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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炁旋初生

  • 踏墟錄
  • 汝欲與我絕
  • 4358字
  • 2025-07-05 19:23:35

絕對的死寂,如同凝固了億萬年的寒冰,沉甸甸地壓在洞穴的每一寸空間。

唯有那無處不在的、精純冰冷的源炁氣息,如同無形的寒潮,無聲地流淌、滲透,帶來刺骨的涼意,也沖刷著李煊殘破身軀內淤積的污濁與死氣。

李煊背靠著冰冷堅硬、刻滿古老符文的石壁,雙眼緊閉,眉頭因極致的專注和身體的痛楚而緊緊鎖在一起。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悠長、緩慢、深沉,帶著一種古老而奇特的韻律。這韻律仿佛與洞穴深處彌漫的源炁氣息產生了某種微妙的共鳴,每一次悠長的吸氣,都如同在無形的寒潮中艱難地張開一張無形的細密漁網。

起初,這張“網”空空蕩蕩。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斷撕扯著他的神經,虛弱感如同沉重的枷鎖,拖拽著他的意識。意念的絲線在體內混亂地飄蕩,難以捕捉到那無處不在卻又滑不留手的冰冷能量。

一次,失敗。吸入的空氣只有冰冷和刺痛。

兩次,失敗。意念渙散,心神被傷痛占據。

十次……百次……

汗水如同小溪般從李煊的額頭、鬢角、脖頸不斷滾落,混合著干涸的血痂,在他布滿塵土的臉上沖刷出道道泥濘的溝壑。額頭的布條早已被汗浸透,黏膩地貼在傷口上,帶來陣陣脹痛。右肩的傷勢如同被無數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帶來鉆心的灼燒感。胸腹間的悶痛也如影隨形,沉重地壓迫著肺腑。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發出痛苦的哀鳴,催促他放棄,催促他沉入黑暗的解脫。

但李煊緊咬著牙關,牙齦幾乎要滲出血來。他死死攥著左手中那塊混沌內斂的骨片,仿佛那是連接著現實與希望的錨點。腦海中,《引炁篇·殘》的法門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清晰而堅定地指引著方向。

活下去!

這個念頭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的痛苦和疲憊。他摒棄雜念,將所有的意志力都凝聚在那奇異的呼吸節奏和意念的引導上,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死死掌舵的船夫,執著地重復著,一遍,又一遍。

不知是第幾百次悠長而深沉的吸氣。

就在那氣息沉入肺腑最深處,意念凝聚到極致的剎那——

一絲!

僅僅只有頭發絲般纖細、帶著徹骨寒意的能量流,如同狡猾的冰蛇,終于被那無形的意念之網捕捉、牽引,隨著吸氣的余韻,悄然鉆入了他的鼻腔!

這絲源炁冰涼刺骨,比外界彌漫的氣息更加精純,也更加……原始!它帶著一種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狂暴屬性,甫一入體,便如同脫韁的野馬,試圖在他脆弱的胸腹經脈間橫沖直撞!

“哼!”李煊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痙攣。那冰冷的刺痛感瞬間傳遍全身,比單純的吸入源炁帶來的刺痛強烈十倍!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錐在體內炸開!

但他心中卻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

抓住了!終于抓住了!

他不敢有絲毫松懈,強忍著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立刻按照《引炁篇·殘》的法門,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意念如同最靈巧也最堅韌的絲線,小心翼翼地纏繞上那絲狂暴的源炁冰流,試圖將其馴服、引導。

這過程比捕捉更加艱難百倍!

那絲源炁雖弱,卻異常頑固和桀驁。它左沖右突,拼命掙扎,每一次沖擊都帶來一陣冰冷的撕裂感,沖擊著李煊本就脆弱不堪的經脈和意志。意念的絲線被一次次掙斷、攪亂,精神力的消耗如同開了閘的洪水,飛速流逝。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破爛的衣衫,額頭的青筋因極致的用力而根根暴起,臉色蒼白如紙。

他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稍有不慎,不僅前功盡棄,這絲狂暴的源炁在體內失控亂竄,后果不堪設想!

