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由一日預(yù)告
- 路明非:我千歲老人單殺龍王
- 禁燼燃
- 3885字
- 2025-07-18 06:00:00
卡塞爾學(xué)院的深秋,空氣里彌漫著金黃的落葉氣息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火藥引線被點燃前的焦躁感。古老的石墻爬滿了深紅色的爬山虎,在日漸清冷的陽光下燃燒著最后的絢爛。然而,這份寧靜的表象之下,暗流洶涌得如同即將決堤的洪水。
路明非裹緊了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校服外套,縮著脖子,腳步拖沓地走在通往食堂的林蔭小道上。他手里捏著一個啃了一半的、冷硬的學(xué)院三明治,眼神放空,腦子里還在回放昨晚守夜人論壇上看到的、關(guān)于“龍族第三紀煉金矩陣能量逸散假說”的撕逼大戰(zhàn)。對于他這種靈魂深處住著個千年老鬼的存在,這種學(xué)術(shù)爭論比食堂的豬肘子更有“嚼勁”。
然而,這份屬于“書呆子路明非”的寧靜,很快就被一陣更加喧囂、更加狂熱的浪潮粗暴地打斷了。
“聽說了嗎?自由一日!”
“終于要來了!老子等這一天等得蛋都疼了!”
“學(xué)生會今年放出風聲,要一雪前恥!”
“呸!獅心會才是正統(tǒng)!楚師兄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開盤了開盤了!芬格爾坐莊!賭學(xué)生會贏還是獅心會贏!賠率實時更新!”
“聽說今年規(guī)則更刺激了!連弗里嘉子彈都升級了!被打中直接昏睡八小時起步!”
“管他呢!干就完了!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們看看我們新生的厲害!”
興奮的議論、狂熱的宣言、夾雜著粗口的挑釁,如同無數(shù)條細小的溪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最終在路明非即將踏入的中央廣場上,匯聚成一片沸騰的海洋。
中央廣場,這個平時用于集會、演講、甚至露天音樂會的開闊地帶,此刻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模樣。巨大的、充滿火藥味的橫幅如同戰(zhàn)旗般懸掛在古老的石柱和哥特式建筑的尖頂之間!
猩紅的底色,張揚的金色獅頭徽章咆哮欲出,下方是鐵畫銀鉤的宣言:“獅心永燃!以劍之名,奪回榮光!”獅心會的戰(zhàn)書,帶著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和撲面而來的殺伐之氣,懸掛在廣場西側(cè)。
與之針鋒相對的,是廣場東側(cè)那面同樣巨大的藍色旗幟!波濤之上,展翅的雄鷹爪握權(quán)杖,下方是華麗流暢的花體字:“學(xué)生會的榮耀不容玷污!愷撒的意志即是勝利!”學(xué)生會的宣戰(zhàn)檄文,充滿了貴族式的傲慢和不容置疑的征服欲。
兩股無形的、如同實質(zhì)般的殺氣在廣場中央激烈碰撞、絞殺!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而灼熱。穿著獅心會黑色風衣和學(xué)生會深藍西裝的老生們涇渭分明地占據(jù)著廣場兩端,眼神銳利如刀,互相挑釁、對罵,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仿佛一點火星就能引爆全場。新生們則興奮又忐忑地擠在中間地帶,如同被卷入兩股巨浪之間的舢板,被狂熱的氣氛感染得面紅耳赤,議論紛紛。
路明非站在廣場邊緣,像一塊被丟進沸水里的冰塊,瞬間感受到了那股幾乎要將他融化的狂熱浪潮。他下意識地又往外套里縮了縮,仿佛這樣就能隔絕那灼人的氣氛。手里的冷三明治突然就不香了。
自由一日。
這個卡塞爾學(xué)院最瘋狂、最血腥(雖然用的是麻醉彈)、也是最被推崇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如同一個巨大的陰影,終于籠罩了下來。在千年老鬼路明非的認知里,這就是一場規(guī)模更大、裝備更精良、參與者更狂熱(也更傻)的…真人CS大混戰(zhàn)!充滿了青春的熱血(和愚蠢)、荷爾蒙的躁動(和浪費),以及對力量和榮耀的…幼稚追逐。
