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明遠的話，趙艷紅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事實上，等她回過神來之后，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過于蹊蹺。

只是她當時差點連命都沒了，整個人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哪里還記得追究這件事情。

等好不容易想起這件事情，卻已經無跡可尋，成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賬。

雖然心存疑竇，但她卻并沒有因此放松警惕，反倒是十分機警的對楊明遠說：

“楊同志，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情你可不要亂說。”

在當知青的幾年里，雖然沒了爹娘的庇佑，趙艷紅卻也懂得了怎樣保護自己。

見趙艷紅抗拒這個話題，楊明遠沒有在意，反倒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趙知青，你警惕也是應該的，我能理解。”

“但我相信，你現在還沒走，應該也是對這件事情有所懷疑。”

“你快能返城的時候落了水，宋知青快能返城的時候跟我鬧出了這檔子事情，去年也同樣發生了一些齷齪事。”

“每年都有事情發生，還都是趕在快要定返城名額的時候，你該不會真以為這一切都是巧合吧？”

都被楊明遠那么直來直去的戳破了，趙艷紅也沒法繼續當鵪鶉了。

尤其是在楊明遠說起他自己和宋書瑤的事情之后，她更是稍微放松了點警惕，試探性的問：

“楊同志，你有證據？”

搖了搖頭，楊明遠并沒有打算欺騙趙艷紅：

“這件事情我并沒有參與，又怎么可能有證據。”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大概也有了些眉目，應該是張素芬干的好事。。”

“這張素芬不干人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必定還會有所動作。”

“你跟她同住一個屋，平時又有所接觸，只要多多關注，總能發現她的破綻。”

張素芬？

聽到這個名字，趙艷紅也回想了起來，自己當時就是跟她在一起勞作的。

她不會水，所以要靠近河邊勞作的時候都特別小心，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落水。

仔細想來，摔進河里之前，她也依稀記得像是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只是等她被救下以后，聽說張素芬在發現自己落水之后哭得特別傷心，又積極找人來尋自己，愣是沒把罪魁禍首跟她聯系在一起。

經過楊明遠的提醒，她也發這件事情到處有疑點，還真有可能是張素芬干的。

見她還在遲疑，楊明遠繼續乘勝追擊道：

“趙知青，你也是運氣好，剛好被在河邊洗衣服的趙大娘給救了。”

“要是運氣差點，怕不是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說你今年也在競爭返城的機會，也不知道你今年還有沒有這個運氣，能順順利利的活下來。”

楊明遠的話仿佛夢魘一般又喚醒了趙艷紅那不美好記憶，那被河水吞噬，刺骨冰寒，絕望窒息。

再來一次？她實在是不想再次經歷如此夢魘。

見趙艷紅已經有幾分意動，楊明遠繼續勸說道：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幫我看著張素芬，將她的異常告訴我就好。”

“也不讓你白忙活，只要你肯幫忙，我愿意給你足夠的報酬。”

“你不是一直對趙大娘的救命之恩耿耿于懷嗎？”

“配合我，說不定你就能獲得一個還清恩情的機會。”

這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好還的，尤其是對于趙艷紅這種在外漂泊，沒啥家庭支撐的人。

前世趙艷紅的經歷也證明救命之恩這種東西，對于有良知的人來說，往往比泰山還要沉重。

也許是因為還不起這份恩情，她最終嫁給了趙大娘的孫子趙洪波，被徹底困在了趙家溝這座偏僻的小山村。

楊明遠找上她也算是拉了她一把，給了她一個選擇的機會。

深吸了一口氣之后，趙艷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楊明遠的話對她來說沖擊太大，貿然做出決定，怕是會影響她一輩子。

沉默半晌，她終究還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我愿意幫你盯著張素芬，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幫我自己。”

“被張素芬那么一推，雖然勉強撿回了一條性命，但我的命運可以說是被徹底改變了。”

見趙艷紅愿意幫忙，楊明遠也松了一口氣，這事兒也算是成了大半。

這事兒的主謀畢竟是張素芬，只要盯著她，另外兩人也絕對跑不掉。

雖然趙艷紅拒絕了自己的提議，但楊明遠還是許下了承諾：

“趙知青，雖然你愿意無償幫忙，但我并不打算收回我的人情。”

“別忙著拒絕，相信我，你會發現我的人情遠比你想象中的值錢。”

微微點頭，雖然趙艷紅并不認可楊明遠的自信，卻也沒有朝對方潑冷水的意思。

見事情已經說完，她抬腿就準備走，卻被楊明遠又攔了下來。

見狀，趙艷紅有些疑惑的問：

“楊同志，你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遲疑片刻，楊明遠最終還是猶豫著開了口：

“趙知青，我還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請你在盯著張素芬的同時，稍微幫忙照看一下宋知青。”

“雖然宋知青已經有所警覺，但有些事情防不勝防，有個人幫忙照看著也是件好事。”

“更何況，在這件事情中，多個人也會多一份力量。”

詫異的看了眼楊明遠，趙艷紅沒想到楊明遠攔住她竟然是為了讓她幫著照顧下宋書瑤。

又是半晌的沉默，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

“看來你們的關系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親密一點。”

“行，我會幫忙看著點宋知青，盡量不讓她出事。”

“我忽然覺得，宋知青能夠在趙家溝遇到你，或許也是她的幸運。”

也不等楊明遠解釋，趙艷紅已然走到劉冬花身邊，挽著手，朝著知青點走過去了。

楊明遠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話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只會越描越黑，不解釋反倒是最好的解釋。

這樣想著，他便準備回家。

然而就在楊明遠準備轉身的時候，卻在知青點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等他繼續朝前看去的時候，卻發現那道身影已經消失無蹤，只能將之前看到的東西歸結于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