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之的指尖剛要觸到祭壇中央懸浮的赤紅晶片，后頸突然竄起一股涼意。

那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比巖漿河畔的冷風更刺骨。

他下意識后退半步，余光瞥見儲物袋表面的青銅紋路正泛起幽藍微光——這是系統要觸發異常的前兆。

“檢測到三塊碎片共鳴，啟動首次'意志考驗'：守護者將反噬執鑰者，勝則晉升，敗則抹除。“

機械音在識海炸響的瞬間，楚牧之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看清了晶片正面的“叁“字古紋，卻沒來得及看清祭壇四周如何變化——六根原本斑駁的石柱突然騰起赤焰，地面傳來類似骨節摩擦的咔嗒聲，六具火焰骷髏破土而出時，帶起的熱浪直接掀翻了他額前的碎發。

每具骷髏的眼眶里跳動著幽綠鬼火，手中長戟尖端凝著熔漿，戟刃劃過空氣的嘶鳴聲像極了奶奶咳嗽時的破風箱。

楚牧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右手本能地按向儲物袋——那里沉睡著他剛召喚的石像戰士。

“石像，正面抗！

小黑，繞后咬關節！“他吼出聲的同時已經貼著巖壁滑向左側，靴底在滾燙的巖石上擦出焦糊味。

石像戰士的回應是一聲沉悶的石質轟鳴。

這尊兩米高的防御型NPC邁著沉重步伐迎上，石拳剛接住第一具骷髏的長戟，便聽“咔嚓“一聲——熔漿浸透的戟刃竟在石拳上烙出個焦黑凹痕。

楚牧之的心往下一沉：系統提示里說的“反噬“，比他刷過的所有副本精英怪都狠。

第二具骷髏的戟尖擦著他耳側扎進巖壁，火星濺在他手背，燙得他倒抽冷氣。

余光里，小黑弓著背從右側巖縫竄出，鋒利的犬齒準確咬住第三具骷髏的脛骨——那是由火焰凝聚的虛體，卻在被咬中時發出類似人類的痛嚎。

楚牧之眼睛一亮：原來火焰骷髏的實體化程度有限，寵物的物理攻擊能奏效！

“好樣的！“他摸出腰間備用的淬毒飛刃甩向第四具骷髏的面門，飛刃卻在觸到骷髏的瞬間被熔漿汽化。

冷汗順著后頸流進衣領，他這才發現六具骷髏的站位正形成一個逆時針旋轉的火環，將他和影一、石像戰士困在中央。

“影一！“他吼向還在盯著祭壇浮雕的男人，“幫忙！“

影一的身體突然一震，像是被某種力量拽回現實。

他摸出腰間的凈魂符時，楚牧之才注意到對方指節泛著不自然的青白——那是長期使用消耗類道具的后遺癥。

三枚黃符在掌心燃起幽藍火焰，影一抬手擲出的動作像在投擲炸彈：“這不是普通守衛！

它們是'初代測試員'的殘念，系統用他們的執念做了活封印！“

第一枚符紙精準擊中一具骷髏的頭骨，幽藍火焰瞬間吞噬了那團幽綠鬼火。

骷髏的動作明顯遲緩，長戟“當啷“墜地。

楚牧之趁機看清符紙燃燒后浮現的“凈“字——和灰影會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不同，這是正經的系統凈化術式。

“只有用系統權限才能鎮壓！“影一的聲音被火焰撕裂，第二枚符紙又擊碎了一具骷髏的胸腔。

楚牧之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想起半小時前在巖壁上偷看的玉簡背面——被他用代練技巧篡改過的部分，此刻突然在腦海里清晰浮現：“以血為引，喚醒沉睡之靈。“原來系統早有提示，只是他為了防止灰影會截胡，故意把“血引“改成了“火引“。

“操！“他咬破左手食指，血珠剛滴在儲物袋上，整座祭壇便劇烈震顫。

巖漿河突然掀起三米高的火浪，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一道赤焰組成的身影從中拔地而起時，連空氣都發出被灼燒的噼啪聲。

