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夏遠愜意地挺著肚子在深宮內苑里溜達起來。上輩子連故宮門票都嫌貴,這輩子成了皇宮的主人,自然要好好享受這“家”大業大的感覺。不知不覺,便踱進了一處御花園。時值初秋,園中菊花開得正盛,姹紫嫣紅,爭奇斗艷。
看了一會兒,夏遠覺得有些乏味,目光瞥見園中一座精巧的涼亭,便走了過去,打算歇歇腳。
剛靠近亭子,夏遠腳步一頓——亭子里竟已有人了。
“陛下~”
亭中一位身著華美宮裝、氣質雍容的女子聞聲站起,款款行了一禮。她抬起螓首,一雙剪水秋瞳幽幽地望著夏遠,眸子里盛滿了化不開的委屈和幽怨,直把夏遠看得渾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你們先退下。”女子對身旁侍立的宮女吩咐道,目光又意有所指地掃過夏遠身邊的趙高。
夏遠摸不著頭腦,但也揮揮手屏退了左右。
待眾人退遠,那宮裝女子竟毫無征兆地一頭撲進夏遠懷里!溫香軟玉撞了個滿懷,隨之而來的是帶著哽咽的控訴:“陛下……您為何要騙臣妾?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惹了陛下厭棄么?”淚水瞬間打濕了夏遠胸前的龍袍。
夏遠手忙腳亂地扶住懷中人,額角隱隱冒出黑線:這原主又造的什么孽???!他只能硬著頭皮,輕拍著女子微微顫抖的脊背,溫聲安撫:“何出此言?朕何曾騙過你?”
“陛下還在騙人!”皇后陳芷妍抬起淚眼朦朧的臉,鵝蛋般細膩的臉頰因激動染上緋紅,“陛下昨夜明明……明明就寵幸了那個胡美人!可之前陛下親口告訴臣妾,說……說龍體有恙,不能……不能行房事!嗚嗚嗚……臣妾是皇后啊,卻還不如一個小小的美人……”她越說越委屈,淚珠兒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畜生??!夏遠心中對原主破口大罵,守著這么個國色天香的皇后干看著?還編造“不行”的借口?至于身體有恙?夏遠感受著體內充沛的精力,暗自吐槽:原主怕不是心理有點毛病吧?
看著懷中梨花帶雨的絕色佳人,夏遠低頭柔聲道:“好皇后,是朕的不是。之前……是朕糊涂了。那今晚,朕去你宮里留宿,好好補償我的皇后,如何?”
“陛下……此話當真?”陳芷妍猛地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夏遠,仿佛要確認他話中的真假。
夏遠看著她嬌艷欲滴、如同熟透櫻桃般的鮮紅,心頭一蕩,毫不猶豫地低頭覆了上去,將她的疑問盡數堵了回去。
“唔~!”
陳芷妍如遭電擊,嚶嚀一聲,整個人瞬間化作一灘春水,軟綿綿地癱倒在夏遠有力的臂彎里,鼻腔里溢出誘人的輕哼。夏遠的手臂下意識地收攏,掌心熨帖在她柔韌的腰肢上,感受著那起伏的曲線正隔著衣衫傳遞著驚人的熱力。
良久,唇分,若有似無的溫存縈繞其間。
“陛下~”陳芷妍依偎在夏遠懷中,媚眼如絲,伸出纖纖玉指,帶著無限柔情輕輕摩挲著夏遠的下頜,“您……好像變了呢?!?
“哦?”夏遠摟著她,饒有興致地笑問,“那皇后兒說說,朕哪里變了?”
“變得……”陳芷妍眼波流轉,雙臂如水蛇般勾住夏遠的脖頸,主動迎了上去,聲音含糊又勾人,“變得讓臣妾……歡喜得緊……”
夏遠自然欣然笑納,又是一番纏綿悱惻,內心卻悄悄松了口氣:呼……還好糊弄過去了,差點以為露餡了。
陳芷妍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顯然這大膽的親昵讓她既羞澀又無比沉醉。
夏遠的手掌順著她的腰背線條悄然上移,緩緩覆上她起伏的心口,隔著一層華服細密地貼合著她身體的輪廓。
嘶~!好家伙!一手竟難以掌握!夏遠心中倒吸一口涼氣:此等禍國殃民之兇器,必須嚴加掌控,絕不能任其流落在外,擾亂眾生!
