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塊浸了墨的絨布，慢悠悠地罩住整棟房子。窗戶發出輕微的聲響，將冬夜的寒氣擋在玻璃外，房間里只余下臺燈投下的一圈暖黃光暈，映著莫凡盤腿坐在床上的身影。

莫凡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的瞬間，一道星軌出現在他身邊。他循著那道若有似無的視線轉頭，目光撞向蒙著薄霜的玻璃窗。

窗外那棵老梧桐樹的枝椏斜斜地探到二樓窗臺，光禿禿的枝干上還掛著幾片頑固的枯葉，被晚風卷得嘩嘩作響。

穆寧雪就站在窗外的枝椏上，裙擺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纖細的腳踝踩著雙素白的短靴——顯然是借著樹干的支撐才穩穩立在那里。

她身上那件潔白長裙在夜色里泛著冷光，像是將月光揉進了布料里，肩頭還沾著幾片從枝頭抖落的枯碎葉。

穆寧雪微微低著頭，清冷的目光正透過蒙著薄汽的玻璃望進來，睫毛上凝著的細碎霜花被室內透出的燈光一照，像撒了層碎鉆，連帶著她垂在身側的指尖，都泛著被夜風吹透的微涼色澤。

穆寧雪？這么晚來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莫凡感到有幾分疑惑。

但他也沒多想，起身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夜風裹挾著清冽的寒氣涌進來，吹得他額前碎發微微晃動。

窗外的枝椏還在“咯吱”輕響，穆寧雪已借著那點支撐力輕盈躍起——素白裙擺被氣流掀起，像驟然綻放的曇花，又似振翅欲飛的白蝶，裙角繡著的銀線在月光下流轉，劃出一道轉瞬即逝的流光。

莫凡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被月光鍍上銀邊的發梢，落在她裙擺掃過地面時帶起的細碎光暈，落在她抬手拂去肩頭霜花時，皓腕與月光交融的那抹瑩白。

“好看嗎？”穆寧雪望著莫凡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好看！”莫凡脫口而出。

“不過，你這個時候怎么過來我這里了？”莫凡有些不解的望著眼前的月下美人。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接手了一顆燙手的山芋，有種不詳的預感。

穆寧雪沒直接回答，只是往前挪了半步，忽然伸手環住他的腰。她的動作很輕，帶著夜風的涼意，發間的霜氣蹭在莫凡頸窩，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我想你了。”穆寧雪把臉埋在他肩頭，聲音悶悶的，尾音里藏著幾分藏不住的落寞，又有幾分失而復得的欣喜，連帶著擁抱都緊了緊，像是怕眼前人下一秒就會消失。

莫凡渾身一僵。

起初只覺懷里一片柔軟，可轉瞬之間，莫凡便感覺一股寒意就順著衣料鉆進來，像無數細冰碴子往骨頭縫里鉆，凍得他骨頭都有些發麻。

“冰晶剎弓！穆氏氏族”莫凡的心底生起一團怒火。無論怎么講，穆寧雪都是他的青梅竹馬，對于穆寧雪承受的苦難，他也感到心疼與憤怒。

但現在的他太弱小了，沒有能力幫穆寧雪解決問題，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受苦。

“力量，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莫凡的眼底掀起萬丈波濤，他不喜歡自己這般弱小的感覺，他想要守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火系魔能從他身體噴涌而出，緩慢的融入穆寧雪的身體當中，雖然他沒辦法幫穆寧雪解決冰晶剎弓的問題，但這樣至少也能讓穆寧雪好受一點。

空氣仿佛凝固成透明的冰，每一秒都在寂靜里被拉得格外漫長。

莫凡能數清懷中人睫毛顫動的頻率，能聽見自己胸腔里沉悶的心跳，連窗外風吹枯枝的聲響都變得拖沓，像是在為這短暫的相擁倒數。

“你該離開了。”莫凡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打破了這份平靜。

穆寧雪的手臂先是一僵，隨即緩緩松開，徑直走到窗邊。“咔嗒”一聲輕響，她竟干脆利落地將窗戶重新關上。

莫凡一愣，看著緊閉的玻璃窗，眉頭不自覺蹙（cù）起：“你這是什么意思？”

穆寧雪背對著他站在窗前，月光從她身后的縫隙里擠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纖細的剪影。

她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肩頭微微起伏，隨即，一道極淺的笑意順著唇角蔓延開來，連聲音都染上了幾分狡黠：“你猜？”

還沒等莫凡反應過來，穆寧雪就走到莫凡面前，將莫凡推倒到床上。

“陪我睡一覺！”

“等等！”莫凡趕忙打斷道。

“怎么，你有意見？”穆寧雪冷冰冰地看著莫凡，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其凍成冰塊。

“你沒脫鞋！”

“閉嘴！”

......

清晨，

莫凡在一陣酥麻的酸意中睜開眼，剛想活動下手臂，卻發現半邊身子都僵得發木——低頭看去時，呼吸驀地一滯。

穆寧雪正枕著他的胳膊沉睡著，長發如潑灑的銀河，三千銀絲散落在枕畔，幾縷調皮地纏上他的手腕，帶著清晨特有的微涼。

忽然，穆寧雪睜開了雙眼，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與莫凡對視。

莫凡感覺有些尷尬，頭瞥向另外一邊。

......

自從葉心夏搬來莫凡家里之后，莫凡晚上就再也沒有受到莫若若的夜襲了。莫凡索性也不再睡覺，將晚上的時間利用起來，進行冥修。

值得一提的是，被莫凡吸入星塵當中的精魄在一直在替他補充精神力，這也使得莫凡有更多的時間進行冥修。但這樣的日子也沒過去幾天，大約一個星期之后，那顆巨眼腥鼠的精魄就被燃燒殆盡。

“沒有了！”莫凡有些失落，那種開掛一般的修煉速度令他很是著迷，他現在對于妖魔更加渴望了。

很快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寒假也到來了。莫若若更是在這個時候成功把控七顆星子，能夠初步釋放魔法了。

“哥，我們來切磋切磋唄！”莫若若推開莫凡的房門，抱著胳膊斜靠在門框上，一臉不懷好意地盯著莫凡。

“不要！”莫凡可不會腦子抽了對自己妹妹動手，不管是輸贏都沒有好下場，就讓她再得瑟一會。之后可有一個機會，能夠好好教育一下這個總想“以下克上”的妹妹。

“不會吧！不會吧！哥哥你不會是害怕了吧？”莫若若夸張地捂嘴，眼睛瞪得溜圓。

莫凡屈起手指，“砰”的一聲敲在她腦門上。

“嗷！”少女捂著額頭蹲地上，疼得眼淚花都快飆出來了。

莫凡不再理會，徑直關上房門，莫若若的身后傳來葉心夏溫溫柔柔的聲音：“若若姐，你別總逗莫凡哥哥了……”

莫若若看到莫凡走后，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平淡地開口道：“才不要，這可是我跟哥哥之間的小情趣。”

“emmm”心夏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心夏不理解，心夏大受震撼。

“總有一天，我會超越哥哥的，到時候我要把哥哥關進房間里面，嘿嘿嘿！”莫若若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臉癡傻的笑著。

“若若姐不可以，你們是兄妹！”葉心夏看到莫若若那般模樣，趕緊開口道。

莫若若一臉古怪的看著葉心夏，“我當然知道我們是兄妹，你不也是，難不成你想歪了？”

“沒...沒有...”心夏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蛋羞得通紅，不敢抬頭看向莫若若。

葉心夏不知道的是莫若若正一臉糾結的看著她。

“我把你當姐妹，你居然想要當我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