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艾爾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溫暖的擁抱，是一位金發女子，她是如此勇敢而強大，一位追求卓越的冒險者，她正是諾艾爾最初成為冒險者的原因。

她的姐姐。

“諾……諾拉……？”諾艾爾呻吟著睜開眼。

但她看到的卻是一位黑發男子，他穿著一件破舊的斗篷，外層是黑色，里襯是藍色，他抱著諾艾爾，在夜空之中飛躍。

“諾拉是誰？”祁林歪著頭，一臉困惑。

“諾拉是……”諾艾爾開口，卻眼皮發沉，“……不在了。”黑暗再次將她吞沒。

當諾艾爾再次醒來時，她正躺在鋪著繃帶的床上，已是清晨，她全身都在隱隱作痛，試圖坐起，卻因劇痛縮回了身子。

她呻吟著倒回柔軟的枕頭里，喃喃自語：“我在哪兒？”

環顧四周，她認出了這個房間，是琳琳旅館里祁林的房間，床頭柜上放著幾個打開瓶塞的小藥瓶，木桌上攤著幾本翻開的書，諾艾爾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眼前的景象，隨后她動了動下巴。

“我……還活著？”

她本以為自己肯定會死于泰坦蜈蚣造成的傷勢，那些因自焚產生的傷口幾乎消失了，腹部那道猙獰的傷口也被新生的皮肉覆蓋，諾艾爾閉上眼，試圖回憶戰斗結束后發生了什么。

“我怎么活下來的？”她無意識地喃喃發問，一個聲音卻回應道：“是加隆救了你。”

諾艾爾眨了眨眼，轉頭望向吱呀打開的房門，祁林端著一盤食物走進來，將托盤放在床上，金發少女強撐著坐起身時。

祁林說道：“別硬撐。”黑發男子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我找到你時你已經奄奄一息，就把你帶到了加隆那里，他給你灌了一整瓶……治療藥水之類的東西，他說要是再晚一點把你送來，你就得找高階[治療師]救治，不然根本活不下來。”

“等等，你給我用了治療藥水？”諾艾爾瞪大眼睛。

祁林搖搖頭：“不是我，是加隆用的。”

“哦。”

“你怎么這么驚訝？這東西很稀有還是很貴？”

諾艾爾抿了抿唇：“倒不算稀有，但可能非常貴，我回頭得想辦法還加隆人情。”

“隨你吧。”祁林向后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坐好，“話說我剛買了套新衣服就花了50銀幣，所以暫時幫不了你還錢了。”

金發少女眨了眨眼，看向她的導師，這才注意到對方的穿著，祁林不再是一身破爛衣衫，而是換上了一件樣式奇特的白襯衫配黑色長褲，設計相對樸素，卻又有些別致，斗篷下還穿著一件深色夾克。

“你買的？”諾艾爾盯著衣服問。

“找30級的[裁縫]定做的。”祁林輕描淡寫地說，隨即揮了揮手，“不過這不重要，你能活下來我就很高興了，我本以為清剿巨型蜈蚣巢穴對你來說沒什么難度，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是——”諾艾爾咬了咬下唇，“我清了巢穴，但里面有只泰坦蜈蚣，等級估計在55級左右，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殺掉它的，不過……”

諾艾爾頓了頓，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涌遍全身，她嘆了口氣，轉向祁林，露出笑容：

“但我做到了，導師。”

這感覺無比暢快淋漓諾艾爾向祁林證明了自己，她通過了對方給的考驗。

“恭喜，”祁林說，“不過別叫我導師，太奇怪了。”

諾艾爾一愣：“對……對不起，導師。”

“叫我名字。”

“……抱歉，祁林！”她結結巴巴地說。

祁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沒事，我只是覺得我們的關系不用太正式，那樣太別扭了。”

“好吧。”諾艾爾緩緩點頭，抬起一根手指撓了撓臉頰，“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接受S級冒險者的指導。”

祁林皺起眉：“可我不是S級冒險者啊。”

一陣沉默，諾艾爾眨了眨眼，隨即下巴都快掉在地上，瞪圓了眼睛盯著祁林：“什么？”

“其實……我連職業都沒有。”

“什么？！”

祁林本以為諾艾爾知道我不是S級冒險者，甚至以為她清楚他根本不算冒險者，當初祁林殺哥布林領主時她也在場，賈斯特還罵他來著。

“我以為你在扮豬吃老虎！”諾艾爾結結巴巴地說。

我揚起眉：“我為什么要扮豬吃老虎？”

“……不知道？就像你不想讓人知道是你殺了哥布林領主一樣？”她搖搖頭，動作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祁林聳聳肩：“我只是不想被你這種人纏著，我不是什么S級冒險者，連冒險者都當不成，因為我沒法獲得職業。”

“沒法獲得職業是什么意思？”金發少女眨著眼看祁林，“我以為你只是沒有戰斗職業，不是完全沒有職業！”

“所以你覺得我殺了哥布林領主……靠的是[廚師]職業？”祁林朝他皺起眉。

諾艾爾抿了抿唇，含糊地朝祁林比劃了一下：“是有點不尋常，但也不是沒聽說過，我見過一個40級的[廚師]，兼職做C級冒險者。”

“他是用煎鍋和燉鍋戰斗嗎？”

