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死死盯著系統面板上跳動的猩紅數字：【71:59:59】。那數字像是燒紅的烙鐵，每跳動一下，都在她心尖燙出一個印記，伴隨著尖銳的刺痛。藥箱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那把捅過凌清寒的匕首，匕首的寒光映出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冷笑。

“每過一刻鐘，劍煞就會侵蝕他一層神識。“少年用匕首尖挑著一塊布條，慢悠悠地擦拭著血跡，“等倒計時歸零，他的神智會被徹底吞噬，到時候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只能看到第二個赤霄劍尊。“

蘇晚晚的指尖掐進掌心，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細小的紅點。石室門縫滲出的赤金靈力突然劇烈紊亂，像是被狂風攪動的火焰，忽明忽暗。她再也忍不住，冰錐在掌心凝聚，帶著凌厲的寒氣轟開門口的禁制——

“嘩啦！“

滿室畫像如雪片般紛飛，在空中打著旋兒落下。蘇晚晚伸手接住幾張，指尖觸到紙張的剎那，心臟像是被無形的手攥緊。

最舊的一張畫著她蹲在寒潭邊啃硬餅的模樣，餅渣沾在嘴角，腮幫子鼓鼓的，眼神卻亮得像寒潭的星光。畫紙邊緣已經泛黃發脆，顯然有些年頭了。另一張是她在外門小比時做鬼臉的瞬間，眉毛擰成滑稽的八字，舌尖調皮地吐出半寸，旁邊還歪歪扭扭標注著“靈力不穩還敢分心“。最新的一幅墨跡未干，畫的竟是昨日她擋劍時散開的發絲，每一縷都勾勒得清晰可辨，發梢還帶著飛濺的血珠殘影。

所有畫像的角落，都用蒼勁的筆鋒題著“心魔“二字。有的墨跡早已干涸發脆，有的卻還帶著淡淡的墨香，顯然跨越了漫長的歲月，是凌清寒畫了又畫、看了又看的痕跡。

【系統突然放大某幅畫的細節：【宿主快看！這張的“魔“字最后一筆描了三次，筆尖抖得都出墨團了！他當時肯定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蘇晚晚指尖撫過那“心魔“二字，能感覺到紙張背后殘留的微弱靈力，帶著凌清寒獨有的雪松香，還夾雜著一絲壓抑的顫抖。她忽然想起三百年前的記憶碎片——少年凌清寒跪在冰螭圣女面前，掌心的赤金蛋正滲出黑霧，那時他心口的圖騰，與畫像角落的筆跡竟隱隱重合。

原來從三百年前，她就已經是他解不開的心結。

凌清寒蜷縮在陣法中央，赤金鎖鏈如毒蛇般穿透他的肩胛骨，將他死死釘在冰冷的地面上。鎖鏈沒入皮肉的地方，黑霧與金光正瘋狂糾纏，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渾身抽搐。聽到門口的聲響，他艱難地抬起頭，眼底猩紅與清明激烈交替，像是在進行一場殘酷的拉鋸戰。

“出...去...“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順著嘴角滴落在衣襟上，暈開細小的赤金花朵。

藥箱少年突然伸手，將蘇晚晚往前一推，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要么雙修導引劍煞，要么看著他徹底墮入魔道。三百年前赤霄劍尊屠戮修真界的場面，你想再看一次？“

凌清寒猛地暴起，鎖鏈嘩啦作響，在地面拖出深深的劃痕。他徒手捏碎身邊的陣石，碎石飛濺中逼退藥箱少年，動作快如閃電。然而當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蘇晚晚的衣袖時，卻像被烙鐵燙到一般猛然收手——

“啪嗒。“

一滴赤金血珠從他指尖墜落，恰好落在她的腕間。血珠滲入皮膚的瞬間，燙得蘇晚晚倒抽冷氣，腕上竟浮現出小小的煙花狀疤痕，疤痕邊緣還殘留著劍骨的紋路，像是被烙上去的隱秘印記。

【雪球不知從哪里叼來一本泛黃的《冰螭族雙修秘典》，書頁被爪子撓得皺巴巴的，扉頁上沾著幾根白色絨毛。它把秘典推到蘇晚晚面前，藍眼睛里滿是焦急，尾巴尖還在不停拍打地面，像是在說“快翻到第七章！那里畫著重點！“】

蘇晚晚翻開秘典，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畫著復雜的陣圖，旁邊標注著“需以情為引，靈肉相合，方能引煞歸源“。她偷瞄陣法中掙扎的凌清寒，看到他緊咬的牙關和滲血的指縫，突然想起他昨夜緊握她的手時，掌心的溫度比劍骨更燙。