“嗯~陛下……”陳芷妍嬌軀驟然緊繃,發出一聲帶著顫音的嚶嚀,那突如其來緊密的貼合感讓她微微蹙眉,酥軟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細弱的無措。
夏遠立刻松了力道,帶著歉意輕撫:“是朕孟浪了,弄疼妍兒了?!?
陳芷妍睜開眼,美目含情地嗔了他一眼,帶著點小委屈:“陛下,您都不喚臣妾的小名了……”
“是朕疏忽了,”夏遠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謅,“那朕喚皇后‘寶寶’可好?”他哪知道皇后小名是啥,原身的記憶碎片里可沒這細節。
“噗嗤~”陳芷妍忍不住掩嘴輕笑,伸出蔥白的手指,輕輕拭去夏遠唇上沾染的晶亮水漬,“臣妾閨名芷妍,小字‘阿妍’,怎么會和‘寶寶’扯上干系呢?”她眼中帶著促狹的笑意。
“朕當然知道阿妍的名字,”夏遠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調笑,“只是朕的妍兒如此嬌憨可人,在朕懷里,可不就像個需要呵護的寶寶嗎?”
“呀!”陳芷妍聞言,俏臉瞬間紅透,像是煮熟的蝦子,猛地從夏遠懷里跳了起來,羞惱地跺腳,“都怪陛下!非要說這些羞人的話,還把臣妾抱得那么緊……”她此刻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兩人方才的姿勢有多親密逾矩。
夏遠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凳上,欣賞著皇后難得的小女兒情態,揶揄道:“妍兒莫不是忘了,方才可是誰,一見朕便撲進懷里的?”
“陛下!”陳芷妍羞得無地自容,捂著臉轉身就跑,跑出幾步又回頭,遠遠地喊道,聲音帶著甜蜜的羞怯,“陛下!您答應臣妾的事,可別忘了!”說罷,領著候在外面的宮女,像只受驚的小鹿般飛快地跑遠了。
夏遠看著那裊娜的背影消失在花徑盡頭,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
一直遠遠候著的趙高這才湊上前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陛下真是好手段,奴才瞧著,皇后娘娘可是許久未曾這般開懷了。”
“滾遠點,什么馬屁都敢拍。”夏遠笑罵一句,站起身來,“走,帶朕去藏書閣,朕要查閱些典籍。”
……
暮色四合,殘陽如血。
安遠縣,趙家村。
整個村莊死一般寂靜,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趙大山將家里僅有的細軟胡亂塞進包袱,最后看了一眼這住了大半輩子的老屋,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他背著包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通往縣城的官道上。路兩旁是黑壓壓、密不透風的林子。擱在往日,他最怕林子里突然跳出幾個剪徑的強人??扇缃瘛肫鹉堑揽烊绻眵取⒘Υ鬅o窮的黃色身影,趙大山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汗毛倒豎。
趕緊走!這黑黢黢的林子,看著就瘆得慌!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只有慘淡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子勉強照亮前路。遠處,安遠縣低矮的城墻輪廓已經隱約可見。
趙大山心頭松一口氣——
一只毛茸茸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趙大山全身的血液瞬間凍僵!他僵在原地,牙齒咯咯打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好……好漢……包袱里……值錢的……都……都給你……求你……高抬貴手……”
身后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趙大山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求你了……是個人吧……千萬別是那個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含混不清、仿佛砂紙摩擦般的聲音,伴隨著令人作嘔的濃烈腥臭氣,貼著他的耳廓響起:
“你……看……我……像……人……嗎?”
趙大山眼角的余光死死盯著地上那道被月光拉長的、非人的扭曲影子,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該怎么回答?說我看你像個蛋?那肯定會被撕碎吃掉吧!他大腦一片空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就在他絕望地僵持之際——
轟隆??!轟隆??!
身后官道的方向,大地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沉悶如雷的蹄聲由遠及近,帶著摧枯拉朽的威勢,如同洶涌的潮水般席卷而來!
眨眼之間,一支龐大的騎兵隊伍如同鋼鐵洪流,卷起漫天煙塵,以雷霆萬鈞之勢沖到了近前!火把的光芒連成一片,照亮了半邊天。
“閃開?。 鳖I頭的將領馬嘉厲聲暴喝!
