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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懸棺倒墜鎖龍淵,牛尾裂江現禹碑

禹王虛影潰散的剎那,整座石鐘山發出垂死般的呻吟。卡在逃生艙豁口處的樹根殘骸驟然崩解,裹挾著暗紅能量的熔巖狀物質瀑布般傾瀉而下,艙內瞬間化作煉鋼爐膛。灼熱氣浪舔舐著陳默裸露的傷口,皮肉焦糊的刺鼻氣味混著硅基熔解的金屬腥氣,嗆得人幾欲窒息。

“抓住它!”陳默的嘶吼在金屬熔蝕的爆裂聲中幾不可聞。他右臂傷口崩裂,湛藍的硅光混著鮮血噴濺在灼熱的艙壁上,發出“滋啦”的淬火聲。視野被高溫蒸騰得扭曲,唯有周工信號里那條擦著死亡邊緣飛掠的巨根殘骸,如同黑暗宇宙中唯一閃爍的航標。

那殘骸裹挾著熵減核心爆炸的余威,像一柄被神靈擲出的巨矛,撕裂混亂的能量風暴,其軌跡末端隱約可見一個微小的、結構精密如蜂巢的銀灰色凸起——正是周工信號里提到的“方舟”探針!它卡在殘骸斷裂的硅基骨架深處,如同巨獸骸骨中一枚沉睡的蟲卵。

蘇清雪的意識剛從“蓋亞印記”的沖擊中掙脫,殘留的古老意志碎片仍在靈魂深處尖嘯。她強忍著頭顱欲裂的劇痛,眉心黯淡的火種殘片驟然亮起,并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極其纖細、近乎無形的感知絲線,穿透艙壁熔融的破口,精準地纏繞上那飛掠而過的巨根殘骸!

“軌道偏移…0.7弧度!”她的聲音帶著靈魂撕裂般的顫抖,每一個字都像從冰水里撈出,“引力錨點…鎖定失敗!艙體結構…撐不住牽引!”

陳默的左臂早已失去知覺,僅憑意志驅動著殘破的身軀。他猛地將身體撞向主控臺殘骸,用肩胛骨抵住一根裸露的、滾燙的合金操縱桿,牙齒狠狠咬破下唇,混合著鐵銹味的鮮血噴在控制面板的裂縫上!

嗡——!

瀕臨解體的逃生艙發出最后的哀鳴。所有殘存的硅基紋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亮起,藍白色的光芒瘋狂吞噬著艙內肆虐的暗紅能量,甚至開始抽吸陳默傷口逸散的硅光與鮮血!整個艙體劇烈震顫,如同被無形巨手攥住,朝著那飛掠的巨根殘骸狠狠“拽”了過去!

這不是優雅的對接,而是一次野蠻的、自殺式的碰撞!

轟!!!

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逃生艙像一顆被拍扁的易拉罐,狠狠砸在巨根殘骸粗糙的硅化表面!巨大的沖擊力讓艙體瞬間變形,陳默和蘇清雪如同炮彈般被甩飛,重重撞在冰冷的硅基骨架上,骨頭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

陳默眼前一黑,劇痛和失血帶來的冰冷瞬間淹沒了他。意識沉淪的邊緣,他感到一股冰冷、堅硬、帶著宇宙塵埃般古老氣息的觸感從身下傳來——是“方舟”探針裸露的金屬外殼!

“清雪…進去!”他用盡最后力氣嘶吼,殘存的右手摸索著探針外殼上冰冷的幾何紋路。蘇清雪掙扎著爬起,滿臉血污,眉心火種的光芒微弱如風中殘燭。她撲到探針旁,指尖劃過那些繁復的紋路,口中無意識地復述著“蓋亞印記”沖擊時烙印下的破碎音節。

嗡…咔噠!

探針外殼上一塊不起眼的菱形區域應聲凹陷,露出內部幽暗的通道入口!一股帶著絕對零度寒意的純凈空氣涌出,瞬間驅散了周遭的灼熱。

就在這時!