“我選前者。“她合上書卷，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

凌清寒的瞳孔驟然收縮，鎖鏈突然繃直，將他整個人吊在半空。赤金血液順著鎖鏈滴落，在地面匯成小小的溪流，溪流中浮現出無數破碎的畫面——有他給赤金蛋讀話本的夜晚，有他偷偷收集的冰螭鱗片，還有他在寒潭邊看著她練劍時，不小心捏碎的玉佩。

“不就是睡一覺嗎！“蘇晚晚深吸一口氣，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頸側的冰藍色神紋。冰藍靈紋自心口蔓延開來，如藤蔓般纏繞上她的脖頸，在鎖骨處開出小小的冰晶花，“三百年前冰螭圣女能為族人分裂妖丹，我今天還治不了這點破事？“

話音未落，凌清寒突然掙脫鎖鏈的束縛。他周身的赤金靈力暴漲，將鐵鏈震得粉碎，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撲來，一把掐住她的腰按向自己。他的犬齒不受控制地刺入她頸側的血管，冰藍色的血液與赤金色的劍煞在咬痕處激烈碰撞，炸開無數金藍色的光點，如同絢爛的煙花。

蘇晚晚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顫抖。他的手死死攥著她的后頸，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卻又在即將失控時驟然放松，指尖輕撫過她被咬傷的皮膚，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珍寶。

【系統提示：警告！檢測到宿主心率 180！已嚴重超標！本系統將自主切換至成人模式，為您播放《雙修注意事項一百條》——】

“鏘！“凌清寒的佩劍突然出鞘，一劍將系統的光屏劈得粉碎。碎片在空中化作點點金光，被他用靈力凝成小小的結界。他的呼吸噴在蘇晚晚耳畔，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壓抑的喘息，低吼一聲：“聒噪。“

他低頭吻去她頸側的血跡，舌尖掃過那道帶劍紋的咬痕。蘇晚晚突然想起三百年前的雪夜，少年凌清寒也是這樣，笨拙地用舌尖舔去赤金蛋上的黑霧，動作虔誠得像在進行某種儀式。

【藥箱少年識趣地退到門外，卻忍不住透過門縫往里看。他一邊用手捂住眼睛，一邊從指縫里偷瞄，嘴里還碎碎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但地上的影子顯示他們正在結“靈臠同心印“...這可是失傳三百年的古法啊！早知道帶紙筆來畫下來了！】】

蘇晚晚摟住凌清寒的脖頸，感覺他體內的劍煞正順著咬痕涌入自己的血脈。兩種力量在經脈中激烈碰撞，疼得她渾身發抖，卻又奇異地產生了微妙的平衡，像是找到了缺失的拼圖。

青云宗地底，陰暗潮濕的囚牢中，真掌門身上的金芒突然大盛。那些附著在鎖鏈上的符咒寸寸碎裂，黑色的蠱蟲從符咒碎片中爬出，在他周身組成詭異的圖騰。

“快了...就快了...“真掌門的皮膚下浮現出無數蠕動的黑影，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而陌生，“三百年的等待，終于要借劍煞之力重見天日了...“

遠處，雪霽正坐在石桌邊，為雪球縫制一件小襖。銀線在她指間翻飛，織出細密的冰螭圖騰。突然，針尖刺破指尖，一滴冰藍色的血珠滴落在雪球的逆鱗上。血珠滲入鱗片的瞬間，竟浮現出與蘇晚晚頸側一模一樣的劍紋。

雪霽瞳孔驟縮，銀白的發絲無風自動。她想起三百年前圣女剖丹時，也曾在赤金蛋上留下相同的印記，那時圣女說：“當雙生印記重逢，便是混沌終結之時。“

【系統殘存的語音斷斷續續傳來：【叮...雙修完成度 15%...能量不足...正在緊急充電...檢測到劍侶印記激活...解鎖新功能“疼痛共享“...】】

蘇晚晚與凌清寒在陣法中相擁，冰藍與赤金的光芒交織成巨大的繭，將他們包裹其中。劍煞的咆哮與冰螭血的清吟相互交織，在繭中形成小小的星云。

蘇晚晚突然在星云里看到三百年前的畫面——少年凌清寒將自己的血滴在剛破殼的雪球額間，那時雪球的逆鱗上，就映出了與此刻相同的劍紋。原來所謂的因果，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種下。

她抬手撫過凌清寒汗濕的鬢角，輕聲問：“三百年前你就知道了，對不對？“

凌清寒沒有回答，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他心口的赤金圖騰與她頸側的劍紋同時亮起，在光繭表面組成完整的陣法，那些曾經束縛他的咒紋，正在一點點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