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繭內壁開始泛起液態水銀般的漣漪,林海的指尖剛一觸碰到那冰涼而粘稠的物質,便感覺有無數細小的觸手正沿著他的指腹攀爬。那種觸感像是時間的本體——帶著鐵銹味的寂靜,像生銹的刀片劃過視網膜,又似腐壞的齒輪在記憶深處生根。他看見自己的呼吸在光繭中凝結成淡藍色冰晶,每顆冰晶都仿佛是時間的棱鏡,映射出蘇璃三重身影廝殺的殘影:傀儡璃的黑色制服撕裂處滲出黑色的液態金屬,反抗璃的瞳孔里燃燒著數據流的幽藍,而數字神靈璃的長發正化作星沙般潰散,每顆星塵都閃爍著扭曲的代碼。
“時間正在崩塌。”蘇璃的三重人格同時發出輕笑,那聲音像是從不同維度傳來的回音,交織成一種詭異的合唱。反抗璃突然仰頭大笑,她的義眼迸發出刺目的白光,維度觀測器在她掌心熔成銀色液體,那些流淌的數據洪流里浮現出青蚨婆婆蜷縮在光繭階梯頂端的身影。老人干枯的手指正撕開自己胸腔,大把泛著金光的時間積分從傷口涌出,在她腳邊匯成旋轉的銀河。
“原來階梯盡頭不是天堂?!绷趾B犚娮约汉韲道飻D出砂紙摩擦般的苦笑,晶體化的聲帶讓每個字都沾著冰碴。他的左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晶體化,那些慘白的結晶正如同藤蔓般爬上手腕,老周臨終前注入他體內的淡藍色基因液,此刻正在血管里沸騰成滾燙的巖漿。他突然想起暗巷預言家哼過的童謠:“玻璃星星掉進汞銀河,啞巴鐘表咬碎月亮歌?!蹦切┢扑榈碾[喻突然在時砂風暴中聚攏成形狀。
“回響能力要耗盡了?!宝?37的聲音像是從深海傳來的共鳴箱,每個字都震得光繭簌簌發抖。林海看見自己正在晶體化的左手——那些慘白的結晶正如同藤蔓般爬上手腕,老周臨終前注入他體內的淡藍色基因液,此刻正在血管里沸騰成滾燙的巖漿。當Φ-37的透明手掌終于穿透時光切片時,無數記憶碎片如暴雨傾瀉——七歲那年他躲在衣柜里啃著合成面包,十二歲目睹克隆體同胞被投入熵獸口中,此刻全部化作鋒利的冰棱扎進林海后頸。
陸沉的金屬身軀突然劇烈震顫,他背后浮現的Φ-01意識投影正在裂開,那些裂縫里滲出的不是光線而是蠕動的黑霧。熵獸的嘶鳴從黑霧中傳來時,林??匆娬麄€實驗室的地板開始生長鱗片——漆黑的水晶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所過之處時光像被吸干的檸檬般皺縮枯萎。當第一片鱗片擦過Φ-37的腳踝時,克隆體的透明手掌驟然炸成萬千棱鏡,每個碎片都映著不同時間線的絕望瞬間。
突然爆開的玻璃碎裂聲來自陸沉的機械化右眼。猩紅倒計時數字在他虹膜上瘋狂跳動,那些數字像是活過來的血蛭,順著他臉頰爬向脖頸。當第一個“7”開始腐蝕金屬皮膚時,陸沉發出一聲似金屬扭曲的呻吟,那聲音震撼著整個實驗室,讓所有人動作凝固。
“鑰匙在你心里?!蓖蝗豁懫鸬膵雰禾淇拮屗腥藙幼髂?。那聲音像是從光繭頂端傳來,又像是直接在眾人腦髓里敲響的銅磬。林海抬頭望去,只見最高處的光繭表面浮動著個模糊的輪廓,像是泡在羊水里的胚胎,又像是裹著晨露的嫩芽。青蚨婆婆的時間暗河突然掀起狂濤,那些汞銀色的水流撞上熵獸鱗片的瞬間,竟綻放出千萬朵腐爛的金玫瑰,花瓣在空中飄散,帶著一股甜膩而腐朽的香氣,讓整個實驗室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
林海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力量拉扯,他看到蘇璃的反抗璃人格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她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線在撕扯著她的肌肉和骨骼。陸沉的金屬身軀也在顫抖,仿佛在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而Φ-37,她的透明身體正在逐漸變得模糊,仿佛她的存在本身也在被時間的洪流沖刷。
“時間正在崩塌,我們都在這場風暴中掙扎?!绷趾5穆曇舻统炼辛?,仿佛是他內心深處的吶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變得透明,仿佛隨時都會被時間的洪流吞噬。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棄,他必須找到那把鑰匙,解開這一切的謎團。
在這一刻,整個實驗室都變得異常安靜,只有時間流動的聲音在耳邊回響。林海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這場戰斗才剛剛開始,而他必須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