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真臉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決絕,眼神銳利如刀,仿佛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金木怔住了,他抽了抽鼻子,咸腥的空氣讓他幾乎窒息。他下意識地回頭,望向身后那些各個滿臉血污、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卻又帶著一絲期盼的無雙派弟子——那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兄弟,是他無雙派的未來。
看著他們,金木心中如刀絞般疼痛。他猛地咬緊牙關,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清脆的巴掌聲在喧囂的戰(zhàn)場上格外刺耳。
他猩紅著眼睛,嘶吼出聲:“撤——!都給我撤!”
眼看著無雙派的弟子有序的退出了‘無畏山莊’,項真眼神閃過一絲安慰。
至少今夜所有的努力,得到了些許回報。
轉過身,他單薄的身形在數(shù)百名黑手黨幫眾的映襯下顯得是那樣的形單影只,然而,這道身影是那樣的孤傲不屈,目空一切。
他以江湖君主的姿態(tài)睥睨四方之敵,隱隱的給人一種感覺,似乎項真一人的氣勢竟然不比黑手黨一方弱。
黑手黨的‘老二’,生得一副瘦長干枯的猿臂,配上那尖嘴猴腮的模樣,此刻臉上卻擠出一抹極其殘酷的笑容。他上下打量著被圍困的項真,發(fā)出一聲充滿譏諷的恥笑:
“哈哈哈!好一個堂堂‘黃龍’項真,原來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他聲音尖利,帶著嘲弄,“那該死的雙派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像條忠誠的狗一樣,對他們死心塌地?甘愿讓他們當牛做馬,自己又當槍又當盾,沖在最前面送死?”
項真連眼皮都沒抬,仿佛沒聽見這些污言穢語般,只是淡淡地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手黨的朋友,這世上的許多人、許多事,恐怕你窮盡一生也無法理解。”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因為你眼中早已沒了這個世界的道德與禮法,更不懂善良與正義為何物。
你永遠無法體會,知己故交之間那種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情誼。你們這群人,不過是些泯滅人性、只知啃噬利益的人形鬣狗罷了?!?
‘老四’‘笑狼’,原本就布滿皺紋的臉因為過于濃烈的笑聲而更加褶皺,幾乎看不到眼睛,那模樣十分恐怖。他猛地停住笑,陰惻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項真:
“好一張利嘴!”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低沉而充滿惡意,“不過項真,今天你落在黑手黨手里,是絕無可能善罷甘休的。你這條命,注定要留在這里,給我們死去的兄弟陪葬!”
項真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暖意,反而帶著一種看透生死的漠然。
他將剩余的十把‘大龍角’一把把取下,仔細地擦拭干凈上面的血跡與塵埃,然后收入腰間特制的革囊。
做完這一切,他抬起頭,淡漠地盯視著眼前的幾人,那雙冷冽的眼睛如同兩道寒冰,緩緩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說來也怪,這幾位在黑手黨中位高權重的頭目,竟都下意識地微微偏過頭,眼神躲閃,仿佛不敢與項真那洞穿一切的目光相觸。
“嗤!”項真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冷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緩緩說道:
“姓項的,自弱冠之年踏入江湖至今,已有十余載。風里來,雨里去,刀山火海滾過,鬼門地獄闖過,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
說句實在話,今日這局面,還嚇不倒‘黃龍’項真!來來來,讓項真我好好試試,看看黑手黨的刀鋒究竟有多鋒利,這江湖里打磨出來的骨頭,又有多堅硬!”
話音未落,項真猛地提聚起一口磅礴的真氣,那氣息如龍卷般在他周身升騰。
幾乎就在同時,他的身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起,快得只扯出一條模糊的黃色殘影。這還只是他未盡全力的一擊,卻已讓周圍的黑手黨眾人眼花繚亂,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軌跡。
快如鬼魅!‘老四’‘笑狼’只覺眼前黃影一閃,一股狂暴無匹的風暴便已撲面而來!項真那看似隨意劈下的十七掌,如同狂風驟雨,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間已到‘老四’面前!
