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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年輪》之爭

結束了這段時間的活動,宋源早早鉆進被子里刷手機。

余光注意到汪蘇龍進進出出打電話,模糊的話語里透著焦慮煩躁。

宋源打算待會兒關心一下他,問問他發生了什么。

打開微博的熱搜榜,桃花塢已經播到第四期,依然好評如潮。

從下往上看,#650文娛集團成立(熱)#闖入熱搜前五。

突然一個詞條#《年輪》原唱不是汪蘇龍(爆)#映入眼簾。

#汪蘇龍方決定收回《年輪》授權(熱)#

#張碧辰方稱有《年輪》永久演唱權(熱)#

#宋源快出來幫你好兄弟(熱)#

某不知名網友聲稱:“《年輪》由汪蘇龍創作,但原唱是張碧辰,我認定的事不會改”。

張碧辰工作室發布聲明,堅稱張碧辰是“無可爭議的唯一原唱”,并貼出相關證明材料和時間線。

一時間網絡上血雨腥風,對所有當事人口誅筆伐。

抨擊汪蘇龍“斷人財路”“小心眼”“唱功與人品不佳”“不坦誠”。

宋源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太清楚汪蘇龍對《年輪》的執念了。

節目剛開始錄的時候汪蘇龍就和宋源說過。

在創作的這么多歌里,他最喜歡的一句歌詞就是:“世間最毒的仇恨,是有緣卻無分?!?

早年間,他曾在脫口秀大會公開聲明:

“《年輪》這首歌,詞曲是我,原唱是我,就這么說吧,除了張碧辰,這首歌都是我的?!?

這首歌是他磨了整整三個月的心血,當年寫廢的手稿能裝滿半個紙箱,怎么會是網上吵的這般模樣。

難怪他今晚進進出出打電話時,語氣里滿是按捺不住的火氣。

“咔噠?!?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打斷了宋源的思緒。

汪蘇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面對鏡頭盡量表現得平靜溫和,卻掩不住眉宇間的煩躁。

他沒看宋源,徑直走到衣柜前翻找著,手指劃過衣架帶起的摩擦聲都透急切。

“又出去打電話?”宋源刻意放緩聲音。

汪蘇龍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回頭:“嗯,團隊那邊還有點事沒敲定?!?

“早點睡吧,我幫你把燈關了?!?

他從衣柜深處翻出件黑色連帽衫套上,拉鏈拉到一半,轉身又要往外走。

宋源看著他緊繃的背影,有點心疼他。

這已經是汪蘇龍今晚第三次出去打電話了。

第一次是晚餐后,他接了電話就攥著手機往陽臺沖,宋源遠遠望見他對著夜空皺眉的樣子,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第二次是半小時前,手機鈴一響他就彈了起來,回來時眼底的紅血絲都重了些,連帶著蓋被子的動作都帶著股悶勁。

現在快十二點了,他這副坐立不安的模樣,顯然是被網上的風浪卷得沒了轍。

門沒合攏,走廊里隱約傳來壓低的說話聲。

汪蘇龍從來都是一個體面的人,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飄進來,帶著克制的火氣。

“我沒那么說?!?

“不是搶頭銜?!?

“你們能不能搞清楚原創和原唱的區別?!?

每一句都咬得很重,尾音卻泄了氣似的發飄。

宋源關掉手機屏幕,黑暗里能更清晰地聽見好友的聲音。

“咔噠。”門又開了。

汪蘇龍走進來,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放,發出沉悶的響聲。

月光從窗簾縫里溜進來,剛好照在他臉上。

照出他緊抿的嘴角和蹙成川字的眉頭,連平日里總是彎彎的眼尾都繃得筆直,像根被拉到極致的弦。

他沒上床,就那么站在床邊,雙手插進頭發里用力抓了抓,指節都泛了白。

“站那兒當雕塑呢?”宋源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騰出的位置,“過來坐?!?

汪蘇龍肩膀僵了一下,轉過身時眼底的煩躁幾乎藏不住,卻還是扯了扯嘴角想裝輕松:

“沒,就是站會兒透透氣?!?

“透氣需要攥著拳頭?”宋源挑眉,語氣里帶著往日的溫和,“過來,我有話問你?!?