火焰祭司。

楚牧之見過游戲圖鑒里的描述：高階祭祀類NPC，持有遠古火靈契約，戰力評級SS。

此刻這尊身披赤焰長袍的身影比圖鑒里更駭人——他手持鑲嵌著熔巖石的權杖，雙眼不是普通NPC的機械紅光，而是跳動著金色火焰，仿佛藏著活的意識。

六具火焰骷髏在他出現的瞬間集體頓住，長戟“哐當“墜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攻擊性。

“汝......非全知者，亦非背叛者......為何能喚醒吾？“火焰祭司的聲音像巖漿撞擊巖壁，震得楚牧之耳膜發疼。

他這才發現對方的嘴根本沒動，聲音是直接炸在識海里的。

冷汗順著下巴砸在地上。

楚牧之想起系統提示里的“抹除“，想起奶奶還在醫院等手術費，想起影一額角那道和系統代碼一樣的烙印——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間的發顫：“因為系統選擇了我。“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火焰祭司的金瞳突然收縮成細線。

楚牧之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在“看“他的靈魂——不是游戲里那種數據掃描，而是真正的、有溫度的審視。

三秒后，火焰祭司突然單膝跪地，赤焰長袍在地面鋪開一片火海：“既為選中之人，吾愿效忠。“

話音未落，他手中權杖橫掃。

三道赤金色火浪如活物般竄向剩余四具骷髏，被碰到的骷髏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直接被燒成了灰燼。

巖漿河畔的溫度驟升，楚牧之的睫毛被烤得卷曲，卻在看見最后一具骷髏消失的瞬間，猛地沖向祭壇中央。

“叁“字晶片入手的剎那，儲物袋傳來溫熱的震顫。

系統界面在識海展開，猩紅提示被替換成鎏金字體：“權限升級：容量+70格，解鎖'主動召喚陣'功能——可在指定坐標預設召喚點，冷卻24小時。“任務欄的進度條從“2/9“跳到“3/9“，新增提示的字體泛著冷光：“下一塊碎片位于'寒淵冰窟'，需'極寒之心'開啟封印。“

“警告：系統深處有'觀測者'正在記錄你的行為......它不希望你繼續前進。“

火焰祭司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楚牧之轉身時，正看見對方的金瞳里閃過一串快速滾動的代碼——和影一面具下的烙印紋路如出一轍。

他剛要追問，系統突然發出“叮“的輕響，強制將他彈出游戲艙。

現實倉庫的白熾燈刺得他睜不開眼。

楚牧之扯下VR頭盔，冷汗浸透的T恤黏在后背上，像塊冰冷的膏藥。

他抓起桌邊的涼白開灌下半瓶，指尖卻不受控制地顫抖——剛才在游戲里，他分明聽見火焰祭司的聲音里帶著......情緒？

電腦突然發出“滴滴“的警報聲。

他撲到桌前，系統日志的滾動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最后定格在一行加密信號：“來源ID：OBSERVER-Ω，目標地址：神域科技核心服務器。“

“操！“他猛拍鍵盤，試圖追蹤這串信號，屏幕卻在瞬間黑屏。

數秒后，幽藍的光字浮現在黑暗中：“你喚醒了不該醒的東西。“

小黑的項圈警報幾乎同時炸響。

楚牧之轉頭看向墻角的監控屏——倉庫外的街道上，一輛無牌黑色轎車正緩緩停靠。

車窗半降，月光剛好照在車內人的臉上——那是張被機械義眼占據半張臉的臉，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透過監控麥克風清晰傳來，義眼的紅色掃描燈掃過攝像頭時，緩緩眨了眨。

楚牧之的手指懸在報警鍵上方，最終垂了下來。

他摸出兜里的手機，翻到奶奶的住院繳費提醒——明天是最后期限。

又抬頭看向墻上的世界地圖，手指輕輕劃過極北冰原的位置，那里標著“寒淵冰窟“四個字，旁邊用紅筆寫著：“極寒之心，需冰屬性BOSS核心。“

窗外傳來轎車駛離的聲音。

楚牧之扯下濕噠噠的T恤，扔進洗衣機的瞬間，儲物袋突然在游戲艙旁發出微光。

他蹲下身，看見青銅紋路里流轉著新的光澤——那是“主動召喚陣“的圖標，像團跳動的小火苗。

“寒淵冰窟么......“他對著空氣笑了笑，聲音里帶著點破釜沉舟的狠勁，“希望那里的冰，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