可官道中央,一人一“影”依舊詭異地僵持著,對逼近的鐵蹄洪流恍若未聞。
“媽的!不管了!大運,給老子撞過去!”馬嘉啐了一口,猛地一夾馬腹。至于撞死兩個攔路的?軍情如火,貽誤戰機才是死罪!跟我的軍法說去吧。
“官爺!救命?。∮醒郑。?!”千鈞一發之際,趙大山爆發出求生的嘶吼!他不知哪來的力氣,頂著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壓力,猛地向旁邊撲倒翻滾。
轟——!
騎兵洪流毫不停歇,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瞬間從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席卷而過!鐵蹄踐踏,煙塵彌漫!
馬嘉勒住戰馬,帶著幾名親兵折返回來。他舉著火把,居高臨下地看著癱軟在地、面無人色的趙大山,皺眉喝問:“你剛才喊什么?妖怪?”
“對對對!官爺!有妖怪!就在那兒!就在那兒!”趙大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指著騎兵剛剛碾壓過去的官道中央,聲音嘶啞地尖叫。
馬嘉策馬過去,借著火光一看,只見路中央躺著一團灰撲撲、毛茸茸的東西,身上布滿了凌亂深刻的馬蹄印,一動不動。
“死了?”馬嘉心中疑惑,正欲拔刀戳一下確認。
異變陡生!
那團“死物”猛地彈射而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帶著一股腥風,直撲馬面門!
“將軍小心!”親兵驚呼。
馬嘉到底是武將,反應極快,下意識地橫刀格擋!
鐺——!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刀身上!精鋼打造的腰刀竟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馬嘉只覺得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涌來,虎口劇痛,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砸中,慘叫著從馬背上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保護將軍!”親兵們肝膽俱裂,立刻策馬涌上,將馬嘉和那襲擊者團團圍住。
在數十支火把的照耀下,馬嘉終于看清了襲擊者的真容——赫然是一只體型堪比小牛犢子的巨大黃皮耗子!只是此刻它模樣凄慘無比,灰亮的皮毛上沾滿污泥和血漬,遍布著深凹的馬蹄印,嘴角、眼角都在汩汩淌著黑血,一雙猩紅的鼠眼里燃燒著瘋狂與暴戾!
“媽的!是它!就是陛下說的那妖物!”馬嘉捂著劇痛的胸口爬起來,又驚又怒,一拍腦門,“弟兄們!就是這孽畜!宰了它!加官進爵就在眼前!給老子殺!”
他翻身上了親兵牽來的另一匹戰馬,帶頭沖鋒,借著馬力狠狠一刀劈向妖物!
噗嗤!
刀鋒砍入,卻像是斬在了浸透油的厚牛皮上,傳來沉悶的阻滯感,只砍進去寸許便難以為繼!
“吼——?。?!”
劇痛徹底激發了黃皮妖物的兇性!它發出一聲不似鼠類的狂怒咆哮,身形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模糊的黃影,竟迎著沖鋒的騎兵反向沖撞而來!
砰!砰!砰!
剎那間,人仰馬翻!戰馬驚恐的嘶鳴、士兵墜地的慘叫、骨骼碎裂的悶響交織在一起!原本還算整齊的騎兵沖鋒陣型,被這蠻橫的沖擊攪得一片大亂!
“壞了!”馬嘉心頭一沉,冷汗瞬間下來了。騎兵失去沖擊距離,在這狹窄官道上跟這皮糙肉厚、力大無窮的怪物近身纏斗,簡直是活靶子!看著那黃影在混亂的隊伍中左沖右突,鋒利的爪牙輕易撕開皮甲,帶起蓬蓬血雨,而己方的刀槍砍在它身上,卻只能留下淺淺的白痕,根本造不成致命傷,馬嘉的心沉到了谷底。
難道要撤?這第一次為陛下辦差就……就在馬嘉進退維谷,猶豫著是否要下令暫避鋒芒時——
一道迅疾如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官道旁的密林中激射而出。
來人一身玄色飛魚服在火光下獵獵作響,手中一柄狹長鋒利的繡春刀劃出冷冽的寒芒!他身法詭異飄忽,刀光如瀑,竟硬生生切入戰場,與那兇悍無比的黃皮妖物纏斗在一起!刀爪相擊,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一時間竟斗得旗鼓相當!
“王狗賊?!”被親兵扶著的馬嘉,看清來人面貌,瞬間傻眼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