汪蘇龍猶豫幾秒,還是坐了過來,后背靠著床頭,刻意和宋源隔開一點距離,像是怕自己的壞情緒傳染過去。

他低頭盯著床單上的紋路,聲音悶悶的:“你都知道了?”

“嗯,刷到了。”宋源沒瞞著,側身面對著他,“所以你今晚是一直在跟團隊掰扯這事?”

汪蘇龍沉默著點了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抬起頭,眼里滿是委屈和困惑:

“我就是想告訴大家,這首歌是我寫的,我也沒否認張碧辰是原唱之一。”

“她唱得很好,我一直很感謝她把這首歌帶火,可為什么現在變成我搶功勞了呢?”

他的聲音越說越急,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

“他們說歌是誰唱火的算誰的,還說創作者哪有演唱者重要。”

“可這首歌里的每段旋律、每個字,都是我熬了無數個通宵磨出來的?!?

“失戀那段時間,我對著電腦哭到寫不下去,改到最后一版副歌時差點把鍵盤砸了,這些他們都不知道,也沒人在乎?!?

宋源靜靜地聽著,看著好友泛紅的眼眶,思緒萬千。

當年汪蘇龍出道以后寫了很多歌,但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前公司賣出所有版權。

導致他出道八年沒有任何版權收入,在演唱會上不能唱自己的歌,甚至還要向朋友借錢和前公司打官司。

《年輪》作為他第一首影視OST,爆火之后,給了他在歌手行業的第二次機會。

“一開始是沒有人找我寫OST的,后來遇到了《花千骨》?!?

“我就告訴自己必須寫好,然后我就寫出了《年輪》?!?

汪蘇龍從來不是網上說的那種“小心眼”,他只是太珍視自己的心血了。

“其實我一直沒太好意思問?!彼卧绰柭柤纾胱屧掝}輕松些。

“原唱和原創的區別到底是什么,我覺得大家好像把這倆詞弄混了?!?

汪蘇龍大概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苦笑了一聲:“現在網上吵的就是這個。”

他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解釋道:

“原唱就是第一個唱這首歌的人,《年輪》發行我和張碧辰錄了男生女生兩個版本,我倆都是原唱。”

“那原創呢?”宋源追問。

“原創是創作者,是這首歌的‘根’?!?

汪蘇龍的手指在床單上輕輕劃著,像是在描摹旋律的起伏。

“旋律是我寫的,歌詞是我填的,編曲、制作都是我和團隊一點點搭起來的?!?

“就像種果樹,原創是栽樹、澆水、施肥的人,而原唱是第一個摘到果子的人?!?

“果子甜,大家會記住摘果子的人,可沒人記得種樹的人熬了多少個日夜等它結果。”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我在綜藝節目上說:除了張碧辰,其他的都是我的?!?

“就是想告訴大家,我是那個種樹的人。”

“我沒說果子不甜,也沒說摘果子的人不好,我只是想讓大家知道這棵樹是我栽的,這有錯嗎?”

宋源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有點發酸。

他想起汪蘇龍的粉絲為他爭辯發出的視頻。

這應該是汪蘇龍的創作間:書架最上層擺著個紙箱,里面全是《年輪》的手稿。

泛黃的紙上畫滿了修改痕跡,有的句子被劃掉又寫上,旁邊還標著“凌晨三點改”“聽完demo哭了”的小字。

這哪是手稿,分明是一個創作者的心血日記。

“當然沒錯,版權在你這里?!?

宋源的聲音很堅定:“而且你說的很清楚,沒否認她是原唱,是網上的人斷章取義。”

“可沒人聽解釋啊?!?

汪蘇龍嘆了口氣,往床頭靠得更緊了些:“團隊讓我發聲明,可怎么發?”

“說我不是搶原唱,只會被罵得更兇。”

“張碧辰那邊也沒回應,現在兩邊粉絲吵得像仇人,好像我和她之間有多大矛盾似的,其實我們私下關系挺好的,上次頒獎禮還聊了好久?!?

“輿論這東西就這樣?!彼卧磁牧伺乃暮蟊?。

“放大鏡下什么都能扭曲,你越急著解釋,他們越覺得你心虛?!?