李煊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他摒棄所有雜念,腦海中只剩下那玄奧的“炁旋”軌跡。意念的絲線斷了,就立刻重新凝聚;源炁掙脫了,就再次小心翼翼地纏繞上去。他如同一個最耐心的工匠,用無比堅韌的意志,一點一點地,將那絲狂暴的冰流,強行拖拽向胸腹之間那個意念構建的、如同米粒般大小的無形漩渦——炁旋的雛形。

一圈……意念引導著冰流,艱難地沿著一個極其微小的環形軌跡運行。

兩圈……冰流的掙扎似乎減弱了一絲絲,其狂暴的屬性被運行軌跡本身的玄奧力量磨滅掉微不可查的一點點。

三圈……一股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的、帶著奇異清涼感的暖意,從那旋轉的炁旋中心悄然彌漫出來!這暖意雖弱,卻如同久旱沙漠中滲出的第一滴甘泉,瞬間滋潤了他干涸枯竭的經脈和細胞!

成了!第一個完整的循環!

巨大的成就感如同電流般瞬間沖散了部分疲憊。雖然那炁旋依舊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旋轉得極其緩慢而滯澀,仿佛隨時可能潰散,但它畢竟穩定地存在了!那一絲被初步煉化、變得溫和的源炁能量(姑且稱之為靈力),如同最珍貴的生命之泉,緩緩融入他殘破的身體。

李煊清晰地感覺到,右肩那如同烙鐵灼燒般的劇痛,似乎……真的減輕了那么一絲絲?雖然依舊痛入骨髓,但那種深入骨髓的、仿佛要將靈魂都燒穿的灼熱感,確實被這股微弱清涼的靈力撫平了微不可查的一角!胸腹間的沉重悶痛,也似乎……松動了一點點?仿佛壓在胸口的一塊巨石,被撬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這微小的改變,如同黑暗深淵中亮起的第一顆星辰,給予了李煊無窮的動力!

他不再遲疑,也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和身體的極限,再次投入到那艱難而緩慢的呼吸、引炁、煉化的循環之中。

每一次悠長的吸氣,都伴隨著意念在冰冷源炁潮汐中的艱難捕撈。十次吸氣,或許只有一兩次能成功捕捉到一絲源炁。

每一次捕捉成功,都伴隨著與狂暴能量在體內的生死角力。意念的絲線無數次被掙斷,精神力如同沙漏般飛速流逝,頭痛欲裂,眼前陣陣發黑。

每一次成功的引導和循環,那米粒大小的炁旋便微微凝實一分,旋轉的速度也加快一絲絲,從中煉化出的溫和靈力也增多一絲絲。

這是一個無比枯燥、無比痛苦、也無比緩慢的過程。如同用最原始的工具在堅硬的巖石上開鑿隧道,每一次敲擊都付出巨大的代價,進展卻微乎其微。

時間在這冰冷的地下遺跡里失去了意義。幽藍的冷光依舊在巨大的符文壁畫上緩緩流淌,三尊沉默的石像亙古不變地矗立著。唯有李煊那微弱而持續的、帶著古老韻律的呼吸聲,和他身上不斷蒸騰又冷卻的汗水,證明著時間的流逝和生命的頑強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一整天。

李煊胸腹間那個意念構建的炁旋,終于從最初米粒大小的虛幻光影,凝實成了一顆黃豆粒般大小、散發著微弱溫潤白光的實質能量核心!

它如同一個微小的星核,在胸腹間緩緩地、穩定地自轉著,每一次旋轉,都自動地從周圍彌漫的精純源炁中汲取一絲絲能量,經過炁旋本身的煉化,轉化為溫和的靈力,再如同涓涓細流般,源源不斷地滋養著他殘破的身軀。

《引炁篇·殘》的初步修煉,終于在他無數次瀕臨崩潰的邊緣,艱難地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炁旋初生,根基始奠!

當李煊從那種物我兩忘、只有呼吸與意念的極致狀態中緩緩退出時,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如同山崩海嘯般瞬間將他淹沒。精神力的過度透支讓他頭痛欲裂,眼前金星亂冒,仿佛整個頭顱都要炸開。身體雖然被那涓涓靈力流不斷滋養著,但積累的傷痛和極度的消耗依舊讓他感覺身體像被掏空,連抬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

他癱軟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汗水早已流干,皮膚因失水和虛脫而顯得異常蒼白干燥。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深處,卻燃燒著一種名為希望的光芒。

他艱難地內視著胸腹間那顆緩緩旋轉、散發著溫潤白光的黃豆粒炁旋。雖然微小,卻無比真實!它就像一個永不枯竭的生命源泉,持續地散發著微弱的清涼暖流,沿著初步打通的幾條最細微的路徑,緩緩流向四肢百骸。

右肩的劇痛雖然依舊存在,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灼燒感和撕裂感已經大大減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脹和麻癢,仿佛有無數微小的生命正在破損的筋骨血肉間努力修復。

