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似乎被這一番話給酒都驚醒了。
沉默許久，才有些迷茫的說道：“世界，也是有意識的嗎？”
“不好說。”
在李青不做他想，只想給這片天地展示武道最后絕唱，殺光了那些朝廷官兵后，他接到了世界的饋贈。
無形的禁錮被短暫的解開，融合了一絲的精氣神開始狂歡。
幾乎一瞬間，精氣神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盡管還未突破到抱丹，可前面的路已經走到盡頭。
而且這已經超出此時世界的上限了。
無形的排斥充斥著他的身心。
冥冥之中他得到一個信息，最多停留十二個時辰。
可要因此說世界真是有意識的，他也不敢確定這份饋贈到底是有意識的贈予還是本能的對踏足抱丹路的補充。
李青唯一能確定的是一點，如果踏足一個沒有限制的世界，他幾乎可以立地抱丹。
“那估計是沒有的。”
趙坤苦笑一聲：“如果真它的有意識的話，看著現在這個世道也不管管，那和沒有有什么區別。”
李青沒有說話。
他知道這是趙坤在發泄自己內心的一些情緒和壓力。
太極拳不僅需練拳更需讀經。
作為練習太極出身的趙坤不可能不知道‘世界’的含義，更不可能不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句話的含義。
“只是很遺憾。”
李青很認真的看著趙坤：“作為朋友，我不能陪你繼續走下去了，也不能陪你見證最后的勝利了。”
“不要這么說李兄，說起來還是我拉你走上這條沒有盡頭的路。”
“但是我很喜歡這條路，喜歡這里的人，喜歡最開始住的地方大叔會送我免費的早餐，喜歡那些學生會對我行禮，說‘先生好’。
喜歡那些孩子面對這個世道能夠認真思考，喜歡絕望之下永不放棄的意志。
更喜歡你們這群永不妥協的理想主義者。”
“趙兄，能被你認為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很榮幸。”
趙坤臉色漲紅，隨后嘆了口氣：“哪有李兄你說的這么好。李兄，我問你個問題，你有沒有什么夢想？”
想了想，李青回答道：“有。最開始，我只想安安穩穩的能活到死就行。所以大單不接，更不想欠人情，因為容易惹麻煩。
可是后來麻煩還是找來了。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你們，這時我的夢想只是想著不辜負這難得的境遇，看能不能把這沒見過的武功練到最好。
后來，我的夢想又多了一個，就是陪你們看到最后的勝利。”
“李兄你好像比我都有信心。”
趙坤苦笑了一聲，眼神迷茫：“實不相瞞李兄，我出生在官宦世家，自幼父親總是把他能給的最好的都給我。
讀書，習武，甚至去西洋學習。
我也是在那里認識了會長，我覺得他講的很有道理。
于是回國后，我向父親坦白，希望他能支持我，我知道希望不大，可我還是想試試。
不出所料，他拒絕了。
但他沒有發火，也沒有囚禁我，只是給我說了一句話，這么多年我都沒忘。”
“他說，每個人都有追尋理想的權利，也有背負因追尋理想所帶來的一切代價。你想做你認為正確的事，我不攔你，出了這個門，你就不再是我兒子。
當未來某一天你想回來，如果你能拋棄外邊的一切，我還是你的父親。
那時我年輕氣盛，不理解父親的話，一怒之下跟他斷絕父子關系，自此化名跟在先生身邊。
后來我才想明白，原來父親永遠給我留了一條后路。”
“李兄。”
不知何時，趙坤已雙眸通紅：“你說，我們是正確的嗎？我們真的能成功嗎？無數人拋家舍業的這條路，真的有希望嗎？”
趙坤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看起來那位先生遠渡海外尋求支持讓他想了很多。
偌大的土地，竟無多少力量支持他們。
想了想，李青說道：“趙兄，我不確定我們是不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但我可以確定，我們走在正義的路上。
我們的方向或許是錯的，但我們的理念是沒有錯的。
就像我之前給你講，即便我們不能成功，可后來人會踩在我們的肩膀上，接過理想的火把，來尋找其他可能成功的路，這就夠了。”
“呵，李兄啊，原本我是你的領路人，現在變成你給我指路了。李兄，如果將來真有那么一天，如果我已不在而你還在，希望你能來我的墳前告訴我一聲。”
李青笑了笑：“如果當那一天真的來臨，我一定會告訴你。”
“就這么說定了，李兄我跟你講....等等！”
趙坤猛地晃了晃腦袋：“李兄，我好像喝多出現幻覺了。我怎么看你身體好像變形了？”
“我要走了。”
世界的偉力將空間扭曲，重塑，限制，只為送游子出門，去往能夠有更高成就的地方。
李青也不知道為什么世界為什么會這么做，好似真的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若說是自己原本的世界他還能理解一點。
趙坤聞言一愣，隨后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李兄，我醉了，先睡了。”
李青無奈苦笑。
隨后身后一個黝黑的通道成形，李青瞬間消失不見。
在他消失的下一刻，趙坤和楊道安同時抬起頭來。
“李兄走了。”
“是啊。”
楊道安點點頭，眸子中滿是震驚：“沒想到按老楊也能看到書中的一幕。趙兄，你說這算不算飛升啊？”
“應該不算吧。”
趙坤有些遲疑：“飛升那是神仙干的事吧？李兄應該還不算吧？”
“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沒聽過啊！”
楊道安一拍大腿：“到時候你當雞我當犬，那不比現在舒服。”
趙坤眼睛一橫：“憑什么不是你當雞我當犬？”
楊道安嘿嘿一笑：“都行都行。”
趙坤沒有接腔，這話好像怎么說不對，為啥不能當人呢？
被楊道安這一打岔，似乎趙坤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長嘆一聲。
李兄，一路走好！他年再見，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但不論多久，只要我們還沒成功，就一定會有人接過我們的事業。
等你回來，會看到一顆新的太陽升起。