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強扭的瓜不甜，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是都能答出來，我便放你走?！?

曹德繼續裝神弄鬼的沉聲說道，

“那太平道張寧，在你們黑山軍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她四處游說我們這些黑山軍的大將，希望我們出兵晉陽，奪下整個并州，牽制漢軍一部分主力。”

曹德愣了一下：“那你們有沒有同意？”

“沒有。黑山軍勢弱，難比黃巾。張首領不欲我等過早卷入此等漩渦。結果……”

眭固眼中流露出一絲悲愴的神情，

“他便遭此不測?！?

曹德敏銳捕捉到這絲情緒：“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張牛角的病危，和張寧有關？”

“不錯，首領作戰的時候，一直十分注重自身的安全，我不信他會輕易被流矢所傷。”

“那如果張寧幫著褚飛燕篡位，排擠你們這一幫老臣呢？”

眭固眼中兇光一閃：“那我就跟他們干了！”

“好！”

曹德朗聲贊道，自神像后轉出，上前扶起眭固：

“你既然有此心，那往后走投無路之時，可以來晉陽城找我，我幫你一起收拾褚飛燕。記住，我叫曹德！”

說完，也不管眭固作何反應，推開道觀的門，騎上馬，便和廖化、裴元紹揚長而去。

其實他也知道，裝神弄鬼肯定不能一直騙著眭固，只要他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定然會發現自己被戲弄了。

所以他主動走出來，扶起眭固，解開這個矛盾，然后自曝身份，也算是留下了一條合作的基礎。

“主公，末將該死，抓錯了人?！?

裴元紹策馬趕上，抱拳請罪，

“要不我再去平遙附近埋伏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褚飛燕給抓過來?！?

剛才他雖然在道觀外面，不過里面的對話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曹德搖了搖頭：

“罷了，此次眭固失蹤這么久，平遙附近必然有所警戒，我們再過去那就是自投羅網了?！?

廖化也從后面趕了上來，問道：

“主公，不去尋那張寧了？”

“不見了，我目前已經對她的計劃有了一個基本的猜測，見不見都無所謂了?！?

曹德之前心中一直有個疑惑，這個張寧是不是就是那個老道士？

不過如今來看的話，應該不是。

老道士留在破廟的那首詩，明顯是想讓人去并州，堪平叛亂。

而看張寧的意思，則是要把并州攪個天翻地覆。

二人道不同，絕非一體。

“主公，您覺得，張寧此舉，能否聯合黑山軍，一致對抗朝廷？”

“有這個可能。不過黑山軍內部不是鐵板一塊，山頭林立。她縱然能拉攏褚飛燕，但是其他大大小小的渠帥，卻不會服他們。往后這并州只怕會變得更亂啊?！?

廖化心下一凜：“若是如此的話，我們此去晉陽，豈不是很危險？”

“危險怕什么？哪個打天下的，不是把腦袋別在腰帶上討生活？”

曹德一揚馬鞭，箭一般沖出二里之遙，風中傳來他漸遠卻清晰的話語

“黑山軍內斗，對于我們來說是好事。倘若他們鐵板一塊，同仇敵愾，那才叫真正的棘手！”

廖化聞言也是一陣激動，他之所以脫離黃巾軍跟著曹德干，不就是想建功立業嗎？

如今曹德既然有如此雄心壯志，那對自己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

曹德三人縱馬一路馳騁，終于在晉陽城前三里地，和蔡邕一行人匯合。

晉陽在北方一直是軍事重鎮，漢文帝劉恒還是代王的時候，便以晉陽為王都，抵御匈奴。

此地自古民風剽悍，百姓習武成風。戰國時趙人“好氣任俠”，本朝并州也以出精兵聞名。

望見晉陽巍峨城門，蔡邕父女感慨萬千。

此行一路風塵仆仆，先有山賊打劫，后有黃巾攔路，但是好在有驚無險，安全抵達晉陽。

曹德卻是臉色淡然，到了晉陽，只能算是走完了第一步。

往后募私兵、戰黑山、抗黃巾、御鮮卑匈奴，哪一樁不比此行兇險百倍？

更何況，如今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到時候褚飛燕一旦整合好黑山軍，晉陽便是他們的第一目標。

但是招募私兵說得容易，其實對于曹德來說，也是難如登天的。

當年劉備招募私兵，是有了張飛的傾盡家財，還有豪商張世平、蘇雙的傾囊相助。

曹操招募私兵，是靠著豐厚的家族底蘊。

而曹德手中只有廖化、裴元紹以及一個婢女郭蝶，一個個兜比臉蛋還干凈，想招募私兵，那是癡人說夢。

所以他選擇一路護佑蔡邕回并州，這其中固然有與蔡文姬投緣的原因，但更多則是因為他想借著蔡邕的東風，在晉陽招募私兵。

蔡邕此次來晉陽，雖然是因為被貶，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蔡家好歹也算是學閥，出資為曹德募兵，不算什么難事。

更加上他蔡家在晉陽當地的人脈，募兵的手續也可以通過蔡家的關系補全。

眾人進入晉陽城后，走了不到半刻鐘，便來到了蔡邕的屋子。

這座宅子，四面圍合，彩繪梁柱、云紋瓦當，有點類似后代的四合院。

蔡家的祖上，可以追溯到東漢初年的兗州刺史蔡勛，如今后代雖然官位不顯，但放在并州，也算得上是有名望的大族。

聽聞蔡邕前來晉陽，并州刺史張懿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他雖為一方諸侯，但是對于這位蔡邕京官，還是很有敬畏之心的。

畢竟被貶只是暫時的，到時候回到洛陽，就又是大官。

“蔡公一路舟車勞頓，下官早已在刺史府設下晚宴，請您務必光臨。”

見蔡邕被并州刺史親自請去，曹德也是知趣的告退。

這種級別的宴席，像他一個沒落的公子哥，是肯定沒有資格參加的。

他轉身欲走，蔡文姬卻一把挽住曹德臂膀：

“爹爹！曹公子一路護衛我們周全，智勇雙全，您何不趁機在晚宴上，向張刺史舉薦他？”

蔡邕見狀，也是眉頭微皺，自己的女兒似乎對曹德有些過于親昵了吧。

這要是被衛仲道看見，還怎么說得清？

心中雖是如此想，蔡邕還是點頭應允下來：

“賢侄可與我同去。席間，老夫自當向張使君舉薦于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