他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開音樂軟件,找到《年輪》的播放頁遞過去。

“你看,作曲欄明明白白寫著汪蘇龍,作詞欄也是汪蘇龍,這是平臺認證的,是刻在那兒的,誰也抹不掉。”

汪蘇龍低頭看著屏幕,指尖輕輕點在‘作曲:汪蘇龍’那行字上,眼神柔軟。

“再看評論區?!?

宋源滑動屏幕,“你看這條:每次聽都覺得旋律好戳心,去翻了作曲才知道是汪蘇龍,果然有才華?!?

“還有這條:難怪歌詞寫得這么細膩,原來是龍龍寫給自己的,唱的時候感情特別足?!?

他把手機往汪蘇龍眼前湊了湊:“有很多人在認真看創作名單,在乎誰才是真正的創作者?!?

汪蘇龍的指尖懸在屏幕上,看著那些溫暖的評論,緊繃的嘴角慢慢柔和了些。

“你還記得嗎?”宋源收回手機,關掉屏幕,月光在他臉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說想在娛樂圈立得住,走的長遠,不能只靠顏值,還得有實力,有作品。”

“你還說過,創作者最牛的底氣,就是作品會替你說話?!?

他看著汪蘇龍的眼睛,認真地說:

“《年輪》就是在替你說話啊,它火了這么多年,有人因為旋律記住你,有人因為歌詞找到共鳴,這些都是你的底氣。”

“演唱過這首歌的人有很多,但將它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永遠只有你一個?!?

汪蘇龍的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而且你別忘了?!彼卧葱α诵Γ袂檩p松。

“你是能寫出《年輪》的人,是能把心事揉進旋律里的人,這種能力,比一時的輿論方向重要多了。”

“再過五年、十年,大家提起這首歌,會說這是汪蘇龍寫的經典歌曲,而不是只記得誰唱過。”

他伸手拍了拍汪蘇龍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

“別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影響你,你該在乎的,是下一首歌要寫什么旋律,而不是網上的人怎么吵。”

臥室里靜了下來,只有空調的呼吸聲在流淌。

汪蘇龍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說:“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這些?害我白焦慮了一晚上?!?

“這不是等著你自己想通嘛?!?

宋源挑眉,把他推下床:“再說了,好兄弟不就是用來當情緒垃圾桶的嗎?”

“不過下次能不能別半夜折騰,明天還要早起開會商量桃花節的事情,我可不想再拖著大熊貓趕早會?!?

汪蘇龍被他逗得“噗嗤”笑出了聲,眼角卻滑下一滴溫熱的淚。

他趕緊抬手擦掉,嘟囔著“誰有黑眼圈了”,然后脫掉連帽衫扔到椅子上,躺進被子里。

他側過身面對著宋源,眼底的紅血絲還在,但煩躁和焦慮淡了不少,嘴角帶了點淺淺的笑意。

“宋寶,謝了?!彼p聲說。

“謝啥?!彼卧创蛄藗€哈欠,困意終于涌了上來,“趕緊睡吧,明天還要和他們辯論呢?!?

“行,我當主力輸出?!?

汪蘇龍把頭埋進被子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宋源聽著身邊好友漸勻的呼吸,自己也慢慢閉上了眼。

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簾漫進來,在地板上織成一片溫柔的網。

他知道輿論的風浪不會一夜平息,但至少此刻,他兄弟心里那片被攪亂的海,慢慢平靜了下來。

畢竟有些東西,從來都不需要爭辯。

就像《年輪》里藏著的心事,像創作者眼里不滅的光,像這夜色里無聲的陪伴,它們會比任何喧囂都更長久,更有力量。

黑暗中,汪蘇龍心里回響起那段熟悉的旋律。

夢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寫《年輪》的深夜,指尖劃過吉他弦,彈出的曲調干凈溫柔,是未被驚擾過的時光。

睡前他發了一條微博:

“致所有小籠包:

音符有疆,心意無界,《年輪》的故事因共鳴而生,如今讓版權歸位,讓熱愛自由,感謝所有傾聽,未來仍有新曲待春風。

我們的詞曲從未旁落,我們的初心也從未改變,希望所有紛擾止于今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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