轟隆隆隆——!!!

世界樹主根深處傳來一連串天崩地裂的巨響!如同支撐天穹的巨柱被連根拔起!整片根系空間開始了徹底的、不可逆轉的大崩潰!

陳默感到身下的巨根殘骸猛地一沉,隨即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拋飛!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無數斷裂的、燃燒著暗紅火焰的巨大根須如同末日流星般從上方砸落,其中一條直徑堪比山脈的主根殘骸,正裹挾著毀滅性的能量,朝著他們剛剛脫離的、正在熔融塌陷的逃生艙位置狠狠砸下!

“走!”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將蘇清雪猛地推進“方舟”探針幽暗的入口!

蘇清雪跌入冰冷的通道,回頭瞬間,瞳孔因驚駭而放大!

那條毀滅性的主根殘骸并未砸中逃生艙,而是在半空中詭異地改變了軌跡,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朝著另一個方向——那被暗紅能量熔蝕、只剩下半截骨架的熵減核心原先所在的位置,狠狠撞了過去!

轟——!!!!

無法形容的爆炸亮起!比之前熵減核心自毀的光芒更刺目、更混亂!暗紅、慘綠、純白、幽藍…無數種代表毀滅的能量色彩瘋狂攪拌、炸裂!一個巨大的、吞噬一切光線的能量漩渦瞬間形成,瘋狂擴張!

恐怖的吸力傳來!陳默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拉扯著,就要脫離巨根殘骸,投向那毀滅的漩渦中心!

千鈞一發!

一只冰冷、顫抖卻異常堅定的手,猛地從“方舟”入口探出,死死抓住了陳默殘破的作戰服!

是蘇清雪!她半個身子探出通道,眉心火種殘片爆發出回光返照般的刺目光芒,對抗著那毀滅性的吸力!

“抓住我!”她的聲音嘶啞,帶著不顧一切的決絕。

陳默殘存的右手猛地回握,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如同狂風中的兩片葉子,在毀滅漩渦的邊緣掙扎!

嗡——!

“方舟”探針的入口通道猛地亮起幽藍的光芒,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傳來,將兩人狠狠拽入通道深處!

砰!

沉重的合金閘門在身后轟然閉合,將外界那毀天滅地的能量咆哮與刺目的光芒徹底隔絕。

死寂。

絕對的黑暗與冰冷瞬間包裹了他們。只有兩人粗重、痛苦的喘息聲在狹窄的通道內回蕩,還有血液滴落在金屬地板上的“滴答”聲。

陳默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右臂的傷口在低溫下暫時麻木,但全身骨骼碎裂般的劇痛和失血的虛弱如同潮水般涌來。他感到蘇清雪的身體靠在他身邊,同樣在劇烈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的痛苦。

黑暗中,一點微弱的、穩定的白光在通道盡頭亮起。

那是一個圓形的艙門,門上的紋路與“方舟”外殼一致,此刻正緩緩旋轉、開啟,如同沉睡的巨獸睜開了眼睛。

門后,是一個不大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結構精密到令人目眩的銀色多面體晶核,正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白光,照亮了整個艙室。晶核周圍,無數細密的藍色光絲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連接著艙壁上密密麻麻的、閃爍著微光的接口和屏幕。

空氣冰冷、干燥,帶著一種久遠塵封的氣息,卻又無比純凈。這里沒有外面那混亂狂暴的能量,只有一種近乎死寂的、純粹的秩序感。

“方舟…核心…”蘇清雪的聲音虛弱,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她掙扎著想站起,卻牽動了傷勢,悶哼一聲又跌坐回去。

陳默靠著冰冷的艙壁,獨眼適應著光線,掃視著這個空間。艙壁上那些屏幕大部分是熄滅的,只有少數幾塊亮著,顯示著混亂的線條和不斷跳動的、他無法理解的符號。其中一個屏幕上,正反復刷新著一行冰冷的、由基礎幾何符號構成的警告信息,旁邊是一個不斷縮減的倒計時。

【警告:外部結構損傷78%…能量儲備低于臨界值3%…維生系統局部失效…核心邏輯鎖…未解除…自毀協議…激活倒計時:00:59:47…】

五十九分鐘。

他們逃離了外面的毀滅,卻闖入了一個更冰冷的倒計時牢籠。

“核心邏輯鎖…”陳默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行字,胸口火種殘片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猛地想起周工信號里最后那句破碎的“…跳板…抓住…”!

