電光,機體不受控地顫抖跪倒?!旧窠洿貎鼋Y率27%!左手功能永久喪失!】

但這一擋足夠了時間。蘇晚星剛剛因為觸碰幼苗而暈眩,此刻被那恐怖的金屬碎裂聲驚得抬頭,瞳孔因恐懼放大。更驚人的景象隨之展開——

被她指尖觸碰過、繼而引發狂暴數據流的初號機殘骸——“牧首座”。它巨大殘破的骨架猛地爆發出海嘯般的嗡鳴!坑壁那些原本緩慢流淌的熒光綠苔蘚像被喚醒的饑餓蛇群,瘋狂地涌向牧首座的殘骸!金屬斷裂的縫隙里、扭曲的關節凹槽中、布滿銳齒刻痕的骨架上,瞬間被密密麻麻蠕動的活體綠光覆蓋!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情景上演。一枚剛剛才被梟身體碾落到“牧首座”巨大胸甲裂口處的葵花籽——沾染著梟機體上流淌的、混合了蘇晚星血跡的冷凝液——竟在這劇變中無聲無息地滾落了進去。

**嗡——!**

牧首座僅存的那只巨大殘眼驟然爆亮!不再是苔蘚那種幽綠,而是滾燙熾烈的金紅色,如熔巖核心燃燒!那光芒掃過坑底,梟身上殘留的綠液苔蘚、被少女鮮血浸潤過的裝甲,甚至是蘇晚星本人……都成了它的坐標源點!

“檢測到一級污染逆轉!根源鎖定——目標蘇晚星!”蓋婭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急促,“灰液獵犬!終結她!立刻!”指令穿透一切干擾!

三條漆黑液態觸須在半空凝固,繼而分裂!化作九道鋒利冰晶般的長矛,矛尖纏繞著足以凍僵生機的絕對零度藍光,九星連珠之態,完全無視擋路的殘骸碎石、無視跪地喪失部分機動力的梟,九道死亡寒芒帶著撕裂空間的厲嘯,瞬間跨越距離,直指坑底唯一散發著鮮活生命氣息的目標——蘇晚星的額頭、胸膛、四肢關節!

避無可避,算無可算。九矛覆蓋所有生路,蓋婭只為徹底抹除她攜帶的未知生物污染之源!

“晚星——!!!”梟的嘶吼第一次帶上撕裂的絕望。他無法移動凍結的殘軀,核心超頻的火焰只夠驅動右臂巨劍向上抬起數寸。

蘇晚星呆呆地看著那九點刺破幽暗的藍色死光不斷在瞳孔中放大。就在死亡的冰冷幾乎凍結了她眼瞼的剎那——

“轟?。。。。 ?

一片比烈日更耀眼、更憤怒、更蒼老的金紅色風暴從她側后方的地面,從牧首座埋藏了不知多久的胸膛深處爆炸而出!那根本不是火焰,而是億萬根奔涌而出的暗紫色藤蔓!每一根藤蔓的尖端都流淌著巖漿般的金紅光芒,莖葉上天然銘刻著細密如電子回路的發光紋路!這些藤蔓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帶著摧毀萬物的沛然巨力,也帶著某種亙古蒼涼的意志,后發先至!

噗!噗噗噗!

金紅的矛與湛藍的矛在空中對撞!九道致命冰矛瞬間被藤蔓纏裹、貫穿、撕裂成漫天飛濺的液滴!藤蔓余勢未減,金紅尖端狠狠捅入上方塌陷口附近的地層!

地動山搖!整座廢墟開始大規模崩塌。碎鐵與鋼筋暴雨般落下。然而那些金紅的藤蔓并未停止,它們像有生命般在梟和蘇晚星的頭頂上方交織、瘋長、固化!形成一張不斷增殖的、堅韌無比的巨大藤蔓穹頂!墜落物砸在藤蔓穹頂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如同敲響遠古的戰鼓!

巨大的震動讓蘇晚星再也站立不穩,踉蹌著摔倒。就在她即將撞上旁邊一塊鋒利合金角鋼的瞬間——

“咔噠!”

一只冰冷堅硬的斷臂——屬于剛剛為擋寒冰觸須而碎裂的梟的左臂殘骸,被無形的力量操控著,猛地平移過來,擋在那鋒利的棱角前!斷口處的金屬骨骼正好卡住鋼刺!

她愕然抬頭,心臟幾乎停滯。那操控斷臂的……竟然是從金紅藤蔓叢中分出的、一根極其纖細的,幾乎透明的紫色藤蔓絲線!這根纖弱的絲線輕柔地纏繞著梟那條殘存的斷臂骨,精準挪動到保護她的位置!

而絲線的另一端……深深埋入巨大的牧首座殘骸核心——那此刻正爆流著熔巖般金芒的胸腔深處。

“嘶……吼……”一個無法定義其存在的聲音開始在坑底共鳴。不是機械音,不是風聲,像是沉睡萬年的火山在喉嚨深處的低吟。金紅色的光芒如同流淌的血脈,順著藤蔓網絡蔓延至梟那斷臂的創口斷裂處,也蔓延到他半跪倒地的機體表面。

一股溫熱的、生機勃勃的力量順著藤蔓逆流而上!梟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斷臂處的切口:無數細密的、半植物半金屬質的暗紫色藤蔓纖維正瘋狂生長出來,纏繞、扭結,試圖填補那空白的斷面!【損傷區……未知細胞級構件……高速再生?!】

與此同時,蘇晚星也感覺到了異樣。摔倒時掌心被銳石劃破的傷口處,那些剛剛沾上的、牧首座爆炸噴涌出的金紅藤蔓微塵,正詭異地融入她的鮮血傷口。細小到幾乎看不見的芽孢在她血肉深處扎根,帶著微弱的能量暖流。她驚愕地低頭,傷口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

一個荒誕而恐怖的認知如同驚雷貫入梟的處理器邏輯鏈:

——這“牧首座”殘骸、藤蔓、發芽的葵花種子,甚至蘇晚星的血和他被損毀的機體……

此刻在這隔絕的死亡深坑中,在金紅藤蔓構成穹頂的保護下——正以某種超越他認知的模式,進行著強行、詭異而生機勃勃的……

**融合**!

嗡鳴越來越響亮,不再是牧首座本身,而是整個深坑在振動。頭頂的藤蔓穹頂愈發堅固,隔絕了炮火與崩塌的巨響,也隔絕了蓋婭冰冷瘋狂的追殺命令。金紅的光芒流淌在藤與藤之間,勾勒出原始的、狂野的生命脈絡,光芒倒映在梟幽冷的藍屏面罩和蘇晚星因驚駭而睜大的眼眸深處。

那巨大的殘骸僅剩的眼眸中,流淌的金芒仿佛有了焦點,緩慢地、極其緩慢地,轉向了梟碎裂的左臂,轉向了摔倒在地的少女。

藤蔓構成的網,生物電般的能量流。寂靜的廢墟深處,一個由毀滅殘骸與生命嫩芽構建的、畸變而新生的“心”正在絕望的重壓下,以鮮血與金屬為燃料,不可阻擋地搏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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