他看著那些興奮得嗷嗷叫、摩拳擦掌準備在“戰(zhàn)場”上一展身手的新生,又看了看那些眼神狂熱、仿佛即將奔赴真正戰(zhàn)場的老生,內(nèi)心一片冰涼的吐槽如同瀑布般刷屏:
“不就是打群架嗎?至于搞得跟圣戰(zhàn)似的?口號喊得震天響,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屠龍王呢…”
“獅心會?學(xué)生會?名字挺唬人,本質(zhì)就是兩個大型cosplay社團搶地盤。一個走冰冷殺胚路線,一個走貴族精英路線…中二病晚期沒救了。”
“弗里嘉子彈?麻醉彈就麻醉彈,還起個這么文藝的名字…打中了睡八小時?呵,當年我在高桌會地下拳場,被人用加了神經(jīng)毒素的針頭扎中,三秒不倒都算我輸。”
“楚子航的刀?愷撒的狄克推多?聽著挺厲害…但刀再快,能快過狙擊槍子彈?槍再猛,能猛過托尼的掌心炮?年輕人,對力量一無所知…”
他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啃完他的冷三明治,然后回宿舍繼續(xù)研究昨晚那個煉金矩陣能量逸散的帖子。或者…在守夜人論壇上開個盤口,賭芬格爾今年能靠這場混戰(zhàn)賺多少學(xué)分?這個似乎更有趣一點。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嘿!路明非!”一個熟悉的、帶著濃重德國腔和薯片味的嗓音在他耳邊炸響。
路明非身體一抖,差點把三明治扔出去。只見芬格爾不知何時如同幽靈般出現(xiàn)在他身邊,身上依舊穿著那件扎眼的、印著粉色火烈鳥的沙灘襯衫(也不嫌冷),油膩的金發(fā)在秋風中頑強地翹著。他手里沒拿薯片,卻拿著一個屏幕油膩膩的平板,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賭徒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精光。
“怎么樣?S級師弟!激動不?興奮不?是不是已經(jīng)按捺不住體內(nèi)的洪荒之力,準備在自由一日大殺四方,一雪前恥(指躲在垃圾桶后面)了?”芬格爾用胳膊肘捅了捅路明非,一臉“我看好你”的表情。
路明非臉上立刻堆滿了“惶恐”和“抗拒”,頭搖得像撥浪鼓,聲音帶著南方口音的軟糯和急切:“不…不是!師兄!我…我能不能不參加?我…我跑得慢!反應(yīng)差!格斗課連布拉德一拳都接不住…我上去就是送菜啊!”他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戰(zhàn)五渣。
“不參加?”芬格爾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夸張地瞪大了眼睛,“師弟!這可是自由一日!卡塞爾的傳統(tǒng)!新生的洗禮!連校長都默許的狂歡!你不參加?等著被風紀委員會請去喝茶嗎?曼施坦因教授那禿瓢可不會跟你客氣!”他湊近路明非,壓低聲音,帶著誘惑,“再說了…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想想看!萬一你運氣爆棚,一槍撂倒了愷撒或者楚子航呢?那可就一炮而紅了!S級的名頭就坐實了!學(xué)分!妹子!要啥有啥!”
撂倒愷撒或楚子航?路明非在心底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他要是真想,至少有十種方法能在混戰(zhàn)開始五分鐘內(nèi)讓那兩個家伙“意外退場”,而且保證神不知鬼不覺。但后果?他這“衰仔”人設(shè)還要不要了?怕不是下一秒就被執(zhí)行部當成隱藏龍王抓去切片研究。
“師兄…你就別開玩笑了…”路明非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我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熬過這一天…”他說的倒是真心話。
“躲?”芬格爾眼睛一亮,如同發(fā)現(xiàn)了新的商機,“說到躲!師兄我這里有獨家攻略!《自由一日終極茍命指南》!內(nèi)含最佳躲藏地點TOP10(包括但不限于被驗證過的堅固垃圾桶)、規(guī)避兩大社團主力清剿路線圖、以及如何在混戰(zhàn)中完美裝死(附呼吸頻率控制技巧)!只要998學(xué)分!哦不!看在師弟你誠心誠意的份上!888!跳樓價!”