這艘“方舟”不是終點!它只是一個跳板!一個將他們從必死之地拋出來的臨時中轉站!而啟動這個跳板,前往真正安全之地的鑰匙…很可能就是解除這個該死的“核心邏輯鎖”!

他掙扎著挪到中央晶核前。那枚懸浮的銀色多面體散發著冰冷的光澤,表面流轉的紋路復雜而優美,卻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疏離感。他嘗試著將殘存的、帶著血跡和硅光殘余的右手按向晶核表面。

嗡!

一股冰冷、強大的排斥力瞬間傳來!晶核表面光芒一閃,陳默感到一股電流般的刺痛順著手臂竄遍全身,將他狠狠彈開!

“權限…拒絕…”一個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在艙室內響起。

“硅基流亡者…阿爾法序列…”陳默喘息著,報出阿爾法智腦在數據庫里提到過的最高權限代碼。

【權限代碼驗證…錯誤…最高權限序列…阿爾法…狀態:已注銷…】機械音冰冷回應。

“用火種…”蘇清雪虛弱地提醒,她掙扎著靠近,眉心那點微弱的光芒試圖靠近晶核。

晶核的光芒微微波動了一下,排斥力似乎減弱了一絲,但隨即又恢復了冰冷。【檢測到未知高維變量場…特征部分匹配…權限不足…邏輯鎖…未解除…】

“部分匹配?”陳默心中一動,猛地看向蘇清雪,“蓋亞印記!你意識里殘留的碎片!”

蘇清雪臉色慘白,顯然那段記憶的沖擊依舊痛苦。“我…我試試…”她閉上眼睛,強忍著靈魂撕裂般的痛楚,集中精神去觸碰意識深處那片冰冷的、混亂的古老意志碎片。

嗡——!

當她眉心的火種光芒再次微弱亮起,并嘗試將一絲混亂而古老的氣息導向晶核時,整個“方舟”核心猛地一震!懸浮的晶核旋轉速度驟然加快,表面的紋路如同沸騰般劇烈閃爍!艙壁上那些原本熄滅的屏幕一個接一個地瘋狂亮起,瀑布般刷下無數混亂的數據流!警報聲瞬間變得尖銳刺耳!

【警告!檢測到高維污染源入侵!特征:蓋亞(殘損)…匹配度37%…邏輯沖突!自毀協議加速!倒計時修正:00:45:32…】

加速了!只剩下四十五分鐘!

“不行!它把印記當成了病毒!”陳默的心沉到谷底。強行解除邏輯鎖的路被堵死了。

蘇清雪痛苦地收回精神力,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它…它需要的是…平衡…”她斷斷續續地說著,意識深處殘留的印記碎片讓她捕捉到一絲模糊的感應,“蓋亞…硅基…奧術…混亂…秩序…鑰匙…是調和…”

調和?雙生火種?

陳默猛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里,代表人類情感堅韌的火種殘片,與代表硅基邏輯純粹的核心烙印,在經歷了剝離、共鳴、超載、重創后,此刻正以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頻率,同步搏動著。一種奇異的、微弱的共鳴場以他為中心悄然擴散。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沒有時間猶豫了!

他一把抓住蘇清雪的手腕,將她那只同樣帶著火種殘片的手,連同自己那只殘破的、沾染著鮮血和硅光殘余的右手,一起狠狠按向那瘋狂閃爍的銀色晶核!

“清雪!共鳴!最后的共鳴!”

沒有言語。在死亡的倒計時面前,在冰冷的邏輯鎖面前,在混亂的蓋亞印記面前,雙生火種——人類與硅基文明在絕境中碰撞出的、代表著秩序與混沌共存可能的奇跡之火——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燃燒起來!

