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窮聲低吼,肌漲若牛似馬,千夜到底還是打算放手一搏,
哪怕挨不過這才侃侃過去一半的綿長十五分鐘,他也要向那些個說他不過只是一毫無根基、天賦的廢物,萬分瞧不起他的同學們證明……
我,千夜,一個來自平鄉的后生,比你們任何人都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苦無三華身,開!!!”
相比較于專屬性意味極其濃厚的武道秘笈,亙古傳承的武技、道法則是有著難以破壁的隱秘性,
一家、一門、一宗,幾乎人人都將它們視作為自身利益的集中表現,
非至情至愛之人不傳,
非衣缽之徒不傳,
非人族不傳,
……
千夜所施展的強體戰技《苦無三華身》同樣如此,來自于他那幾乎已經在世間消弭殆盡的微末宗派,
品階位于九品上峰,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稀世戰技,
好在他修煉足夠刻苦,硬生生靠毅力將其推到了圓滿之境,
展現出極為罕見的銳金鋒芒,身上就如穿了一件極其貼身,而且能裹挾雷電的玄鐵金甲,
而其本身是沒有雷電屬性的,顯然是秘笈與戰技之間產生了某種聯動,
“張鳴”的幽火快劍直刺而來,不僅被這金甲輕松擋在身前,還被緊緊吸附在了上面,
讓之不得已自折劍刃,接連往后退卻數步以重凝劍身,
也正因為這個現象,千夜終于是確定了“張鳴”非人而是邪靈的結果,
屬于鬼怪一類的范疇,極陰之道中的佼佼者,也就能很好解釋他為何能隨心所欲操縱如此至陰至邪的幽火,
同根同源,自是順理成章。
而張鳴收納邪靈為寵為仆之事,更是讓千夜不由慶幸自己的選擇,至少他還有辟邪陽雷的優勢在,
按理說對邪靈有著很好的克制效果才對,
如此想著之時,其又暴步到了“張鳴”近前,劍勢一改此前耿直,變得“油腔滑調”起來,
連帶著劍招都變得不成章法,勢要讓“張鳴”學無可學、學而無用,
配合腳下蛇游之步來回晃身,欲在側面尋求些許突破之機,
電光火石里,啪啪的電打聲對“張鳴”造成了極大的感知干擾,接連出現好幾次的誤判,險些被直接拿下,
為此感到十分無趣……
“小子,你這樣可就太功利了,不敢正面出招,是在擔心我偷了你的看門絕學嗎?”
可就在其話語落下的一瞬,他便發現了一個令他不禁咧嘴大笑的東西,
不知何時,腳下竟然出現了一套陣紋嚴密、條理完備的……小號陣法,
十二三平之圓,以武氣為脈絡,以雷電為力量源泉,
正是來自千夜手中的電騰銹劍。
耀白的電光齊齊爆發,自下而上,霎時間就填充了“張鳴”的雙目,后面緊隨著那如潮般洶涌撲來的蚣蛇之電,
凝做一張巨口,一口就將其生吞了下去,發出噼里啪啦的電打之聲,
勢有千鈞,焦糊的黑煙不多時就在上空出現,
“成了,成了,我成了!”
“裁判,你看到了……”
一技得成,千夜欣喜若狂,對于這作為他最強手段的地瀑雷陣,他近乎有百分之一百的自信,
莫說是“張鳴”這個二階邪靈,就是對標三階邪靈的真武境武者也不一定能夠抗住,
且已經開始為對方的安危做考慮,尋起裁判老師的蹤影,
可……場間哪里有什么裁判的身影,有的只是他一直所忽視的茫茫黑暗,
“這里是哪,我不是在學校的演武臺上嗎,難不曾是中了幻術,什么時候的事?”
