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杰無視攤主表情，只是眼都不眨一下的盯著老者。

正沉浸在紋賞瓶中的老者，在聽到劉宇杰的聲音后，他緩緩抬頭看著劉宇杰，眼中充滿愕然的神色：

“鎏金佛像，對這個我還真沒多大研究，不過我一個好友是這方面的專家！要是信得過我不妨走一趟？”

聽到老者的答案，劉宇杰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晚輩樂意至極！請前輩帶路！”

老者將手中的紋賞瓶遞給候在一邊的年輕人，示意他小心收好。然后對劉宇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小兄弟，跟我來，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罷就向著前方走去，劉宇杰沒有遲疑快步被跟上他的步伐，一旁的攤主咬了咬牙隨即對一旁的同伴說了句：

“老三，看著點攤子，我跟著看看去！”

“哥，你跟著去干嘛呀？”

攤主背對著他擺擺手，尾隨在劉宇杰他們身后。

老者帶著劉宇杰穿過熙熙攘攘的攤位區，走向了市場深處相對僻靜的一排鋪子。

與剛才地攤的熱鬧不同，這里的店鋪大多門面古雅，櫥窗里陳列的物品也顯得更為精致貴重。

老者在一家名為“博古齋”的店鋪前停下腳步。

老者對劉宇杰伸手示意了個“請”的姿勢，這才邁步走進了店鋪。

劉宇杰緊隨其后，踏入店門的一剎那，便覺一股沉靜的檀香混合著舊紙張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

店內光線柔和，兩側是多寶格陳列架，上面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各類古玩。

一位穿著深紫色唐裝，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年紀與老者相仿的老年人，快步走向老者：

“博衍兄，今日怎么得空過來？莫不是又淘到了什么好玩意，急著來與我顯擺？”店主人笑著打招呼，聲音溫和醇厚。

被稱作博衍兄的老者哈哈一笑，側身將劉宇杰給讓了出來：

“我在這位小兄弟手上淘到了一個‘清光緒胭脂紫地粉彩百蝶圖賞瓶’！”他語氣中帶著點得意，隨即壓低聲音道：

“這次來是這位小兄弟手里有尊鎏金佛像，想讓文杰兄你給掌掌眼！”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那位攤主也尾隨著他們的腳步來到店鋪內。

被稱作文杰兄的老人，目光在劉宇杰身上停留片刻，又掃了眼尾隨而入的攤主。

臉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既然是博衍兄你引薦的，想必不是凡品！小兄弟，里面請！”

說罷引著眾人來到一座茶桌前，眾人坐下后，攤主也跟著坐下。

劉宇杰瞄了眼攤主，他對劉宇杰訕訕笑道：“兄弟，我跟著來長長見識！莫怪莫怪！”

文杰老人親自沏茶，動作行云流水，茶香裊裊中，他看似隨意的問道：

“小兄弟，博衍兄所說的鎏金佛像可否讓老夫開開眼！”

劉宇杰從隨身的那個帆布包中，取出了那尊佛像，隨之遞到了文杰老人的手中。

老人接過后，帶上了老花鏡仔細端量起來，不久他又拿起了一個放大鏡，仔細觀察起其他細節。

看到老人如此專注的神情，周圍的氣氛不由凝重起來，而劉宇杰此時的心態卻比較放松。

還四處打量起此處的藏品，只見四處只見四處多寶格上，瓷器溫潤如玉，銅器莊重肅穆，木雕精巧絕倫。

墻上掛著幾幅山水古畫，墨色蒼潤，意境悠遠。靠窗的玻璃柜中，整齊陳列著各色銅器。

攤主此時的心情卻是格外的煎熬，他內心一邊祈禱著鎏金佛像是一個贗品，讓劉宇杰大大的丟一次臉。

現實卻是他認識這位“博古齋”的老板，他在潘家園的名聲很是響亮，號稱銅器一絕就沒有他看不準的銅器。

這尊佛像能讓他如此專注，恐怕.....

就在攤主天人交戰之際，老人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緩緩摘下老花鏡。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拿起茶盞，輕輕呷了口茶后。

“小兄弟！”他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加沉穩：“這尊佛像你是從哪得來的？這個造型的是典型的南北朝釋迦牟尼佛像！”

劉宇杰笑了笑，用手指著攤主：“我就是在這位老板攤子上淘到的，花了我三千大洋呢？”

聽到劉宇杰這么說，攤主頓時覺得內心在滴血，看到文杰老人探詢的目光，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呵呵...還是這位兄弟眼光毒辣呀！這佛像在我手中一年多了，我都沒發現它的特異之處，一直以為它就是個高仿品！讓眾人見笑了...見笑了！”

文杰老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隨即化為對攤主的些許揶揄：“我記得你，你是在中心街練攤的小馬吧！”

攤主連連點頭，滿臉堆笑的說道：“徐老好記性，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現在還能記得晚輩！”

徐老對他點點頭：“小馬呀，我記得當時就對你說過，要多學多練，少些武斷！”

“看來你沒怎么聽進去呀！要不然如此一個大露怎么能讓人在你這，給撿了去呢？”

“是不是光顧著弄些假貨，糊弄那些游客！”

聽他如此說，姓馬的攤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能干笑著連連點頭：

“是是是，前輩教訓的是，我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老人不再看他，轉而面向劉宇杰，神色變得鄭重起來：

“小兄弟，這尊佛像保存的還算可以，你看這鎏金，雖歷經千年，磨損處露出底層銅胎，但皮殼老潤，寶光內蘊，絕非近代仿品能有的神韻。”

“其造型——高肉髻，面容清瘦秀骨，衣紋流暢且深刻，帶有明顯的北朝晚期至隋初的過渡特征，尤其是這背光與臺座的處理方式，極為精到。”

他輕輕將佛像舉起，指向幾處細節：“最重要的是這些殘留的鎏金底下，隱約可見的刀工和時代賦予的磨損痕跡，都非常自然?！?

“我初步判斷，這應是一尊北周至隋早期的釋迦牟尼佛銅鎏金坐像，相當難得?！?

一旁的博衍老者聽得頻頻點頭，看向劉宇杰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欣賞。

小馬攤主則聽得心口陣陣發緊，手心冒汗。

文杰老人沉吟片刻，看向劉宇杰：“老夫有個不情之請，此類珍品流落市井攤販極為可惜！”

“小兄弟是否有轉讓之心，我‘博古齋’可居中牽線搭橋替它尋個好的歸宿，也可由我們受讓，價格方面絕對讓你滿意！”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光齊聚在劉宇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