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川臉色平靜：“閣下好眼力，不過來歷就不需要多操心了。正規(guī)渠道，沒有風(fēng)險?！?

攤主打量了他一眼，不禁夸贊道：“閣下倒也是好手段，這玄陽宗的陣法，可沒那么好搞到。”

說罷，他伸出五個指頭：“五塊靈石?！?

沈硯川思忖片刻，心想回去研究《陣法百解》，還不一定能成功，不若就在此，花五塊靈石求個方便。

他爽快掏錢，遞給攤主。

“小哥倒是爽快，性情中人。”攤主不痛不癢地捧了一句，旋即從旁邊抽出一張雪白的大紙鋪好。

這張大紙上均勻地分布著一個個小點(diǎn)，沈硯川見了感覺莫名眼熟，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就是陣法節(jié)點(diǎn)么。

“這玩意兒還挺方便的?！彼芍缘?。

“普通陣圖罷了，”攤主隨口道，“用陣圖畫一品二品這些簡單的陣法，倒也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這東西怎么賣的？”沈硯川有些心動。

“不要錢，買一本陣法百解，會教你怎么畫陣圖?！睌傊黝^也不抬。

他現(xiàn)將聚靈陣在陣圖上畫了出來，旋即思忖片刻，便果斷落筆，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地將三個輔助模塊加到了聚靈陣上。

看著最終成果，沈硯川也是不得不服氣。專業(yè)的人干專業(yè)的事，自己鼓搗一天沒想出來的問題，別人思考十多息就胸有成竹了。

見周遭沒生意上門，攤主倒也不急，指著陣圖閑談起來：“你這聚靈陣，說實(shí)話是比較簡陋的。聚靈效果也不怎么好，是吧？”

沈硯川摸了摸腦袋：“五天消耗一枚靈石，我不太清楚這個效果到底好不好?！?

“五天一枚靈石已經(jīng)算是差的了。”攤主搖搖頭，又道，“不過你搞到的這三個玄陽宗陣塊還不錯，加上去也可以叫屎盆子鑲金邊了?！?

沈硯川訕訕一笑，問：“依閣下所見，這陣法現(xiàn)在效果如何呢？”

攤主掐了掐手指，道：“不多，也就提升了三成半吧。應(yīng)該能做到八天一枚靈石?！?

聞言，沈硯川立刻心算起來。

五天一枚靈石，半年一茬玉髓花等成熟就要消耗三十五枚靈石；八天一枚靈石，半年一茬成熟就只需要消耗二十二枚半，算上現(xiàn)在市價一畝是三十六左右，那凈利潤已經(jīng)有十一塊半。

超過青靈草，已經(jīng)是可喜可賀的突破了。

沈硯川很滿意，但還想更進(jìn)一步：“閣下覺得，這聚靈陣還有提升的潛力么？”

攤主擺擺手：“區(qū)區(qū)一品聚靈陣，上限還能高到哪里去呢？現(xiàn)在有這個效果，全靠玄陽陣塊撐著?！?

沈硯川一怔，沒想到靈植之種給的聚靈陣品質(zhì)這么低，原想著或許還能有個二品左右呢。

他隨即問道：“我若是求購二品聚靈陣，不知花銷幾何？”

攤主笑了笑，道：“二品聚靈陣倒不貴，但小友恐怕不知道，二品陣法要求較高，像你這樣的半吊子，是沒法自己布置的?！?

聽著語氣，沈硯川知道布置二品聚靈陣絕對不便宜，但還是咬了咬牙問道：“明說便是?！?

“好！”攤主撫掌，“二品聚靈陣陣法、材料和布置，我一共收取五十枚靈石。”

五十枚？

沈硯川縱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聽到具體價格時心肝還是顫了三顫。

搶錢啊，到處都在搶錢??！

聽上去五十枚靈石倒是不多，也就翻了十番，還添上人力以及材料費(fèi)用。但攤主可是沒說五十枚靈石幾座二品陣法啊，聽著語氣也只是一座罷了。

沈家三畝試驗(yàn)田，那不就得一百五十枚靈石了嘛？

六畝青露花半年的收入都抵不上。

這個價格，沈硯川自然是奢求不了了，但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不知這二品聚靈陣，效果怎么樣？”

攤主悠然回道：“十天一枚靈石……”

沈硯川陡然一愣，這提升并不多啊。

“但靈植品質(zhì)會上升一個臺階。”攤主補(bǔ)充道。

“品質(zhì)么？”沈硯川喃喃自語。

品質(zhì)目前來看，反而是最不需要的一項(xiàng)。

畢竟他可沒有拿著玉髓花去靈植殿競爭那五個名額的打算。

見沈硯川猶豫，攤主還以為他開始心動了，便趁熱打鐵游說道：“小友，不瞞你說，這兩天我也是布置了至少十座二品聚靈陣。有二品聚靈陣的幫助，玉髓花品質(zhì)提高得可明顯了。靈植殿擇優(yōu)選拔，那不得每一項(xiàng)都做到最好？”

沈硯川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將畫好的陣圖收起來，道：“茲事體大，這筆生意我還做不了主。不過還是有勞攤主了?！?