他能感覺到,碎裂錯位的肩骨碎片,正在被一股溫和而堅定的力量緩緩地歸攏、接續!雖然速度慢得令人發指,但這修復是真實的!胸腹間的悶痛也緩解了許多,呼吸變得順暢了一些,每一次吸氣納入的源炁似乎也更多了一絲。

更重要的是,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力量感,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開始在他干涸的經脈中流淌!這力量感并非爆炸性的增長,而是源于生命本源被滋養、被喚醒后的自然復蘇。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雖然疲憊至極,感知卻似乎敏銳了一絲絲,能更清晰地“聽到”炁旋旋轉時發出的微弱嗡鳴,能更清晰地“看到”空氣中那些如同冰藍色光點般游離的精純源炁!

這就是力量!這就是生命躍遷的起點!

巨大的喜悅如同溫暖的泉水,沖刷著他疲憊不堪的靈魂。他忍不住咧開干裂出血的嘴唇,想要放聲大笑,卻只發出幾聲嘶啞難聽的氣音。他成功了!他在這地獄般的絕境中,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生路!

然而,喜悅并未持續太久。

一股強烈的、源自胃袋深處的、如同火燒火燎般的空虛感,毫無征兆地猛然襲來!緊接著是排山倒海般的干渴!喉嚨里像是塞滿了滾燙的沙子,每一次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饑餓!干渴!

身體在初步修復和能量運轉開始后,對物質能量的需求被瞬間放大到了極致!之前被傷痛和求生意志壓制的生理本能,如同蘇醒的兇獸,瘋狂地咆哮起來!

李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被一種更加現實的、刻骨銘心的痛苦所取代。他舔了舔干裂出血、布滿白色死皮的嘴唇,口腔里只有濃重的血腥味和塵土味,沒有絲毫濕潤。胃袋在瘋狂地痙攣、抽搐,發出咕嚕嚕的空鳴,強烈的饑餓感幾乎讓他眼前發黑。

他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掃過這冰冷死寂的遺跡核心。

除了冰冷的巖石、巨大的符文、沉默的石像,和那頭早已死透、散發著濃烈腐臭氣息的巨狼墟獸尸體,這里空無一物!沒有水源!沒有食物!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現實的冰水澆得搖搖欲墜。

他掙扎著,用還能動的左臂支撐著身體,試圖站起來。右肩的修復帶來了力量,雖然依舊虛弱,但支撐身體移動已經不像之前那么痛苦欲死。他踉蹌著,扶著冰冷的石壁,一步步挪到洞穴入口附近。

洞口外,依舊是那片被暗紅天光和詭異紫霧籠罩的破碎地獄。崩塌的山體,扭曲的植物,空氣中彌漫著硫磺、鐵銹和腐敗的味道。遠處,隱約傳來幾聲無法形容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嘶鳴,提醒著他外界的危險。

水源……食物……

目光在死寂而危險的山坡上艱難地搜尋著。倒伏的巨木根部,或許有殘留的雨水形成的泥洼?那些扭曲變異的植物,是否有可以食用的根莖或果實?或者……那頭巨狼的尸體?

當他的目光最終落在那頭龐大、已經開始散發出濃烈腐臭的巨狼墟獸尸體上時,胃里一陣劇烈的翻騰,強烈的惡心感讓他差點嘔吐出來。生吃腐肉?喝獸血?這念頭本身就如同酷刑。

可……不這樣做,又能如何?

剛剛凝聚的炁旋雖然能提供一絲生命能量,減緩傷痛,但它煉化的靈力還太微弱,根本無法替代身體對食物和水的基本需求!再這樣下去,他要么渴死,要么餓死,要么在尋找食物水源的過程中,成為其他恐怖墟獸的獵物!

生存的殘酷,第一次如此赤裸裸、如此鮮血淋漓地擺在了他的面前。

李煊背靠著冰冷的洞口巖壁,緩緩滑坐在地。胸腹間那黃豆粒大小的炁旋依舊在緩緩旋轉,散發著溫潤的白光和微弱的生機暖流,滋養著他的傷處,也支撐著他沒有立刻倒下。但胃部的灼燒感和喉嚨的干渴,如同兩把鈍刀,一刻不停地切割著他的意志。

他低頭,看向自己緊握的左手。那塊混沌內斂的骨片依舊靜靜地躺在掌心,紋路深邃。他又抬頭,望向洞外那片被暗紅天光籠罩、危機四伏的死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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