路明非看著芬格爾屏幕上那制作粗糙、充滿芬格爾式惡搞風格的“茍命指南”,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論茍命?他路明非是祖師爺級別的!刺客兄弟會的隱匿術(shù),高桌會安全屋的選址藝術(shù),武當山的風后奇門推演生門…哪一樣不比這破指南強百倍?
他臉上卻露出囊中羞澀的窘迫:“師…師兄…我真的沒學(xué)分…”
“沒學(xué)分?小事!”芬格爾大手一揮,一副“包在師兄身上”的豪邁,“老規(guī)矩!分期!首付一百!月息5%!簽個字就行!”他又摸出了那個屏幕碎裂的POS機。
路明非看著那如同催命符般的POS機,感覺頭都大了。他正絞盡腦汁想著怎么搪塞過去,廣場上的氣氛突然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
只見學(xué)生會和獅心會的人馬如同潮水般向兩側(cè)分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愷撒·加圖索在一群學(xué)生會干部的簇擁下,如同巡視戰(zhàn)場的君王,走到了廣場中央。他金色的短發(fā)在陽光下閃耀,俊美的臉上帶著從容而自信的微笑,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壓迫感。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抬了抬手。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亮起!上面是精心制作的、充滿動感的宣傳片!學(xué)生會精銳裝備精良,戰(zhàn)術(shù)配合默契,最終在愷撒的帶領(lǐng)下,將獅心會的旗幟踩在腳下!配樂激昂,畫面熱血!
“為了學(xué)生會的榮耀!”學(xué)生會陣營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幾乎在同時!
廣場另一側(cè),獅心會的人群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楚子航獨自一人,抱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包裹在黑色布套中的長刀(村雨?),走到了最前方。他沒有看愷撒,沒有看投影,甚至沒有看任何人。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過全場!那目光所及之處,喧囂瞬間被凍結(jié)!一股如同西伯利亞寒流般的、純粹而凜冽的殺意瞬間彌漫開來!不需要言語,不需要宣傳片,那眼神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戰(zhàn)書!
獅心會成員如同被點燃的黑色火焰,沉默地握緊了拳頭,眼神狂熱而堅定!
冰與火!光與暗!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恐怖的氣息在廣場中央激烈碰撞!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一觸即發(fā)!
路明非被夾在這兩股恐怖氣勢的余波中,感覺像被丟進了滾筒洗衣機。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差點被后面興奮往前擠的新生絆倒。
“臥槽…這倆戲精…”他內(nèi)心無力吐槽,“打個群架而已,搞得跟諸神黃昏似的…有這精力,去把裝備部那幫瘋子實驗室炸了為民除害不好嗎?”
芬格爾也被這氣氛感染得有點興奮,暫時忘了POS機的事,灰藍色的眼睛賊亮:“嘖嘖,今年這火藥味…比去年還足!有好戲看了!師弟,考慮清楚沒?買師兄的攻略,保你活到最后!”
路明非看著廣場中央那兩個如同太陽和冰月般耀眼(且麻煩)的存在,又看了看身邊這個如同牛皮糖般甩不掉的、滿腦子學(xué)分和賭局的師兄,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火藥味的清冷空氣。
他臉上重新堆起那副人畜無害的、帶著點慫包氣的衰仔笑容,對著芬格爾,用盡全身力氣表達著他此刻唯一、也是最真摯的愿望:
“師兄…攻略…我…我真買不起…”他頓了頓,聲音里充滿了發(fā)自肺腑的“咸魚”氣息,“我…我就想找個結(jié)實點的垃圾桶…安安靜靜地…睡過這一天…行嗎?”
芬格爾看著他,愣了足足三秒鐘。然后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大笑,拍著路明非的肩膀(力道之大讓路明非齜牙咧嘴):“哈哈哈!行!師弟!有志氣!師兄看好你!今年的‘最佳垃圾桶守護者’,非你莫屬了!加油!”
路明非揉著被拍疼的肩膀,看著廣場上那兩股即將碰撞的狂潮,又低頭看了看手里那半個冷掉的三明治。
他默默地咬了一口。
嗯,真咸。
跟他此刻只想當咸魚的心情,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