‘老四’大驚失色,生死關頭,他手中短劍幾乎是本能地格擋、封架,試圖攔截這連環(huán)狂攻。
然而,項真掌勢之強橫,壓力之巨大,遠超他的想象。他只覺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透過劍身傳來,震得他虎口發(fā)麻,手臂劇痛,身形不由自主地連連后退,腳下地面都出現(xiàn)了數(shù)道裂痕。
就在‘老四’被項真逼得手忙腳亂之際,旁邊一直沉默的軍師晉如塵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他手中那柄看似不起眼的‘鐵骨傘’突然一抖,傘尖斜地里突兀地刺出,如同毒蛇吐信,陰險狠辣地直取項真雙眼!
幾乎在晉如塵出手的同一剎那,‘老二’揮舞著沉重的狼牙棒,也找準了時機,帶著破風之聲,從另一個方向兜頭砸下!前后夾擊,配合得堪稱默契。
項真的身影在夾擊的瞬間,詭異得如同折紙般彎折了一下,竟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晉如塵刁鉆的傘尖和‘老二’沉重的狼牙棒。
幾乎不分先后,他手臂微抬,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兩把‘大龍角’已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分別斬向晉如塵和那位黑手黨的二當家。
而在完成這一切的復雜密集動作中,項真竟還順勢一腳蹬出,正中還在后退的‘老四’胸膛!‘老四’如遭重擊,悶哼一聲,倒飛出去。
項真借力以‘扶翼游云’的身法,身形飄然飛退。
然而,‘老五’和‘老八’雙雙向前逼近,雙掌齊出。與此同時,‘老九’一對鏤花雙刀,施展起兇險的地堂刀法,貼著地面疾速滾動翻騰,刀光閃爍,直取項真下盤!
項真雙臂猛地一振,爆發(fā)出兩團如同影幕般濃密的掌影。他九大絕手中的奇招‘海旋渦’驟然發(fā)動!掌法之中匯聚起一股無形卻極具吞噬性的鯨吞之力,瞬間將‘老五’、‘老八’攻來的兩雙肉掌卷入其中。
那旋轉的掌影軌跡玄奧,仿佛有千萬只無形的手掌在其中穿梭翻滾,或劈、或砸、或推、或砍,紛亂而密集。
‘老五’和‘老八’只覺得自己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反而被一股恐怖的回旋之力反噬,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仿佛身體要被撕碎一般。
這一招,項真在學藝之時傾注了無數(shù)心血,耗費數(shù)年光陰才完全掌握,豈是這兩個實力稍遜的對手所能抵擋的?
噼啪!沉悶的撞擊聲連成一片,‘老五’和‘老八’連中數(shù)十記重擊,他們如同兩個被徹底打爛的破布沙包,慘叫都未發(fā)出一聲,便狼狽地倒飛而出,狠狠撞在一根粗壯的石柱上,登時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反觀項真這邊,在同時躲避攻擊并施展這等消耗巨大的絕技后,他也付出了代價。
‘老九’那貼地滾動的地堂刀法,終究在他小腿一側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淋漓。血肉分離的劇痛讓項真身形都為之一顫,小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但他并未停歇,咬緊牙關,猛地再提一口真氣,腳下一記精準而爆裂的踩踏,正中‘老九’正欲變招的雙刀刀背!