“還有酸液和匕首。”諾艾爾沖祁林點點頭。

祁林抱臂靠在椅背上，“好吧，我確實沒法獲得職業，試過了。”呃…半真半假畢竟他真的只能獲得一個職業，其他職業一概無法解鎖。

祁林轉向之前放下的那盤食物，一份現煎牛排，配著烤土豆，考慮到肉的品質，這算是相當精致的餐點了，食材價格不菲，但集市街的大部分攤位都被毀了，只有那些有衛兵把守、設了防護結界或魔法的店鋪才幸存下來，那些都是些比較奢華的地方。

祁林把盤子遞給諾艾爾，說道：“我自己做的，嘗嘗看。”

她猶豫了一下：“可你沒有[廚師]職業等級……”

不過她最終還是接過了盤子，金發少女用刀輕輕切開鮮嫩的牛排，叉起一片送入口中。她先是眨了眨眼，隨即眼睛亮了起來。

“怎么樣？”我朝他咧嘴一笑。

“這味道就像20級[廚師]做的！你怎么做到的？”諾艾爾邊吃邊說，很快就把整盤食物風卷殘云般掃光了，祁林在一旁看著。

他知道可能是諾艾爾餓壞了，尤其是剛經歷過生死關頭，但他還是很高興，盡管在破碎領域待了這么久，他這手烹飪技術，哪怕只是基礎水平，也沒生疏，等她吃完，祁林搖了搖頭：

“可系統就是不肯給我[廚師]職業。”

“這也太奇怪了。”諾艾爾瞇起眼，擦掉嘴角的碎屑，“我當年選第一個職業時，系統給了十多個選項呢，那時我才十歲。”

“第一個職業？”祁林追問，“職業還能選多個嗎？”

“不能，但如果你對第一個職業不滿意，在10級首次職業進階前可以重置。”她哼了一聲，重新躺回床上，“我以前是[送貨女孩]，直到我姐姐……”

諾艾爾頓住了，祁林看到她的表情瞬間變了，眉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嘴唇抿成一條細線，這顯然是個敏感話題。

“不想說就別勉強。”祁林安慰她。

“沒事。”她嘆了口氣，再次坐起身，“我姐姐曾是C級冒險者，為了保護我犧牲了，她從一群叫‘迷霧風暴騎手’的臭名昭著的強盜手里救了我，盡管那幫人被視為A級威脅……她還是為了我挺身對抗，她是個非常勇敢的人。”

祁林打量著諾艾爾，這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他能看出她仍未完全釋懷，祁林抬手輕輕拍了拍諾艾爾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姐姐聽起來是個了不起的人。”

“嗯！”諾艾爾抬起頭，“我現在已經是A級冒險者了，我有足夠的實力對付那些強盜了，而且我通過了你的考驗。”

祁林眨了眨眼：“我的考驗？”

她攥緊拳頭：“沒錯！我清剿了巨型蜈蚣巢穴，殺了一只泰坦蜈蚣，升到了50級，甚至完成了職業進階！現在我有資格做你的學徒了，祁林，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祁林迎上她的目光，她眼神堅定，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說話時始終沒有移開視線，祁林點了點頭。

“嗯。”祁林語氣平淡地說，“但你是45級還是50級，對我來說沒什么區別，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等級。”

“啊？什么？”諾艾爾的肩膀垮了下來，“那你之前的考驗是為了什么？”

“那算不上什么考驗，我只是想看看你在絕境中如何自保，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祁林嘆了口氣：“我覺得靠升級變強沒什么意義，就算你升到60級，依然很弱小。”

這次諾艾爾沒有驚呼，也沒有震驚地瞪著他，她的眼神漸漸變得空洞，緩緩低下頭，把膝蓋蜷縮到胸前抱住自己，喃喃自語：

“60級很弱，60級很弱，他媽的60級居然很弱。”

諾艾爾抬起頭看向祁林，聲音單調卻透著徹底的失落：“我畢生的目標就是升到60級，成為S級冒險者，而你覺得那很弱。”

“就像我說的，我沒有職業，這些對我來說只是毫無意義的數字，你為什么不能……不依靠系統變強呢？”

她煩躁地舉起雙手：“那怎么可能？”

“系統是怎么運作的？職業和等級又是怎么來的？”

諾艾爾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我……祁林，你到底有多強？為什么你不能獲得職業？”

說實話，看著金發少女被這些信息沖擊得暈頭轉向，祁林有點過意不去，但多虧了她的幫助，祁林對亞斯大陸的了解也越來越多。祁林不確定該不該跟她坦白，但她看起來是個好人，于是決定繼續老實回答她的問題。

“我……”頓了頓，祁林思索道，“你聽說過巫妖王嗎？”

“巫妖王？”諾艾爾的眼睛瞪得滾圓，“歷史上總共只有五位巫妖王，每位都曾毀滅過國家，手上沾著數百萬人的鮮血！你是說你和巫妖王一樣強？！”

“不是。”祁林無力地聳聳肩，“我是說，我曾一擊秒殺過一位巫妖王。”

“這……”金發少女張口結舌，最后放棄了，肩膀耷拉下來，“怎么做到的？我不明白……而且你還沒解釋為什么你不能獲得職業。”

“那個嘛，”祁林撓了撓臉頰，“這就有點復雜了。”

“我覺得沒什么比你剛才說的更復雜了。”諾艾爾嘟囔道。

“隨你怎么想。”祁林閉上眼，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只能直白地說，“我想可能是因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金發少女死死盯著他，身體前傾，重復著他的話：“你來自另一個世界……？”

祁林點點頭，一陣沉默，她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祁林，然后她突然點點頭，手指輕點下巴，像是恍然大悟：

“哦，這就說得通了。”

這次輪到祁林愣住了，這……他和預想的反應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