“不麻煩，不麻煩?！睌傊鬟肿煨α?，一口大黃牙露在外面。在他看來，沈硯川的心動離行動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走之前，還想打擾一下，”沈硯川道，“不知這東坊市里，還有什么值得一看的攤位？我剛才四處逛了下，感覺有真材實(shí)料的少，故弄玄虛的多?！?

“這個嘛……”攤主也是沉吟片刻，說道，“那些只用一張麻布就當(dāng)攤位的小攤子沒什么逛的價值，基本都是垃圾；大攤子嘛，不是我自吹自擂，你也看到了，我肯定是最有含金量的?！?

沈硯川笑而不語。

“至于第二嘛，符箓攤鋪可以去看看，都是些便宜好用的符箓，很實(shí)惠。”

“第三呢，我建議你去找斜對面那個老頭算一卦。”

“那老頭看著邋里邋遢的，但是嘛，高人總是這樣?！?

“他算的卦象挺準(zhǔn)，五塊靈石不虧?！?

“其他的，都是垃圾?！睌傊靼詺獾馈?

“行，多謝攤主了?！闭f罷，沈硯川轉(zhuǎn)身離開。

還沒等他走遠(yuǎn)，攤主連忙在背后喊道：“要布置二品聚靈陣，記得來找我??！就這個老位置！”

沈硯川充耳不聞，筆直走到那個算卦的攤鋪面前。

“算卦？”

老人靠在墻角，往嘴里灌著酒液，醉眼惺忪道。

“來一卦，”沈硯川掏出五塊靈石，遞給老人，“就算……沈家吧。”

老人揉了揉眼，隨手將靈石掃到攤鋪下面的簍子里，又摸出龜甲和銅錢，古法算卦。

“哐當(dāng)——”

錢落卦出。

老人眼神微凝，緩緩念出判詞：

“雷動于淵潛龍隱，云蔽中天月暫昏。”

“千載蓄得垂天翼，九霄風(fēng)送紫鸞鳴?！?

沈硯川撫掌大笑：“好詞！”

晌午，日行中天。

莫老板坐在乾水藥鋪門口，悠然自得地看著人流如織。他的藥鋪日進(jìn)斗金，顧客進(jìn)進(jìn)出出，無比滋潤。

一個略微熟悉的身影從門前經(jīng)過，莫老板眼前一亮，揮手招呼到：“沈小子，這就回去了?”

沈硯川步履一停，笑著道：“藥鋪也來了，坊市也看了，趁著時間不晚，就先回去幫我爹打理田地了。”

“真能干。”莫老板豎了個大拇指，“坊市里有沒有看上眼的?”

沈硯川搖搖頭，道：“質(zhì)量太差，魚目混珠，想撿漏真是天方夜譚?！?

“不過有家算卦的還有點(diǎn)意思?！?

“你去算卦了?”莫老板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說來聽聽?！?

沈硯川又念了一遍判詞，喜氣洋洋道：“這卦象不錯吧，坊市的人都說他準(zhǔn)呢?！?

頓時，莫老板便哈哈大笑起來：“小子，你被騙了。那個老頭就會這一首判詞。”

“這段時間，經(jīng)過乾水鎮(zhèn)的家族很多。不管是來逃難的還是來闖蕩的，聽了這首判詞心里都高興哩?！?

沈硯川怔了怔，旋即笑著搖搖頭。

這詞兒聽了確實(shí)喜氣，就算知道被騙了，也會當(dāng)討個好彩頭呢。

畢竟?jié)擙堅(jiān)跍Y，韜光養(yǎng)晦；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故事，誰又能不愛呢。

……

渠水村村口，老槐樹下。

這里一向是村里嬸嬸婆婆們的聚集地，用目光為村外管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洗禮。

而現(xiàn)在夕陽西下，暮色四合。老人們也是各回各家吃飯去也。

只留下一個身形嬌小，面容姣好的女孩，靠著樹干，漫無目的地冷眼旁觀著人潮涌動。

忽的，人潮中拱出一個小點(diǎn)，竟朝著村口走來。

正是沈硯川。

他一副剛從鎮(zhèn)上回來，滿載而歸的打扮。女孩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沈硯川并沒有與她擦肩而過，反倒是就站在她身前，問道：“上回走得急，竟忘了問姑娘，不知芳名何喚啊?”

女孩抬眼看向沈硯川，不冷不熱地道：“靳雪瑾?！?

“好名字?！鄙虺幋c(diǎn)點(diǎn)頭，從懷里拿出一個用油紙包好的糖塊，遞給她，“摻了青靈草的梨膏糖，嘗嘗吧，味道不錯。我們從小吃到大。”

女孩點(diǎn)頭，將糖塊含進(jìn)舌下。

經(jīng)過田地時，張則羽正在田間勞作。許是余光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一個箭步?jīng)_出來，裝出一副惡狠狠地樣子，大吼道：“我現(xiàn)在可不怕夜游蚜了！”

“笨蛋?！鄙虺幋ㄐαR著，扔了一塊剝好的梨膏糖進(jìn)他的嘴里。

“什么，又是梨膏糖，嗯，味道不錯?！?

“摻了青露花的，你以為?”沈硯川翻了個白眼，繼續(xù)往回走。

沈家小院門口，他站定，深呼吸，旋即一推門，大喊一聲：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