一步步將真相推理出來,千夜筋疲力盡的狀態得到了好轉,周遭的黑暗之中有東西一點點剝離了出來,
伴隨著陣陣呼聲的觀眾席,人頭攢動如波浪,
神情肅穆的裁判老師齊齊來到了演武臺的上空,攜手筑起了防御法陣,淡藍色穹頂遮光避日,
塵土欲逃卻無處可去,兜兜轉轉又往下墜來,
再回望周身,千夜這次發現,場間所剩著已不過百來人,正為了那些個散落在地上的武株大打出手,
而且已不見張鳴的半點身影,連帶那些在冠絕榜榜上有名的同學,在場間也看不見一個,
正當他迷惑此間究竟發生了什么,是何人奪下武株之際,“張鳴”的聲音再次灌入其耳中,
無所謂源頭,好像人就住在自己耳蝸之中一樣,
“恭喜你小子,短短一小時就突破我的幽貓幻術,既是武道秘笈又是圓滿戰技,還有不俗的陣法造詣,足可見你還是有些水平的,”
“放心,我不會給別人講這些的,只會給你打上一個不錯的評價,就和那小有本事的十人一樣如何?”
“恩,就這樣吧……”
千夜聽聞,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又一絲的落寞,是對自己從一開始就落入敗局的暗自悔過,也是對自己連人深淺都無法探到的不爭事實,
天下英雄何其多,瀚海龍魚……焉能辨!!?
“出現了,第十一個甲級晉級者出現了,來自十一班的……千夜同學!!”
“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邀請他坐上擂主席,與我們一同期待下一個獲得這直通決賽的機會的同學,”
主持老師的激昂之聲一出,再次點燃了整個觀眾席,人聲鼎沸、掌聲雷動之余,
更多的是好奇“千夜”是哪一位,來自哪家哪門,是不是與前面十個甲級晉級者一樣,來自名門大家……
“查,快點給我去查,這人身中幻術而不敗,多半是有真本事在身,少則也是福德積緣之輩,”
“不簡單,絕不簡單!”
“誒,直接去他家門口給我蹲著,把我辦公室里的蒲團送過去,可懂?”
“懂懂懂,我馬上去辦!”
“……”
場內場外,一時忙做一團。
反倒是人滿為患、人來人往的校醫務室,因為滿身裹嚴了醫用紗布的張鳴的存在,顯得格外的寂靜,
只有寥寥幾人在竊竊私語,
“王八蛋,他絕對是裝的,我最后那一擊千載爆炎明明沒打著他,他就那么……那么直愣愣倒下去了,”
“還吐血,見色不聞腥,我看分明就是一口番茄汁!”
一人憤憤然間,腦海里已經閃過無數遍張鳴“敗”在他手下的離奇畫面,
縱使他因此獲得了擊敗演武嘉賓的殊榮,必將受無數學弟、觀眾的吹捧,
他那不偏不倚、不容玷污的榮辱觀也讓其宛如投身監牢一般難受,
一旁的人則不這么以為,要將臉面看得更重一些,盡可能壓低聲音去阻止他繼續抱怨下去,
“你可別說了行嗎,我們十打一,十個演武境打一個武徒打成這樣,整整一個小時都沒能拿下,已經很丟人了好不好!!”
“再說了,他可是驅使一頭二階邪靈來著,絕對不可能是武徒,很可能是夜司為了招才納賢使得小把戲,”
“你可曾聽說過有武徒能干過二階邪靈的?更別說收服了,”
“……”
在他們說話間,張鳴已經顫顫巍巍地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剎著隔壁床的拖鞋,就一瘸一拐往醫務室外走去,
護士于門口將其攔住,問道:“張鳴先生,您去哪里?”
張鳴沒有回答,默默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出了他想說的話,
并用智能語音朗讀了出來,還是軟軟糯糯的夾子音,
“如果你不急的話,我很急,還是說你想和我一起去急一急?!”
起初沒人聽懂這話的意思,直到看到張鳴褲襠處的那一抹新鮮的水紋,還有一滴微黃的液體懸而不落,
“……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