嗡——!!!

不再是狂暴的能量沖擊,而是一種深沉、宏大、仿佛來自宇宙本源的共鳴!陳默胸口的烙印與蘇清雪眉心的殘片同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純粹的藍或白,而是融合了人類情感光譜的暖黃與硅基邏輯冷光的幽藍,形成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滿生機的翠綠色光流!

這翠綠的光流如同奔涌的生命之泉,瞬間注入那瘋狂閃爍、瀕臨崩潰的銀色晶核!

奇跡發生了。

晶核表面沸騰的紋路瞬間平息!混亂刷屏的數據流戛然而止!那冰冷的機械合成音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充滿困惑的電子雜音:

【…未知能量場…特征:雙生…秩序…混沌…調和…邏輯鎖…核心協議…重新定義…匹配度…89%…】

【…權限…授予…臨時…】

翠綠的光芒順著晶核流淌,迅速注滿艙壁上所有連接的藍色光絲。整個“方舟”內部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機,柔和的白光變得穩定而溫暖。那個恐怖的倒計時屏幕閃爍了幾下,數字最終定格在【00:39:18】,不再跳動。

成功了!他們用雙生火種最后的共鳴,強行“說服”了這艘硅基文明的遺物,暫時獲得了控制權!

陳默和蘇清雪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浸透了殘破的衣服。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劇痛席卷全身。

“跳板…”陳默喘息著,看向中央晶核旁邊一塊亮起的屏幕。屏幕上不再是混亂的符號,而是一幅清晰的星圖。星圖中心是他們當前的位置——世界樹根系崩潰的廢墟邊緣。一條清晰的、由無數光點構成的航道延伸向星圖深處,終點是一個陌生的、被標記為“庇護所VII”的星系坐標。

“航道鎖定…能量儲備…不足…”機械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無奈,“…無法進行…超空間跳躍…啟動…備用方案…短距空間折疊…目標:最近穩定錨點…”

屏幕上的星圖放大,航道終點附近,一個微小的、被標記為“信標:阿爾法遺澤”的光點正在微弱閃爍。

阿爾法遺澤?阿爾法智腦提到過的那個秘密研究前哨?

“確認…啟動…”陳默嘶啞著下令。

嗡——!

整個“方舟”艙室輕微震動起來,中央晶核的光芒變得深邃。艙壁外的景象開始扭曲、拉伸,如同透過晃動的哈哈鏡觀察宇宙。他們能感覺到空間本身在被折疊、壓縮。

短暫的眩暈后,震動停止。

主屏幕上,那混亂的世界樹根系廢墟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相對平靜、點綴著稀疏星光的黑暗虛空。而在虛空前方不遠處,一座造型奇特、如同由無數巨大六邊形晶體拼接而成的銀色空間站,正靜靜地懸浮著。空間站表面布滿了戰斗留下的焦黑痕跡和破損,但核心區域依舊閃爍著穩定的微光。

空間站入口處,一個巨大的、由純粹光線構成的標志緩緩旋轉——那正是阿爾法智腦數據庫里記載的最高權限符號!

他們到了!阿爾法遺澤!

然而,還不等兩人松一口氣,刺耳的警報再次響起!

【警告!檢測到高能量反應接近!特征:奧術凈化協議!方位:正后方!】

陳默猛地回頭看向后視屏幕!

只見在“方舟”剛剛脫離的、那片仍在劇烈崩潰的世界樹根系廢墟邊緣,一點慘綠色的光芒如同惡毒的眼睛,驟然亮起!隨即,那光芒迅速擴大,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墨綠色能量洪流,如同追蹤死亡的毒蛇,以超越光速的恐怖速度,朝著剛剛完成空間折疊、能量處于低谷的“方舟”激射而來!

是面具人!他還沒死!他追來了!

“規避!!!”陳默的嘶吼與蘇清雪的驚呼同時響起!

下集預告:遺澤烽煙,凈化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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