刀身瞬間變形,巨大的沖擊力透過腳掌,震得‘老九’手腕劇痛,雙刀脫手飛出。
幾乎就在刀被踢飛的瞬間,項真蓄勢已久的‘斬掌’已如閃電般落下,帶著無匹的殺意,狠狠地砸在‘老九’的腦袋上。
‘砰!’一聲凄厲而令人作嘔的爆裂聲響,‘老九’的頭骨如同熟透的西瓜般被掌力轟得粉碎!猩紅的血與白色的腦漿混合著噴灑而出,腥臭彌漫,引得周圍的黑手黨眾人發(fā)出一片驚恐的驚呼,不少人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轉眼間,這場慘烈搏殺,黑手黨一方原本精銳的高手,竟只剩下‘老二’、‘老四’和晉如塵三人還能繼續(xù)對戰(zhàn)。
而項真,也已是面色蒼白如紙,渾身浴血,每呼吸一次都帶著劇烈的疼痛,僅僅靠著意志力才堪堪維持著站立,今夜,他在一次次的交手中,早已將體力透支到了極限。
從自山下突襲,掃平道道暗哨,再到與秋離那場驚天動地的血拼,如今又以一己之力搏殺黑手黨五名高手,項真已然在黑手黨眾人的恐懼中,親手創(chuàng)造了屬于他的、令人膽寒的傳說。
晉如塵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為了留下這個‘黃龍’項真,黑手黨付出的代價未免太過慘重,簡直可以用尸山血海來形容。
然而,眼前僅存的這寥寥數(shù)位高手,已是他們最后的本錢,容不得再有半點閃失。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隨即一聲厲喝,如同鬼魅的低語,傳入那些被恐懼攫住心臟的數(shù)百名黑手黨幫眾耳中。
那些原本已被項真煞氣嚇得魂飛魄散、只想逃命的幫眾,在晉如塵和‘老二’、‘老四’的驅趕下,如同被宰割的羔羊,硬著頭皮,發(fā)出絕望的嗚咽,
朝著項真所在的方向沖去,試圖用人海,用他們卑微的生命,為那僅存的高手爭取一絲喘息之機。
“嗚——!”
八道璀璨的金光同時撕裂夜空,‘大龍角’呼嘯而出,它們如同八道精準而致命的閃電,或直或曲,或快或慢,自四面八方襲向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毫不留情地收割著黑手黨眾人的生命。
項真拖著那副殘破不堪的身軀,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劇痛之上。
但在那金光閃爍、死亡如影隨形的斬影之中,他身形卻奇異地翩翩起落,仿佛一位在死亡樂章中起舞的精靈。
他不斷地接住飛回的‘大龍角’,手腕一抖,再次發(fā)出,動作行云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又帶著一種冷酷的精準。
他就像一個掌控著無數(shù)生死的無常判官,每一次抬手,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凄厲的慘叫和倒下的身影。
金光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哀嚎震天。項真周身數(shù)尺之內,瞬間便被鮮血染紅,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那景象,既恐怖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近乎藝術般的毀滅之美。
‘刷刷刷!’在這場如同用鮮血和生命譜寫的、絕美又殘酷的殺戮挽歌中,一直隱忍的晉如塵終于等來了他預判中的機會。他如鬼魅般突然飛撲而至,手中的鐵骨傘呼呼生風,眨眼間便刺出了十幾道交織的殘影,封鎖了項真所有閃避的路線。
項真瞳孔驟縮,只能側身急避,險之又險地讓過傘尖。然而,晉如塵等的就是這一瞬間的停滯!他干枯的手腕猛地揚起,一把細若塵埃的毒沙潑灑而出。周邊那些被驅趕的黑手黨幫眾猝不及防,凡是有毒沙沾染上的,立刻口吐白沫,抽搐倒地,迅速斃命。
項真心頭一凜,急忙屏住呼吸,雙掌齊出,以‘攀云功’那柔中帶剛的內力,猛地將彌漫的毒沙扇向兩側。
可就在這運功阻隔毒沙的瞬間,晉如塵傘尖的機關悄然發(fā)動!十幾根平時隱藏在傘骨內的細針,如同潛伏的毒蛇猛然吐信,以刁鉆狠辣的角度,激射向項真周身要害!這不僅是晉如塵的算計,更是他隱藏至深的最終殺招,機敏如項真,也完全沒料到在這種近身纏斗中,對方還能使出如此陰狠的暗器。
項真本能地揮動鐵臂格擋,‘鐺鐺鐺’幾聲脆響,幾根細針還是突破了防御,深深嵌入他的肩胛與肋下。
“哈哈哈…”晉如塵看著中招的項真,發(fā)出一陣陰森的狂笑,隨即厲聲吆喝:“‘老二’!‘老四’!還等什么,一起上,給我痛下殺手!”
話音未落,‘老二’的短劍和‘老四’的狼牙棒已如附骨之疽,同時攻到了項真身前。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仿佛項真的結局,已注定是尸橫當場。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項真那張平日里白皙俊朗的面容突然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一股青紫色的、如同活物般的邪異氣息,如同潮水般從他體內彌漫開來,迅速布滿了他的臉龐。他的氣質,在這一刻,仿佛被徹底顛覆,變得陌生而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